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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私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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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御伸手扯了下自己的领子,翻开领口给她展示,“里面加了棉的。”
再说,他并不像那个人一样怕冷。
初灵轻咳一声,直接别开眼,“我买的我能不知道,你要穿就好好穿着。”
没事儿干嘛揪领子给她看?
“嗯。”
“其他衣服试了吗?”
“试了,都很合适。”
未等初灵再次开口说话,就听见他略微泛哑的低沉嗓音,“谢谢你。”
“谢我?你打算怎么谢?只用嘴巴说说可不行。”她淡笑着说。
薄御盯着她的侧脸,目不转睛,“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都可以。”他说。
“你能做什么,”初灵取出一份皮蛋瘦肉粥放到他面前,示意他自己拿筷子,“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薄御从包装盒里取走一双筷子,淡声:“我没开玩笑。”
“你这不是给我做了蛋糕么?”初灵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块小蛋糕,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他的动作并不算重,但男女力气的确悬殊,哪怕他现在受了伤也能够轻易地将她桎梏住。
初灵拧起眉,声音都掺着不悦,“你干嘛?”
“烫,你等等再拿。”
原来是担心她被烫到?
初灵再一垂眸,却注意到他殷红的指尖。
“你这是怎么弄的?”
薄御半点儿没瞒她,低声回应道,“就是,取蛋糕的时候不小心……”
他的话说了半截就停住,可初灵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是——”她站起身,蹙着眉将餐椅往外踢了一脚。
“你干什么?”
“我去找点烫伤膏,你先吃饭。”
“那,那我等你。”
初灵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找到白色的小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支烫伤膏,又拿了一盒棉签。
她走到沙发旁,招招手,薄御朝她这边走过来。
“坐,”初灵下巴努了努,问,“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薄御长指不动声色地微捻了下,低声询问,“你帮我,可以吗?”
送佛送到西,怎么就不可以了呢,初灵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点头道,“……行。”
薄御低眸瞧她一眼,许是担心被她察觉到,又很快避开视线,只用极淡的嗓音同她说,“你点的粥味道很好。”
“谢谢啊,”初灵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往深处想,“手,伸过来。”
薄御照做。
他手背上的青筋比方才更明显了些,初灵看着他被烫红的指尖,心下忽地一跳。
他也真是能忍。
“以后哪里不舒服了就直接告诉我,我要是不自己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忍忍就过去了?”
薄御没吭声。
但他这反应在初灵看来就像是默认,她皱眉,声音也夹杂着几分不悦,“那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多难看啊。”
薄御眼眸微垂着,黑色长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动了动,低声询问:“你会不喜欢吗?”
初灵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扯了下唇,只是眼底笑意一闪即逝,“嗯,会吧。”
给他手指涂好药膏后,她又没忍住安插了句,“药膏和棉签我放茶几上了,你睡前可以自己再涂一次。”
他乖乖应声,“好。”
初灵刚一坐下,他就用两层纸巾包裹住小蛋糕给她递过来,“你尝尝,我第一次做这个,可能味道不是很好。”
她注意到,给她递东西的时候,他用的是双手。
这样的姿态,礼貌之余又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虔诚,初灵的心脏就像是被一道银白色细线提了起来,逐渐往上翻。听起来很莫名,却又称不上完全无迹可循。
初灵也用双手接过,而后探着脑袋往前,在上面咬了一口,一种奇特的奶香味儿混着蔓越莓干的酸甜味溢入口腔。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居然,很好吃。
“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她问。
薄御认真地望着她,点头,语调掺了几分虔诚色彩,低低道,“我不会骗你的。”
初灵轻咳一声,将小蛋糕一掰两半,又把其中一半递给他,“你尝尝。”
他迟疑了一瞬,黑色眼睫跟着颤了颤,“不好吃吗?”
初灵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将手里一半的蛋糕往他那边又杵了杵,“尝尝看。”
薄御轻轻“嗯”了一声,接过那块看上去并不漂亮的半块蛋糕,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初灵侧眸望向他,笑着问。
薄御慢慢抿起唇,跟着她笑了下,低声评价了句,“鸡蛋放得多了些,有点腥。”
初灵翻看着小蛋糕,上面的硬质壳子已经被她揪成了两半,整块蛋糕脱离壳子掉下来。
她用长指捏住,又咬了一小口,“腥吗,我怎么没吃出来?”
他恍然,微微低头,那双湛蓝色眼瞳里的笑意分明比方才更加明显了些,垂在身侧的长指微微收紧,却并未再抬眼看她。
短暂的沉寂后。
初灵将剩下的半块小蛋糕吃完,把壳子扔进垃圾桶。
薄御注意到她的动作,把手里的半块蛋糕又掰开,隔着纸壳,递给她,“还吃么?”
像是担心她拒绝,他出声解释,“这半边,我没碰过。”
初灵当然看得出来,被他咬了一口的小蛋糕在桌上,他刚才就已经把它掰下来了。
她抿起唇,“你不喜欢吗?”
“我只是比较喜欢做这些。”
初灵了然,接过他手里那块比四分之一多一些的蛋糕,“行,既然你都掰开递过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了吧。”
薄御望着她,眼底透出点点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初灵恰好与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对上。
他这种再澄澈不过的浅笑,不知为何,忽然就让她想起了一个场景。
——冬季连绵几日阴天之后,忽然在某日,艳阳高照,天朗气清。
吃完饭后,初灵让他坐在沙发旁,准备帮他检查一下伤口。
他自己够得着的地方,自然是要自己检查的。
初灵:“没好的地方自己涂药,慢慢涂。”
薄御听话地给自己上好了药。
“脱衣服。”
“嗯?”
“嗯什么,背上不是还有伤?”
“啊,好。”薄御将身上黑色棉质卫衣往上拨了拨。
就像是舍不得露给她看似的。
初灵用命令一般的语气道,“再往上卷。”
薄御没出声,但手上动作没停,照她说的做了。
伤口还是往外渗出了点点血迹,初灵为免自己晕血,通过与他交谈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要做蛋糕,单纯是因为喜欢吗?”
“喜欢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呢?”
薄御不动神色地扯了下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仍旧虔诚真挚,“蛋糕是给你做的。”
初灵动作微顿,问:“为什么要给我做?”
“今天是圣诞节,没有什么礼物能送你,但我又很想谢谢你,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我的确是第一次尝试,所以才会把厨房弄得那么乱。”
“很抱歉。”他说。
初灵开口,意有所指似的道,“冰箱里没有蔓越莓,奶油什么的也没有。”
“那些食材,是我……”薄御看着她,原本没什么其他情绪的虔诚目光倏地闪烁了下。
初灵截断他的话,“叫外卖送来的?”
薄御原本垂在身侧的长指慢慢松开,被他掐得泛了白的手指指缘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像是松了口气般,他低低应声,颔首。
“辛苦了。”她说。
“没有,你比较辛苦。”他的嗓音淡淡沉沉,低磁又不失温润。
着实好听得紧。
“我——”初灵手上的动作微顿,听到这话的第一感觉,居然是他知道自己那部剧的试镜泡汤了。
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为避免自己的情绪被他看穿,初灵扯了下唇,眼角眉梢勉强漾出笑意,“给你买几件衣服就辛苦了?”
“那些东西加在一起,很重。”最后两个字被他从口中一字一顿讲出来,像是强调。
初灵能够感觉得到,他是个心思敏感又懂得感恩的人,可她做的这些归根结底都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想让对方有太过的心理负担。
于是淡声解释,“我找人帮忙了的。”
给他涂完药,她手掌缩回,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再开口时嗓音温和,“你用厨房做菜可以,做蛋糕也可以,但你伤还没痊愈,自己注意点不要再被烫到了。”
薄御回过神,将原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微微垂眸,又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沉着嗓,“你是在关心我吗?”
要不是看他还受着伤,初灵恐怕早已拎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过去了,“你觉得呢?”
他纤长浓密的鸦睫随着动作轻轻颤抖了下,单薄的唇勾出极浅的弧度,“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我,想到薄御。”
初灵不懂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一下自己的名字,难道是担心自己忘了?
她端起桌上水杯抿了口,“你不就是薄御么?”
“嗯。”他点头,双手举在胸前,交叉而握。
“你只要记得我是薄御就好。”他眉梢微抬,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初灵盯着他的湛蓝色眼瞳看了两秒,胸腔里的活物便跳得厉害。
她深吸口气,避开他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刚才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真挚。
像是,喜欢。
但怎么可能呢,算上昨天,他们也不过才相处了两日。
初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短时间内同样没听见他的声音。
片刻后,她起身,“我去拿书,复习会儿就睡了,你的衣服自己整理好。”
不过一瞬,她听见他低磁清隽的嗓音——
“今晚我睡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