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挫》蘑菇挖墙角

26、继戊村7

　　挖土嘛，谁不会，轻轻松松的一件事。
　　在正式动手前，灰头巾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直到晏清将他带到一个小山般高的坟包前作势开始动手铲土，灰头巾满脸震惊：“你要挖这里的土啊？”
　　晏清停下动作望着他：“不然呢？”
　　“你管这叫挖土？这分明是挖坟！”
　　“那不还是挖土吗？挖哪里的土不都是挖土？”晏清淡淡地说。如果他能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他就会发现自己神态间的理所当然像极了韩笑。
　　灰头巾哽住了，拄着铁锹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是说守墓人的话要听嘛，你还是快点帮忙吧，八十一座坟呢，我一个人得挖到猴年马月去。”晏清用铁锹轻轻敲了下地面提醒灰头巾。
　　灰头巾很不理解，不是，这人怎么就确定自己会帮他的啊，自己可是扫墓的，没墓了他扫什么去！
　　“把坟都毁了，说不定我俩就自由了呢。”晏清挥着铁锹铲了最下面的一层土，那个小山般的坟包顿时矮了一截，“毕竟没有墓何来的守墓人和扫墓人对吧。”
　　灰头巾在原地沾着做了会思想斗争，大概是自己说服了自己，也开始铲了起来。
　　小山包越来越小，没一会儿就被铲没了。晏清再几铲子下去，感觉铁锹碰到了硬物，便加快了速度铲上面的泥土。
　　“唉，你说里面打开会不会很臭啊？”晏清问灰头巾。
　　“不知道，”灰头巾摇了摇头，“毕竟我没挖过坟。”
　　“那你也没帮忙埋过？”晏清疑惑。
　　“我是扫墓的，又不是埋坟的。”灰头巾莫名其妙。
　　“不对吧，”晏清停下了动作，“那之前那老头谁埋的，难不成他自己埋了自己？”
　　灰头巾更奇怪了：“他一直在坟里啊。”
　　“……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晏清瞪大了眼睛看着灰头巾，“你之前带我去看的时候，那坟分明还盖了新的湿土。”
　　“那是扫墓人的工作啊，将坟包的土松一松，草铲一铲，底下的湿土自然就被翻上来了。”灰头巾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当过扫墓人。晏清有心想解释句，但很快就发现另一个问题更重要：“什么叫他一直在坟里？”
　　“就一直在坟墓里啊，还要怎么说？”灰头巾满脸不解。
　　“……”晏清顿了顿，知道灰头巾又开始陷入之前那种问不清楚的情况了，便换了个问法，“他是死人？”
　　“不然呢。”灰头巾看着他。
　　“坟墓里的都是死人？”晏清倒吸一口冷气，问道。
　　“我不知道。”灰头巾摇头。
　　“……这你又不知道了？”晏清咽了口哽在喉咙的气。
　　“我又没一个个挖开看过，我当然不知道。”灰头巾满脸理所当然。
　　晏清眼神复杂地看着灰头巾。
　　这位大概并不知道他偶尔说出的话细细思考下能让人疯掉，
　　灰头巾见晏清不再继续问，便又开始动手挖了。
　　目前整合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大概就是老伯不是人，魔尊大人不是魔尊，也不是人，这个灰头巾也疑似不是人，出不去村子，这坟里埋了很多姓“晏”的……晏清深吸一口气，将心里一堆疑惑和若有若无的害怕暂时塞在角落，继续动手。
　　两人很快将土都清理掉了，一副红漆绘纹的黑棺漏了出来，空气中并没有什么异味。
　　晏清将铁锹上的泥敲掉后，借着锋利的锹边开始撬棺材。灰头巾见状也有样学样。
　　大概是之前被埋葬的时候棺盖钉的并不深，两人很轻易就将棺盖撬开了，随着一声轻响，棺材里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下。
　　出人意料，里面并没有什么骷髅或者腐朽的尸体，反而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三件普普通通的带着褐色花纹的衣服。
　　晏清正疑惑着，灰头巾开口了：“这个我见过，之前有三位修士进来以后又不答应当守墓人，也不相信我们说的话，擅自出村了。当时我追出去就看到他们散掉了，只剩下这些衣服，前守墓人就将衣服捡起来好好安葬了。”
　　“散掉了？”晏清不解地重复道。
　　“对，就像本来串得好好的珠子，线断了就散掉了。”灰头巾沉吟了一声，似乎在回忆。
　　灰头巾说的很抽象，但晏清莫名听懂了，试图出村的代价大概就是被弄成碎尸了，碎的只剩衣服。他再看棺木里的衣服，顿时明白了，那上面哪是什么褐色的花纹，分明是陈旧的血迹。
　　“打扰打扰。”晏清念叨了句，然后将棺木盖回去了。他转头问灰头巾：“这里给放火吗？”
　　“继戊村不可能出现火的。你要是能放出来你就试试。”
　　晏清闻言摸出火折子，果然试了好几次都点不着。他又掏出火符，发现同样没用。
　　“不会吧，”他突然想起什么，“之前我们来借宿那老头不是还煮了东西吗。”
　　“你确定他煮东西了吗？他可是死人。”灰头巾提醒道。
　　“……”是了，他现在甚至怀疑当时吃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这里不能出现火？”晏清又问。
　　“第一个守墓人定下的禁制，目前还没被打破过。”灰头巾道。
　　“……那老头不是第一个守墓人？”
　　“当然不是，他是第二个，”灰头巾用铁锹在晏清面前的土地点了下，“你是第三个。”
　　晏清不再说话，他抬头看了看漫山遍野疯长的野草，还有在野草丛中若隐若现、快被淹没的坟包，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野草能茂盛成这样。
　　不能放火烧山，没人除草，还全是坟墓，日夜下去不是荒村也是鬼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