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小日子[HP]》字字猪姬

29、第 29 章

　　佩妮回来的时候下定了决心，无论之后会怎么样，她都不会再掺和莉莉和斯内普的事了。是好是坏，这些她都不能再管了。
　　离了出站口，佩妮背着自己的背包，撑开了自己的腰左右转了转，觉得自己心情明朗，一点儿都不伤春悲秋了。
　　看了看周围，莉莉还没有来，她回头前给莉莉打了电话，激动的小姑娘非要来接她，可能是怕佩妮又突然跑掉吧。

　　“佩妮。”

　　佩妮回头看向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年轻背包客，比她大两岁，已经申请了大学深造，现在在做毕业旅行，她之前在小镇和他结伴而行的。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还要接着往前走吗？”佩妮疑惑道。

　　“我只是刚刚做出了一个决定而已，留在这儿或者继续往前，我交给你来决定。”年轻的男人肤色不像一般英国人一样白皙，反而是小麦色健康的肌肤。身材瘦长却结实，长时间的赶路让他有些风尘仆仆，更有一丝一般人身上的没有的韵味。
　　半长的棕色卷发和透亮的灰色眼睛和不算俊朗却顺眼的相貌，让人无法拒绝。

　　佩妮抽了口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最后她无奈笑了：“特瑞威，你给了我一个很大的难题。”
　　“所以我给了你...”他看向告示牌的时间表，“10分钟，如果你说好，剩下的时间我都陪着你，之后我去学校，等着你。如果你说不好的话，我会继续我的旅行，并且你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男朋友和朋友。”

　　“特瑞威，你这是逼我，这可不是你！”佩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嗯哼，这确实不是我，只不过我还算知道你，现在得不到你的承诺，我花再久也不会得到的。”特瑞威勾起一个笑容，高过佩妮一个头的身高稳稳地压制着佩妮。

　　佩妮扶着额：“Jesus....真的假的？我们必须走到这个地步你又不是知道我心里还..……嗯，你知道的。”
　　特瑞威没说话，只是抿着嘴角低着头，以一种无辜的期盼角度看着她。

　　佩妮抱住自己的胳膊，深呼吸了一下，她很想说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字母却鲠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最后两分钟，佩妮叹了口气。

　　她还需要时间，如果这件事再晚来那么一段时间，自己说不准就答应了，“特瑞威，很抱歉。我不能....”
　　“唉，巨大的失败。”对面的男生苦笑打断她的话，自我解嘲，然后伸手揉了揉佩妮的短毛，“威胁你看来也是没有用！”
　　“你一直是个很犟的女生，我应该知道的。”特瑞威手发泄似的揉着，“我不需要解释，也别担心，你只是失去了一个男朋友而已。回头可不要再找我，我会得到一个女朋友的，而且肯定比你好！不然我可受不了。”
　　佩妮松了口气，切了一声，打开他作乱的手：“上你的车吧！捣乱呢，在这儿，好心情都被你毁了！”

　　最后，佩妮看着站到车厢里的特瑞威，笑了笑：“祝你一切顺利！记得来找我！”
　　“ 你也是！”特瑞威挥挥手。

　　佩妮退开些，看着火车疾驰而去。过了一会儿，她拧巴着脸，后悔了：“啊......你没救了，佩妮.伊万斯,你真的是没救了！！”
　　都不打算再掺和进莉莉和斯内普之间的事情了，为什么不答应！
　　她原地暴躁的磨蹭了几圈，然后塌下肩膀，点着自己的脑袋：“蠢货！蠢！”

　　“佩妮！”莉莉的声音从她后面传过来，佩妮停止了愚蠢的行为。
　　“莉莉。”佩妮抱住冲过来的女孩儿，被撞得趔趄几步，“哦，莉莉~过得还好吗？”
　　“No！”莉莉愤愤地锤了她一下，推开她，“为什么半点儿口风都不给我透，担心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唉，只是个临时的决定，很临时的那种。”佩妮皱皱脸，摊开手原地转了一圈，“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没事，完全没有问题！”
　　“哼，这话你跟妈妈说去吧！”莉莉喷口气。
　　佩妮脸一僵，哦,no....“好莉莉，你一定要帮帮我！”

　　两姐妹边说话，边转出车站，佩妮看到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楞了一下。
　　莉莉也看到了，她别过脑袋，哼了一声。

　　“？”佩妮眼神示意莉莉解说一下。
　　“他最近老是来找我..……我知道他跟过来了。但是，我急着来接你，所以..……”莉莉摸摸自己的指头，虽然还是那副不开心的样子，佩妮却知道小丫头已经心软了。
　　“决定权在你。我这次绝对不帮他说好话！”佩妮半揽着自家妹妹，笑了笑。在莉莉看不到的地方，她眨眨眼睛，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哀伤。

　　她总是觉得这种淡淡的悲伤会随着时间淡掉，甚至是在她见识到更多多彩的世界后，最终被湮灭，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长情。
　　按住自己的头，又到圣诞节要回家的时候了，她看着莉莉寄给自己的信，头疼欲裂。

　　Jesus，即使没有自己搅局，他们说不定照样走不到最后。
　　看着莉莉墨透纸背恨不得把羊皮纸都戳破的笔迹，她苦笑连连。

　　这次矛盾惹得更大了啊，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想知道他任何事情，但是他的消息却总是能呈现在她眼前。
　　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这都已经一年半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感情非但半点儿没有淡下去，反而一点儿点儿窖地愈发醇厚。她躲了整整一年半，为什么还是不行！
　　或许正是因为她躲着，不敢去确认自己的感情，才会一直这么念念不忘？说不准她在接近了斯内普以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呢？
　　按照莉莉信里的说法，他现在可是一个“讨厌的邪恶的完全变样了的斯莱特林”！

　　而且，就莉莉这个样子，她觉得斯内普怕是再没可能赢回莉莉了。别说爱情，友情怕是都灰飞烟灭了。
　　佩妮抱着自己的头苦笑。莉莉都出局了，你又如何？
　　她左右拍拍自己的脸，恢复些精神，一涉及到斯内普，自己立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像什么话？！

　　给自己打打气，佩妮收拾东西回家。首先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斯内普的生活她已经闭口不提了很久，总要先了解了解再说。
　　至少还有一个学期斯内普才会回来，她总会找到一个好办法的解决自己这个“小问题”的。

　　※※※

　　“他侮辱你？”佩妮插着盘子里的水果瓣儿，了解了前因后果。
　　莉莉蔫蔫地坐在旁边：“我知道这件事是詹姆不对，但是我在帮他啊！他居然居然...说我是...”
　　“泥巴种？”佩妮接道。
　　“啊，佩妮这个词的侮辱性很强的！”莉莉尖叫。

　　“好吧，对不起，我知道了。”佩妮牵强的笑了笑。
　　如果她现在表现出任何一点儿对于斯内普的心疼，莉莉小狮子会扑过来咬死自己。即使自己真的是心疼了，多吃了几口水果，佩妮才压下去那些感觉。

　　“我觉得他其实早就想这么说了！”莉莉红了眼睛，“不然不可能脱口而出！而且他和斯莱特林学院里的坏孩子也走的越来越近了，他真的是越来越像那些混蛋了，不对，不是像，是就是！”
　　莉莉愤愤地拍了一下床面。

　　佩妮叼着嘴里的水果，心里复杂。这确实不像是自己印象当中的那个斯内普了，这是受伤了的斯内普...……
　　印象当中那个总是硬邦邦的，但是其实很好接近，只要能忽略他那些刺人的话，并且尊重他强烈的自尊心。做到这两件事其实一点儿都不难。
　　但是受伤的动物，攻击性是很强的。

　　他的魅力，就像只能窥看的宝藏。放下做不到，却又无法触及。
　　毕竟他总能在一些小的地方猝不及防地暖到你心软的不得了，因为自己是莉莉的姐姐，所以沾到了一些光，能够享受他漏出来的一点点偏袒，仅仅如此就让自己欲罢不能，她都不知道斯内普一腔感情全扑过去的中心——莉莉，会是个什么感受。
　　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好了，所以一切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当一丝不对劲产生的时候，莉莉和斯内普才会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吧？

　　她敛住眼睛，心底不免生出一些对莉莉的怨念。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他呢？只要莉莉表现地有一点儿对于斯内普更加重视的意思，斯内普就不会这么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吧....说到底，斯内普不过是伤心了吧？

　　佩妮低头，心情烦躁，有对斯内普的心疼，也有对莉莉的不满，更有对于自己居然就这么旁观了一年半，躲得严严实实，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却打定主意不插手的懊悔。
　　无论是哪种情绪，她都觉得很不好受。

　　※※※

　　佩妮把脸缩进围巾里，看着不远处的蜘蛛尾巷，在无意得知斯内普这个圣诞节居然回家了以后，看着莉莉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烦躁不已的佩妮就跑到了这里。
　　但是真的到这儿以后，她却没了胆子。最后她还是慢腾腾地挪到了斯内普的家门口。没有惯常的吵架声，也没有正常家庭准备圣诞大餐的食物香味。佩妮呼出一口气。

　　站了一会儿，崩直的腿微微发麻，她伸出手，敲了敲。
　　门被打开了，佩妮看着眼前的人，打了个哆嗦。

　　说起来，她也只是一学期没有见过他，但是现在看着却像是一个世纪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斯内普的个子已经比她高太多了，只不过依旧瘦的让人受不了。只不过，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改变了，佩妮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诡异。

　　不论是开门的人还是敲门的人似乎有些受惊。

　　佩妮舔舔嘴巴，牵强的弯弯嘴角，有些尴尬：“嗯，嗨？好久不见。”
　　佩妮能感觉到斯内普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有些长，这让她浑身僵硬。

　　“佩妮.伊万斯。”斯内普站在门口，似笑非笑，不知道是眼神太复杂，佩妮看不懂，还是天色暗的厉害。
　　“确实是好久不见。”低而滑的声音缠上来。

　　佩妮抖了抖，过了变声期的斯内普的声音每次听得她都耳朵痒痒。她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莉莉说的也言过其实了。
　　什么斯内普现在坏的不得了，看着就一副让人不舒服的样子。她看着到比以前好多了，起码身上的衣服不再不合身了，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开口就是毒液和讽刺了。
　　但是这样的对话，佩妮却陌生地不知道该接下去了。

　　“所以你是来为li...你妹妹打抱不平的吗？”斯内普抱起胳膊，斜倚在门框上，卷起的唇角有讽刺的味道。
　　“我们应该再打一架？”这就是实打实的讽刺了。

　　佩妮轻咳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斯内普很危险：“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现在是个淑女，淑女。”
　　“嗯，另外我今天来也确实有点儿莉莉的原因。”

　　佩妮半抬起脸，说起来这说不定是她和斯内普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之前哪次不是他刺自己几句，自己再刺回去。但是这种平和的对话，却让她觉得面前的人离自己很远，或者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又或者说，变得成熟的太多太多，不再像之前和自己争锋相对的那个男孩儿了。

　　以前的斯内普可没有那个好脾气对自己好言相向。
　　但是起码之前的时候，她还能看到他的情绪，现在她什么都看不明白。她看他，像是遇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灵魂，这让她觉得有些紧张。

　　一个人真的能在短时间内，长大这么多吗？还是说和莉莉的决裂让他迅速成熟了起来？

　　她露出一个笑容，勉强带上了些调笑的味道：“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斯内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开眼睛，让开了身子。
　　佩妮越过他走了进去，两个人都谨慎地在逼仄的空间里保持距离。

　　佩妮坐到了他的屋子里，取下自己的围巾，原地坐着，莫名的局促了起来。
　　她环顾四周，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你父母呢？”
　　斯内普给她倒水的动作顿了顿：“都死了。”
　　佩妮差点儿蹦起来：“什么？！”然后她收敛情绪。“不...”
　　她看着一脸平静的斯内普，“什么时候的事？”

　　“四年级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斯内普把水杯摆在佩妮面前，“暑假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发臭了，男的摔死在了楼梯上，女的自杀了。”
　　佩妮看着坐到自己对面，云淡风轻的斯内普。明明才过了一年，他却说得仿佛是不能更久远的事情，她嘴唇直哆嗦：“你.....”

　　斯内普看向她，就像再问她怎么了？
　　佩妮猛地低头，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懊恼，让她几乎无法自持。她伸手取过杯子，有些慌张的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自己的一滴眼泪滴进了杯子里。

　　“为什么...没听你说过...”佩妮声音有些嘶哑，她能感觉到斯内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刺人的厉害。
　　“说？”斯内普的声音很稳也很低，听得佩妮浑身发凉。

　　也是啊，那时候，莉莉正在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生着他的气，还等着他去忏悔呢。自己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他要告诉谁？他还能跟谁说？

　　佩妮越想鼻子越酸，呼出一口气。她根本没法儿想象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该承受的事啊！
　　脑里不断想像着在自己躲他的这段时间内，斯内普到底都遭遇了什么，再想到莉莉和自己说的他在学校里受到的欺负，她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佩妮攥紧杯子，开始诅咒起上帝来，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事情，他都这样了，折腾他还没折腾够吗？罢了，她又想给自己一巴掌，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要逃避。

　　斯内普喷出一口气，像是笑声却又像是冷哼：“你没必要这样，他们的死，对我没有影响。或者说，对我有好处。我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我现在在斯莱特.....”他的话被佩妮的哭声打断了。

　　佩妮咽了咽口水，没憋住，“对不起....”
　　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开始忍不住了，成串成串往下滑，她怎么都阻止不了。

　　斯内普似乎是被她吓到了，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佩妮窘迫地不得了地压住自己的哭泣，还时不时抖一下，也不敢出声说话，怕自己说出来的句子都破碎不堪。

　　“你...刚刚说什么？”她胡乱抹了抹自己的脸。
　　斯内普看了她一会儿，扭过脑袋：“没什么...”尾音像在叹息。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

　　佩妮坐在原地，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儿觉得心疼，一会儿觉得愤恨，一会儿又气愤，一会儿又伤心，五味杂陈。
　　她把她一开始来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满脑子想着要怎么才能弥补自己错过的那些时间。

　　等她终于能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看到他坐在那儿的样子，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甚至是无牵无挂。
　　就像这世上不论是什么，都不能再引起他的在意了。

　　佩妮的手脚一直凉到了心底，脸白了白。不行了，怎么都不行了。
　　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的斯内普回过头，佩妮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哭够了？”冷淡的声音。
　　佩妮蹭蹭自己的脸，苍白的笑了笑：“很少见我哭吧……”
　　“……”斯内普放下手里的杯子，沉默了，半晌，“所以，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佩妮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来看看而已。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很久了。”
　　“……确实只是认识了很久。”斯内普慢慢道，也不揭穿她前后不对的话，沉默又蔓延开来。

　　“有些晚了，我想我得走了..……”佩妮撑不住了，匆忙起身，“打扰你了。”
　　“嗯，再见。”她急匆匆走向门外。

　　她已经错过了，就不能再做些无谓的举动了。她坑着头就往外跑。
　　等到出了门，斯内普喊住了她：“围巾。”

　　佩妮站住脚，回头，尴尬地笑了笑：“啊，我这个记性，谢谢。”她伸手拿过自己的围巾，然后对上了斯内普的眼睛。
　　佩妮没拽动围巾，斯内普似乎忘记了松开自己的手。几秒后，他松开了手，眼神沉沉。

　　“下次，只为值得的人哭吧。”斯内普凉凉道，“你有家人，甚至有爱的人。不要再把自己陷入窘迫的境地了。”
　　斯内普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佩妮呆呆地看着他。

　　“佩妮·伊万斯,再见.”

　　佩妮看着他，眼睛蓦地一片模糊，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在跟自己说永别。她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只觉得若是她不做点儿什么，一切就都晚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我做不到。我爱你，西弗。那又该怎么办？”话出口，她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突然平静下来，怪不得，原来不是喜欢啊。
　　佩妮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带出了一丝哭腔。

　　斯内普呆呆地看着她。

　　“我不是想给你造成困扰。我只是想，至少你要知道，不论如何，还有我，一直爱着你。”她抹了把自己脸。
　　匆匆用围巾围住脸，佩妮不敢看他的反应，转身踉跄跑开。

　　一路跑回去，佩妮趴到床上，像一具死尸。
　　莉莉走进来：“佩妮？你刚刚去哪儿了？”
　　“....”闷在被子里奇怪的语调，莉莉听不清楚。
　　“什么？哪儿？”莉莉凑近。
　　佩妮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一点儿；“斯内普家...”
　　“什么？”莉莉跳起来，“你去他那儿干什么？”

　　她又看到了佩妮有些肿的眼睛，瞪大眼睛，火气就上来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瞧不起我，他还敢欺负你！”
　　莉莉锐利的声音刺得佩妮脑仁儿疼：“停下，停下，不关他的事。我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摔疼了，哭狠了....”
　　“哈？”
　　“好莉莉，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下！拜托拜托！”佩妮做出一个可怜无比的表情。
　　“好吧，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莉莉摸不着脑袋的转出了房间。

　　佩妮重新趴回去，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终于放下了一个重担，还是真的，身心俱疲，她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

　　晚饭没吃就睡了的佩妮早上醒过来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吃了，火急火燎地等到伊万斯妈妈把早饭做好，她坐在桌边，衣服也没换，就开始吃了起来。
　　莉莉默默坐的离她远了点儿，随后门铃声响起：“我去开。”

　　佩妮垫巴了一口煎鸡蛋，喝了一口汤，才算有点儿活过来的意思。

　　“怎么是你？”
　　“我找佩妮.伊万斯。”

　　佩妮一口汤全部喷在了对面伊万斯先生的身上，惊天动地的呛咳了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急急忙忙去够餐巾，斯内普？！
　　她飞快对爸爸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冲到门口，莉莉正回头奇怪地看她。

　　佩妮避开莉莉的眼神，看向斯内普：“额.....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聊聊吗？”斯内普满脸认真。
　　佩妮抿紧嘴巴：“额...嗯，好。”
　　莉莉在一边掐了她一下，佩妮让开。

　　“所以是为什么？”
　　“你确定你想站在这儿和我谈？”斯内普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我倒是并不介意。”

　　佩妮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儿痒：“嗯，我们出去。”她回头露出一个请求的表情，然后飞快地把一脸懵逼的莉莉推进门里关上，然后回头看向隐约有些看戏一样地看着她的斯内普。

　　佩妮咬咬牙，要被他吓死了！混蛋！
　　“走吧！”她走到前面，步伐匆匆。
　　身后斯内普的脚步声显得闲庭自若。

　　“那儿有个小的活动中心...”佩妮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最后指指前面的路，尴尬地开了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最后佩妮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抱着两边的链子，看着跟过来倚在另一边儿柱子上的斯内普，眼神闪躲。
　　斯内普盯着她的头顶，不说话。

　　佩妮觉得自己天灵盖都快被他看得冒烟了，受不了的抬起头：“你想说什么，说啊！”没什么好气的语气。

　　斯内普挑眉，卷起唇角，露出些惊讶的表情：“我一直知道你的脾气很奇怪，但还是低估了你。”
　　“所以昨天晚上那个哭着跟我告白的人，是我臆想出来的吗？”斯内普慢吞吞地说道。

　　佩妮立马被逼成了大红脸，恶狠狠地看向他：“所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有意思吗？！昨天还没看够吗？”佩妮觉得自己还心疼他，简直就是眼瞎了。

　　“是你昨天可怜兮兮地问我，你该怎么办的。”斯内普抱着自己的胳膊，似笑非笑，“所以现在我才在这里的。”

　　佩妮抿起嘴巴，低头，蹭着脚尖：“你就不能忘了昨天的事吗？”她嘟哝着，“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好心过，我问，你就要回答啊！”
　　“你是什么，应声虫吗？”她鼓起嘴。
　　又气又急，觉得自己昨天那些个反应都是中了邪，那怎么可能是我嘛？都是假的，假的！

　　“我知道你喜欢莉莉，不用你跟我说！”佩妮甩甩自己的脑袋，心里泛酸，“我就是那么一说，我又没有要干什么！”
　　“用不着你操心！”

　　斯内普本来还算不错的脸色被她搞得有些黑，抽抽嘴角，露出一丝忍耐的表情，开口却被佩妮打断了。

　　“我昨天就是看你那样，可怜巴巴的。莉莉又跟你绝交了，你爸妈..又那样。我才心软的...我那都是....”佩妮不想听他说话，炸毛地碎碎念，声音略尖锐。当然，没头没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碎碎念出了什么危险的话。
　　斯内普额上青筋突了突，弯腰，掐下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牙齿和牙齿磕到了一起，佩妮瞪着眼睛，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了厨房窗子里面的三张熟悉的脸，一个个都像看到了什么吃惊无比的事一样下巴都掉到了窗台上。

　　斯内普在亲自己！！！

　　佩妮猛地推开身前的人，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重新对焦到眼前的人身上，也震惊了。

　　斯内普直起身，看着坐在那儿的佩妮，动了动嘴唇，清咳了一下，掩了掩自己的耳朵，最后露出一个假笑：“还说话吗？”
　　佩妮猛摇头。

　　“打不打算听不听我说话了？”斯内普问道。
　　佩妮猛点头。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斯内普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心不在焉的佩妮没有看出他的不自在。
　　“我去霍格沃兹以后，你为什么就不再联系我了？”斯内普抱着胳膊，看着佩妮。他可是知道的，虽然姐妹两在火车站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之后佩妮还是每周都给莉莉写信。
　　但是，说要给自己写，却一封都没有！

　　佩妮腰塌下一点点。
　　斯内普就看着她，也不追问，只是等着。

　　佩妮眼神闪躲，含含糊糊地开口：“我....我发现我..自己.....喜欢你，有点儿！！然后……火车站的时候，你……”佩妮瘪了下嘴，“你还看我笑话。我就想躲着你。”

　　“我没看你笑话。”斯内普皱了下眉毛，轻声道。
　　佩妮抠了下自己的手指。

　　斯内普垂眼看她。他看佩妮哭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就是在火车站。

　　从小时候自己把她背到家起，他就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都在放光。这个智障迟钝到那时候才有这个觉悟，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那个时候他也还在犹豫。
　　她是个麻瓜。就算自己并不讨厌她，也不可能。

　　只是，火车站看她蹲在月台那里，对着火车哭得那么伤心，还写信也想去霍格沃兹。他就心软了。
　　佩妮从来都是热热闹闹，沸沸扬扬的，身上有着让自己费解的热情和活力。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会喜欢她，却不再排斥她的喜欢。

　　但是，佩妮开学后一封信都没写给他！一副完全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当时他就觉得这智障根本就没有心！！

　　只是他想不到，这智障开窍了以后，唯一的行动就是躲开自己？？？

　　一想到这里，斯内普消下去的青筋在额上滚了又滚，闭了闭眼睛。他提醒自己，小姑娘虽然傻了点儿，但可怜巴巴的，不要追究，不要追究。
　　但他依旧想把她脚朝上提起来，晃一晃，看看她脑子里能抖出多少水。

　　“四年级暑假有天夜里冲我发脾气以后，为什么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斯内普说这话的时候，是有点儿咬牙切齿的。

　　那天自己收拾家里两个人的后事收拾了许久，心里复杂的不得了，有解脱，却也有悲哀的感觉。从头到尾自己这个儿子在他们心里就没占多少分量吧。
　　心情郁闷的他就突然想去见佩妮，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真的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即使心情再激动，但到底时间太晚，他也就站在树底下看了一会儿。
　　结果某个小畜生居然敢直接拿玩偶扔他，还嫌弃他打扰她睡觉。他都没出声，怎么就打扰到她了！

　　不过好歹肯见自己了，至于那个忏悔是什么意思，他会弄明白之前哪里有事惹着她了。
　　结果自己第二天一大早跑过来，居然被告知某人留了一张字条，就潇潇洒洒的走了。

　　他当时真的是恨不得把某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拖回来狠狠地打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动不动折腾完自己就跑路！

　　“...我心情不太好..就出去散散心。”佩妮别开眼，没脸说自己是因为吃醋吃的难过的要命。
　　斯内普对着这个答案冷笑了一声，心情不，太，好？很好。

　　“你回来的时候，那个在车站和你一块的男生是谁，和你什么关系？”这话问的很轻。
　　“哦，那是特瑞威。我在路上遇到他的，他认路，我就让他给我领路的。算是碰巧遇上的朋友吧...……”佩妮不明所以。
　　“……只是朋友？”斯内普眼神直勾勾看着她。
　　“嗯。”佩妮老实点头。

　　斯内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嘲讽似地呵了一声。

　　他想知道佩妮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莉莉还生着自己的气，不好直接问莉莉。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跟着她，总算守到了某只小畜生。
　　结果车站那一幕看的他恨不得把那个敢一直揉弄佩妮的脑袋还说说笑笑的那个白痴给直接推到轨道里去。
　　气愤之后，他到底是...难过了。

　　说到底也不能怪佩妮，毕竟是自己一直犹豫不定。谁也没有理由一直喜欢一个人不是。终归自己已经错过了，再怎么他也不会回头非要强求。与其说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不如是说他的自卑心在作祟。
　　他本没有什么资格把佩妮留在自己身边。

　　那次之后，他飞快把自己的心思掐灭。两个大人的后事用光了家里的钱，他的状况窘迫到他根本就不想面对佩妮，也没有底气去争一争。

　　在这次遭受奇耻大辱后，怒不可遏，或者说本就有些受不了再接着和佩妮的宝贝妹妹莉莉作为朋友交往下去的他顺势而为，和莉莉决裂了。
　　之前，他扛着没有接受院里一些人的示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和佩妮牵扯很深。喜欢一个麻瓜这件事是绝不会被那个组织允许的。

　　他再不接受马尔福和黑魔王那里递过来的橄榄枝，没毕业之前，他就会被折腾死。
　　和莉莉也好，佩妮也罢，再不见面就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

　　本来这是现在无权无势甚至生活都成困境的他的最好选择。投身黑魔王的麾下，彻底把那些柔软的心思撇掉，全心全意经营自己的前途，他的未来起码有一定的可预见性。
　　但是这个性情不定，一天一个脾气的小畜生却在自己放弃的时候又找上了门。

　　看着这个一向嘚嘚瑟瑟的小狐狸蔫了吧唧没什么活力地站在自己面前，想狠心赶走她，斯内普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先是哭的丑不拉几，攻破自己的防线，让自己扔不出什么狠话。后来又是小心翼翼不触自己的霉头，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得他心烦意乱。再后来好么，直接眼泪汪汪冲自己告白。
　　小畜生一龇牙，就把自己做好的一切打算都弄得稀巴烂，吃到肚子里，然后翘着尾巴看自己的笑话。

　　斯内普咬牙，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他白想了一个晚上，也白问了这些问题，哪个问题的答案真的是自己猜测的到的？
　　他早该知道自己和这智障畜生根本就没有丝毫默契可言。

　　也早该知道昨晚这小畜生问自己怎么办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丢盔卸甲，只想把它圈回家里养着，谁都不能碰。
　　不过，在这之前...

　　“最后一个问题。”斯内普黑着脸，抱着胳膊，“为什么说我喜欢莉莉？”这是让他想都没想过，最为费解的一个问题。
　　佩妮僵了僵，偷眼看他，然后缩了缩脖子：“第一次见面你还送她礼物了呢？况且你不和她一块去霍格沃兹吗？”

　　“....那是我为了证明我和她一样有魔力！”斯内普抽抽嘴角。虽然当时自己确实也是抱了一丝讨好的心思，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说出来。“况且和我一块去霍格沃兹的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个都要喜欢吗？”
　　“那能一样吗？”佩妮梗着脖子，“你和莉莉是青梅竹马，你对她还那么好。”她抠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哝，“对我就一副讨债脸，我又不欠你的！就算欠了，我也还了！”

　　斯内普好险没气出一口血。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什么都忍着，陪她无法无天，给她收拾烂摊子，还不好？？？
　　讨债脸……还讨债，他确实有一堆债！！

　　“还有那天晚上，大晚上杵在别人楼下，阴魂不散的！直勾勾看着莉莉的窗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烦死人了！”佩妮磨牙，越说脾气越上头。本来还能憋着点儿，这下好了，干脆全捅出来得了。

　　“大晚上的，你倒是看见我不眨眼睛了？”斯内普刺她，顿了顿，脸色有些微妙，“我怎么记得我当时看的是你那边的窗户。”
　　“啊？那就是....”佩妮手一指，刚想说话，然后就卡住了。那天晚上莉莉是睡在自己床上的，自己睡的才是莉莉那边儿...

　　佩妮手僵在空中，斯内普挑眉，眼见着刚才还粉白粉白的脸一秒变成番茄。
　　佩妮猛地缩回手，咬着嘴巴，不说话了。

　　“继续啊——还有什么证据？”斯内普手抱胸阴森森道，“我给她打架了？给她在父母面前打掩护了？还是专给她收拾烂摊子了？又或者，是大半夜的，偷偷给她送吃的了？
　　还是背着她过河了，还是她一不开心，就得好好伺候了？”

　　佩妮……她想不起来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了！！以及……她为什么一直觉得斯内普喜欢莉莉，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按斯内普的说法，他要是非常喜欢莉莉，那岂不是爱死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被掐住了，蹭了蹭手。她脸通红，声音含糊：“……那，你不喜欢她啊？”
　　斯内普被她中气不足，怯生生的小动静气笑了，“你继续动脑子。我看你都得出什么结论了。说不准，我爱屋及乌，对喜欢的人的姐妹都好的不得了。好的比对本人还好！”
　　斯内普最后已经是咬着牙说话了。

　　佩妮猛地缩起了脖子，怯生生躲开了一点儿。她瘪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了。

　　斯内普深呼吸，慢吞吞道，“所以昨天晚上那些话，都是你看我可怜所以....”
　　佩妮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瞎说的！不是，不是！我刚刚那些话是瞎说的！昨天晚上说的是真的！！”

　　“是吗？”斯内普抱着自己的胳膊，哼笑了一声。
　　佩妮顶着他的目光，觉得自己要被扎穿了。她别过眼睛，很想捂着脸跑走。踢了踢脚，她拧巴着自己的腰。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啊...”她鼓起嘴，小声问道。
　　斯内普见她那个样子，好气又好笑，现在不嘚瑟了倒是。

　　“什么怎么样，你不是问我怎么办吗？”斯内普直起身，眼皮子半耷拉着锁住她的视线。再不说明白点儿，他能被这脑回路非同一般的小畜生气到原地去世，“我的办法，很简单。你和我交往，试一试。”

　　佩妮看着斯内普乌漆嘛黑，甚至暗含一种凌厉威胁的眼睛，吓憋气了。缓过来开始呼吸，她扭过脑袋，梗着脖子，负隅顽抗，“什么就试一试啊...试，试什么啊...我，我又，又不知道你什么..的...”

　　斯内普眯起眼睛，“不同意算了。”他转身，离开。
　　佩妮跺脚起身，拖住他的手：“唉...你别走啊...我又没有说不答应！”
　　斯内普低头看她的手。

　　“好嘛，好嘛，我答应就是了嘛...”佩妮连忙松开爪子，瘪嘴，委屈地不得了。哪有人这样的……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大口气。看着她憋泪，极委屈的样子，心下稍软。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斯内普转过身，牵住她的手，五指缠上，活像演练了许多次。

　　佩妮红了脸，呛声：“谁会反悔啊！”手心出了汗，却没有被松开。
　　她敛下眼睛，任由他牵着。过了一会儿，她闭眼抬头猛地一撞。

　　斯内普正在欣赏她难得乖巧的样子，被唬了一下。
　　然后就被某只尖牙的小畜生咬了。

　　“嘶...”他抽了一下气，无奈了，看着凑到自己面前，叼着自己嘴巴的人，眼神温柔下来。
　　佩妮被他看得讪讪松开嘴：“让你欺负我！”

　　斯内普很不客气地把投怀送抱的人抱住：“平心而论，谁欺负谁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佩妮不好意思了，左扭右扭：“你放开我啦！”

　　“抱一会儿。”斯内普小声道。逮个小畜生，可把他折腾的……
　　佩妮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软乎乎地埋进了他的怀里。斯内普唇角带笑，把人抱地紧了些。

　　而另外一边目睹了全过程的伊万斯一家，各个面部表情扭曲。

　　伊万斯先生见那个臭小子迟迟不放开佩妮，脸黑了一层层。莉莉和伊万斯夫人震惊下没能拦住，让他喊出声，“吃饭了！早饭还没吃呢！”

　　柔软的佩妮立马跳开，羞红了脸。
　　斯内普看着那边的窗口，也未免有些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边能看到啊..……

　　“那我回去，吃早饭了...”佩妮拧巴着衣服。
　　“嗯，去吧。”懊恼自己没走远点儿的斯内普也只能认了，“我也先回去了。”
　　“啊，你...家里...你会弄饭吗？”佩妮想起什么，拽着他问道。
　　“起码饿不死自己。”斯内普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啊...这都快圣诞了...”佩妮有些心疼。
　　“那不然你有空出来，给我做？”斯内普看着她。

　　可是她不会啊...佩妮思索一番，不会她就学好了！“好，我抽空去你那儿。”
　　斯内普看她雄赳赳的样子，忍住笑，轻声：“好，我等你。”

　　眼见着两人又黏糊上了，伊万斯先生敲着窗户恨不得爬出去，被伊万斯夫人捂住了嘴，被莉莉抱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