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咸咸》江月喜又

4、4分咸

　　那时她正上大三，新媒体正兴起，其中有个叫皮卡的视频网站很是热门，微博上搞笑的小视频几乎来自这里。

　　何禾那时候在里面发跳韩舞的视频，也算小有名气，粉丝数也有个60万。

　　某一次的直播中闵小莱画画的背影不小心入镜，有些粉丝觉闵小莱安静画画的样子和何禾跳舞的样子形成了一静一动的巧妙画面感。

　　何禾视频下经常有催要看闵小莱画画的，所以何禾让闵小莱也开了号，专门爱看她画画的去她那里看，看她跳舞的来她这里看，两人时不时合拍一下。

　　闵小莱也没别的才艺，一开始觉得有些坠坠不安，看自己画画是不是很枯燥？

　　于是她在何禾的建议下粗略地学了剪辑视频，将画画的过程缩略成几十秒，这样大众就可以看到成品了。偶尔她也开一下画画的直播，不过她一直没露正脸，粉丝们大多数很能理解她，也有粉丝想看她的正面，换成这时候的话就是彩虹屁不断，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是真的不喜欢在平台上露面。一是不自信，二是不想给滕家带来麻烦，毕竟滕家在A城甚至省内都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某一天同学约了她去写生，她背着画板带着画具，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道边的梧桐叶落得很多，清洁工阿姨们都来不及扫，自行车压过去都能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

　　她根本不知道此时有辆黑色轿车缓慢地跟在她身后。

　　如果她知道就不会玩心大起将车头扭来扭去，也不会太得瑟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闵小莱也顾不上摔疼的屁股，立马爬了起来，弯着腰捡起了摔散的颜料。这时候她才发现身后有辆车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好！”她朝停下来的黑色车抱歉地喊道。

　　当她的视线发现另一边的角落还躺着一支颜料时，正欲去捡，却有另外一只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在她弯腰之际拿起了它。

　　闵小莱抬起头，看到他在阳光里朝她温柔地笑着，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绒光，一时竟然看呆了。

　　他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有些透明，嘴角微微向上扬，眼里是满满的，友好的笑意。

　　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温文尔雅。

　　闵小莱形容词枯竭，一时竟想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同学？”听到他喊了她一句，闵小莱才清醒过来。

　　闵小莱看到他伸着的手有些尴尬，赶忙接了过来：“谢谢。”

　　“你是A美院的学生？”他柔声问道。

　　闵小莱点了点头，他怎么知道？

　　这附近的大学可不止A美院。

　　“叫什么？”

　　换做平时她根本不会这么就告诉别人她的信息，只是今日仿佛鬼使神差般：“闵小莱。”

　　这时候车里的司机伸出了头，提醒了他：“苏总监，时间快来不及了。”

　　这位苏先生朝她再度笑了笑：“再见，骑车小心。闵同学。”

　　闵小莱攥着他给她的颜料，看着他转身回了车里，车子启动奔驰而去。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然后魂不守舍地拿出了手机。
　　那时候微信刚刚出来，她用的还不是智能机，她发短信给何禾：“何禾，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彼时的何禾还没遇见程宁树，很快回了过来：“信个p。”

　　不和她聊了，毁美感。

　　闵小莱收起了手机，又沉浸在从未感受过的充满悸动的情绪中。

　　只是她没想到她很快又见到了他，在A美院。

　　是辅导员将她喊了办公室去。

　　她进办公室就看到那位苏先生坐在沙发上，和辅导员说着什么，看见她来了，两人停止了谈话。
　　她愣住了，又惊又喜，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情。

　　她自从上次见面后就一直经常在那条道上走或者骑车，但是都没有遇见他，她有点恼自己，怎么名字也不问一个。

　　辅导员鞠明也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的，算是年纪轻的一拨，平时和他们班里的人就像大哥哥一般。

　　鞠明向她招了招手：“小莱，快过来。”

　　小莱走到他们面前，触到苏棱然的视线时有些赧然。

　　“这位是斯格尔画廊的艺术总监苏棱然先生。”鞠明对他显然还蛮熟悉的，“你们有几位学长学姐没毕业的时候就被他们画廊签走了。”

　　斯格尔画廊她倒是有所耳闻，是A省历史最久的画廊，她们A美院有许多杰出的校友都曾在那里待过和卖过画。

　　他……如此年轻，竟然是那里的艺术总监了？

　　她后来才知道他比她大了6岁，其实也是刚刚坐上这个位置。

　　“你好苏先生……”

　　苏棱然翩然一笑：“我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还记得我吗闵同学？”

　　怎么会不记得？！简直是朝思暮想。

　　闵小莱表面上装作一脸淡然：“记得。”

　　“哦？你们还见过啊？真的是缘分啊。”鞠明笑道，“小莱，苏先生想看看你的画。”

　　“啊？我？”闵小莱一脸惊讶。

　　闵小莱太过惊讶的模样让苏棱然和鞠明忍俊不禁。

　　“是，是你。”苏棱然说道，“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最近有作品可以联系我，或者我可以给你提供画室和工具。”

　　闵小莱对此需要慢慢消化。

　　著名的画廊的艺术总监要看她的画，一见钟情的人主动要给她联系方式！她都不知道哪个让她更惊喜了。

　　不管哪个，她都可以开心地打滚了。

　　“小莱？”鞠明见她呆住了，赶紧提醒她。

　　“哦哦，好……”闵小莱又想起了什么，“苏先生为什么会想看我的画？”

　　她不记得他有什么渠道或者偶然看到自己的画。

　　这时候苏棱然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声“我先出去接个电话”，然后便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回来的时候有些抱歉地跟她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先走了，有机会再和你说。”

　　闵小莱点点头。

　　苏棱然走后，鞠明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小莱你放心，苏棱然是我学校毕业的，和我是同期，绝对靠谱。”

　　闵小莱一想到要给苏棱然看自己的作品，画画反而有了束缚，怎么也画不出满意的作品，自然也不敢联系他。

　　她的情绪因此开始变得越来越低落。一边想快点见到他，一边又拿不出满意的作品。她不可能随便拿作品给他看，虽然想见他，但是这点自持是有的。

　　就这样过去了个把月，闵小莱突然接到了苏棱然的电话。

　　“你好，是小莱？”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一样，“我是苏棱然。”

　　闵小莱有些激动，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欣喜：“我是，你好苏先生。”

　　“没见你联系我，是不是没有灵感了？”苏棱然做这一行也有些时日了，碰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有些画手在得知要参赛或者给他们看的时候必然同平时作画的心态有些不一样。

　　“抱歉苏先生，我……”闵小莱不知道他见得多了，只是觉得他一定很失望，然后她的心情低落了起来。

　　“没关系，不急，创作急不来，我会慢慢等你的消息。”他的话和语气轻轻熨帖着她糟糕的心情。

　　“谢谢你苏先生，我会努力的。”

　　不会让你失望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闵小莱几天后终于创作出自己满意的作品，便兴高采烈地联系了苏棱然。
　　苏棱然约她去咖啡吧。

　　闵小莱一挂电话就冲进了寝室，像无头苍蝇乱窜了起来：“呵呵，一把，方方！哦多凯！！”

　　张元元正在爬上铺，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摔下来：“菜头你疯了？！”

　　“他他他约我了！！”

　　何禾猛地拉开上铺的布帘，探出脑袋瓜，试问道：“苏棱然？”

　　闵小莱之前的春心荡漾十分明显，早就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将事情交代清楚了，所以她们几个人十分清楚她和苏棱然的事。

　　闵小莱眼睛弯成月牙：“对，让我拿画给他。”

　　鲁伊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来：“瞧你高兴的，他目前只对你的画感兴趣。”

　　闵小莱嗫嚅：“至少是有兴趣的嘛……”

　　何禾从上铺下来，从上至下将闵小莱扫了一遍“啧啧”了几声：“你看你，连粉底都不擦，不擦就算了，眉毛也不修一下也不画，精气神都没有，人家苏先生混社会也有那么久了，美女见的多了，我们那个美女学姐程洁你记得吗，她就是斯格尔的签约画手，人家多美啊，又成熟又美丽，身材又好。你想想，苏先生见了程学姐，你还能入得了眼？”

　　闵小莱听完何禾这一顿说，顿时醍醐灌顶，赶忙抱住何禾：“何禾SAMA！救命！！”

　　何禾嫌弃地掰开她：“救一救还是有救的，来，把你交给我～”

　　何禾从小到大别的兴趣爱好三分钟热度，但是打扮可以说是一直很喜欢，给闵小莱稍作修饰根本就是小case。

　　闵小莱经过她这一打扮，确实也亮眼许多。

　　“五官还行，用粉底遮遮小雀斑，画画眉毛，涂上日常的口红就行了。”何禾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也得到了鲁伊和张元元的一致好评。

　　闵小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