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44、第四十三章 少年和少女

　　“……我就觉得这名字熟悉。”南安把照片塞回本子里，看起来并不太惊讶。岳侠想起夏绝的叮嘱:“要通知夏绝吗？”
　　“没必要，现在也只知道岳芷兰是我师母而已，其他事还一点不知道。”南安把本子收到屋角捡的大袋子里，“你觉得她和岳家会有关系吗？”
　　“说不定，毕竟也姓岳。”
　　“那去你家问问吧。”
　　“问是没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总觉得南安的反应过于平淡了……不，也没什么吧，毕竟这个师母南安一面都没见过。

　　就这样，两个人又去了岳家。岳侠想过让南安先回去，毕竟岳家上下全是神力。但南安还是跟来了，根本没提神力的事。
　　这次两个人走的是岳侠上次来的传送点，直接就传到宫殿门口了，没费多大劲就进去了。不过说来尴尬，岳家少主对自家构造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去哪找父母，最后还是靠别人领到父母面前的。时隔一个月，岳山河和陆子衣还是亲自数落了两人一通，当然是带到了隔绝神力的房间后才数落的。好不容易数落完，岳侠提出正事。
　　“岳芷兰？”听见这个名字岳山河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南安。南安叹了口气:“我也只知道她是我师母，还是刚知道的。”
　　“你们知道些什么吗？”嘴上是问句，在心里岳侠基本已经确定了。
　　“知道是知道，就是……”岳山河扶住额头，“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不太想提啊……”
　　“孩子都问了，再者一直瞒着也不是回事，再者现在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了。我跟他们说吧。”
　　岳山河点点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陆子衣叹了口气:“这事我也是听你爸说的，我嫁过来时这事差不多都结束了。小侠，岳芷兰是你爸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
　　岳侠点点头。这一点他并不很震惊，之前已经想到过岳芷兰可能与岳家有关系了。
　　但是陆子衣的下一句话让岳侠和南安着实吃了一惊。
　　“该怎么说呢……她的牺牲确实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南安，如果她没遇到你的师父，说不定也可以好好地活到现在。”

　　三十多年前，江湖的风气很不好。几百年间他们一直在与妖斗争，但近年却鲜有胜利。原因就是这股风气。
　　虽然无论如何都打不完，但对于江湖人并不强的妖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无。无是第一只会说话，有人类思维的妖，但调查不出任何来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由于拥有人类的思维，且自身妖力十分强大，一下子就把江湖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之后，妖对江湖的攻击更加猛烈，也有不少鬼魂受无控制成了恶鬼。值得庆幸的是人间对妖似乎有某种限制，妖无法在人间停留过久，否则江湖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于是江湖的风气就变得消极无比。每次妖来袭反应都很消极，更不用提想办法应对突然出现的无了。江湖每天的气氛都十分阴沉。
　　在这种气氛下，这次江湖年会就在岳家召开了。作为会场的地方，参与者入场时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以确定你不是妖。
　　毫无用处的检查，岳芷兰这么想着。危险的可不只是妖而已，来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当场反水，这群人估计都要手忙脚乱。
　　“芷兰！”
　　岳芷兰回过头:“是小夏啊……有事吗？”
　　来人名叫夏云天，是夏家的少爷来着，虽然是个男人不过以外很腼腆，也就只和岳芷兰话多一点。而且夏云天似乎很怕他的家长们，似乎是因为他们夏家严厉的家风。
　　“没有……不想待在我家那边，就过来找你了，”夏云天挠挠头，“说起来，一会儿你也要上台讲话吗？”
　　“用不着，只有哥哥要讲话，我站在他身后偷懒就行了。”岳芷兰打了个哈欠，“讲完话我就溜回去睡觉，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这样不行的吧……之后不是还有讨论吗……”
　　“装装样子而已，反正也讨论不出什么来。不反抗是没办法的。”
　　“是啊……”夏云天叹了口气，“但是只凭我们……也做不到什么的吧……”
　　“是啊。”且不说他们在江湖中还没什么地位，岳芷兰就连以后在江湖出人头地的机会都没有。她实在是毫无战斗天赋。这样的人对上妖毫无胜算，在家里是个小透明，在江湖当然也不会有发言权。
　　所以说小透明窝在家里做小透明该做的事就好了，强行被拉到这种场合……说不好听的，总觉得是在被鞭尸。何必呢，又没什么作用。

　　岳川坐在台下，看向岳山河的眼神带着些许鼓励。岳芷兰站在岳山河斜后方，强忍着哈欠，开始胡思乱想。
　　以前没注意过，岳家大厅的房顶还真高啊。外面是晴是雪呢……反正不会是晴，岳家这块地方从来不会出太阳，十八年她还没见过太阳长什么样子。要是有太阳就好了……
　　掌声打断了岳芷兰的胡思乱想。啊，讲话结束了，下台之后赶紧溜……
　　走下第一个台阶时岳芷兰顿了一下。她没有战斗力，但是似乎上天为了补偿她，给了她特别灵敏的五感。她刚刚听见了很细小的声音。像是从大门传来的，一声很小的敲击声。谁在敲门吗……这种时候？门口不是有人把守吗，而且敲的这么小声……
　　下一刻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出现在了岳芷兰心中。她没有参加过战斗，但总归还是有过这种感觉的。
　　“门外有……”
　　话没说完门就被撞开了。大群妖涌进了大厅，门口的人几乎一瞬间就死伤了一大片。大厅瞬间乱作一团。
　　“快跑啊愣着干嘛呢！”岳山河拉着岳芷兰就要跑。是啊，站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是当靶子吗……
　　人群溃散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虽然也有人抵挡，但这种人终归是太少了。有些妖已经冲上了高台。岳山河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芷兰你先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岳芷兰跳下高台，向大厅后门跑去。大门被攻破了，后面应该暂时还安全……
　　“芷兰！”
　　是岳川的喊声。她回过头。岳川正在向她这边赶来，但在那之前，一只妖就在她身后。妖的身后还有更多妖。她已经被妖围起来了。
　　为什么？她是这些人里最弱的一个，为什么她会被包围……不，比起这个，要怎么办……身上有符纸，但是根本没办法发动，而且也来不及拿出来了……
　　“站着别动。”
　　岳芷兰一愣。这一愣的功夫，眼前的妖就被踹到了一边。岳芷兰还没看清踹的人是谁，自己就被拦腰拎了起来。妖群里发生了小规模爆炸，很显然是爆炸符纸——以上岳芷兰是从俯视角度得知的。她现在身处半空。
　　岳芷兰抬起头。是个少年，长得也算眉清目秀，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而且也根本没在看她。
　　少年落在了离妖群相当远的地方，把岳芷兰放到地上:“要跑赶紧，它们很快会追上来的。”
　　“你是……”
　　“路过——”
　　“过”字还没说完岳芷兰就又被扯了一把。少年一张符纸出去炸了一只妖。岳芷兰大惊:“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是直接传送过来了。你好像被盯上了。跑你的吧。”
　　“……我？”以前岳家也被妖入侵过，但岳芷兰从来都是被无视那个，怎么这次就被盯上了？
　　不过他说得对，现在还是先跑吧。岳芷兰道了声“多谢”就迈开了步子。身后还有妖被传送来吧……听天由命吧。
　　奇怪的是并没有妖追上来。能听见妖的叫声，但是并没有妖追上她。岳芷兰非常清楚自己没有甩开妖的腿脚。有人在帮她。
　　一张传送符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只妖张牙舞爪朝她扑了过来。岳芷兰下意识放慢脚步，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停！”
　　前面的妖被一脚踢开，随后少年一棍子擦着岳芷兰的头发，捅了岳芷兰身后一只妖。刚刚没见他拿棍子啊……不，重点不是这个。
　　“你怎么还在这儿？”
　　“反正也是杀妖，顺便帮你跑出去。继续跑，不用管周围。”
　　“太感谢了！”岳芷兰加快了脚步，虽然也没快多少。
　　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真的很强，前后左右的妖都被他防得严严实实，他本人也丝毫没妨碍到岳芷兰的速度。这个年纪强到这种程度，真的非常了不得。真好啊。
　　回头有机会再好好感谢他吧……
　　“躲开！”
　　岳芷兰被猛地推了一把，直接倒在了地上。少年一棍子抡向他面前的空气。那里只有一张传送符，但是少年却如临大敌。
　　棍子被挡住了。这次传送出来的不是绿皮怪物，而是一个人形生物。之所以说是人形生物，是因为岳芷兰能感觉出他不是人类。
　　“你是……”
　　“真难得啊，江湖里还有敢主动攻击我的人。”此人，不，此妖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单手握着少年的棍子，把他连人带棍甩到了一边，另一只手还在斗篷里，甚至没拿出来。这个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大厅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好似声音是在脑海中响起。
　　“是……是无！”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厅更加慌乱了，江湖也开始节节败退。但岳芷兰惊讶了一瞬间。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
　　“你也很不一般啊……不怕我吗？”无眼神斜向岳芷兰。岳芷兰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怎么说呢……被描述得那么吓人，还以为是个多可怕的怪物，今天一看也就是个人形的妖。就这么一个妖，不至于把江湖吓成这样吧。”
　　说这话时岳芷兰甚至是笑着的。真的太可笑了。
　　“以貌取人可不太好，小丫头。”
　　“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你可能很强，但今天看来并不是什么超出我认知的生物。没有三头六臂也没长翅膀，就是披着人皮的妖而已。我就是奇怪……江湖在怕什么呢。”
　　“芷兰……”岳川的声音被远远地淹没在妖群中。岳芷兰静静地和无对视着。很奇怪，现在她不想逃跑了。心里一直都存在的想法开始放大。
　　无论无强到什么地步，只有反抗才有出路。可是，就算无现在打个响指大厅里的所有人就会瞬间灰飞烟灭，就为什么没人想想把他手指切掉的办法呢。更何况并没有人把无描述到那种程度。
　　那，为什么不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