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悲伤》四野

4、若是对不起,不要让我知道

　　是什么东西开始不一样了，是人心吗，为什么他们的眼神充满厌恶？抬头看了看窗外，路灯散出淡淡的光，那些在灯光里的树已落尽所有的叶，光秃秃的枝干裸露在空气里。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教室里响起一阵躁动。我放下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里，有人发出惊呼，四周突然陷入寂静。我抬起头直直望着笑得恶毒的金美安，一时竟失了神。
　　“程小洛，不小心碰~了你的杯子。”金美安把碰字咬的重重的。
　　“然后呢？”只是下意识的说出，眼前其实是一片迷茫，处于混沌当中。
　　“没有然后。”金美安骄傲得像一只孔雀，昂着"高贵"的下巴，俯视着我。
　　“你应该向我道歉的。”
　　“道歉？你这种贱人不配我的道歉。”她尖锐的声音划过我的耳膜，让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贱人？我是贱人？！
　　“金美安，你想怎样啊？”一股怒气从心底窜起，我似乎看见金美安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不把我刺个遍体鳞伤，她决不罢手。
　　“没想怎么样啊，只是看不惯你。”金美安剔着指甲，让我想到陈嘉良剔着指甲像妓女似的动作，忽然间想大笑出声，然而事实上我真的大笑出来，笑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有点突兀，有点悲伤，我几乎无法停止，突然间想到那天她在张墨身后的怨毒，我看着金美安，眼神淡漠而又不屑：“你喜欢张墨，就自己去争取啊，不要来找我的茬，你听清楚了。我程小洛再贱也不会贱到找情敌的茬，况且我还不是你的情敌。”
　　金美安的脸瞬间苍白，右手提起，想打我吗，打吧，打了，你就有后悔一辈子的理由了。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金美安的脸上立刻红肿起四条手指印，周围又发出一阵惊叹。
　　“张墨。”张墨的脸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冽，打过金美安的手安静的垂在身侧，仿佛刚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其实，你不需要这样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等着挨抽吗？”张墨的眉皱在一起，他是在生气吗？
　　“我又不是白痴。”其实是有点开心的吧。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白痴。”张墨转身，伸手拍拍我的脑袋，一副宠溺又温柔的样子，可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彻底的冰寒，他如此费心表演又是为了些什么。林夕的脸乍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回头寻她的身影，她只是安静的笑着，那些黑色的忧伤从她的眼睛里溢出，透过空气一点点流进我心里，我的心又开始疼痛。
　　张墨的气息就在我的耳边，呼吸之间，满满冰寒。我颓然坐回座位，将头放在课桌上，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不可以让我自欺欺人一下，就一小会儿。
　　上课铃响起，人群渐渐散去，我听见金美安恶狠狠的说了句：“程小洛，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张墨走回座位，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
　　“何必那么幼稚。”林夕淡淡的声音传来，却也充满无奈。
　　张墨的笔顿了以下，心底的怨恨让他的手微微颤抖，有些东西看似不存在，可是它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就像心底的一道伤口，时不时的裂开，流着恶毒的血液。
　　我恨他，这就是张墨的理由。

　　晚自修结束的时候, 林夕走过来说：“一起去走走吧。”
　　“可是，很冷，我不想去。”林夕，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心里一片乱七八糟。
　　“我买了奶绿和蛋糕。”食物的诱惑力无比坚强的战胜了心里的迷茫。
　　夜风真的很凉了呢，刮在脸上微微发疼，坐在看台上，我吸着奶绿，暖暖的液体滑过喉咙，流进胃里，温暖的感觉散出来。
　　“小洛，你和张墨不适合的。”只是不想让在乎的人受伤害，林夕双手紧握。
　　“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和张墨不是一路人。”多久以前呢，我还跟你说过同样的话，
　　张墨不适合你呢。可是现在却换成你对我说，角色的变化，是不是一种讽刺。张墨如此遥远的人，他眼中的冰寒你是否有看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一定不要原谅我，因为我不值得你的原谅。” 林夕看着我的眼睛，黑亮的眸中缠绕着一股我说不出的纠结。
　　因为张墨吗？为了他，你可以和我决裂吗？张墨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和你说呢，也许你不会相信吧。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暗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好，不原谅，即使你带来一整箱的奶绿和蛋糕也不原谅你。”我微笑着说。
　　如此寒冷的冬天我的手心竟冒出了汗，我已经遭受过一次朋友的背叛，再来一次，也许不会那么悲伤了吧，可是我希望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林夕。”我转头叫她。
　　“恩”
　　“将来，若真的对不起我，不要让我知道，不要让我太难过，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掉眼泪。”
　　“好”也许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不让你太难过，不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是那么贱的孩子，小洛，你是天使，不应该被我这个小鬼染成了黑色。
　　“夕，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有人爱，有人疼，不要悲伤，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明天我们去游乐场玩，我要我们都是幸福的孩子。”
　　回到家，把自己陷进被窝里，感觉突然间掉进黑暗，我似乎看见那个刻意遗忘的身影，冷静、倔强而又决绝。那个身影说她会永远幸福。

　　万里无云，天蓝得像一块透明的大水晶，耳边始终有快乐的笑声。我和林夕坐在旋转木马上，突然想起王菲的旋木：不管我能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音乐响起来，一圈圈好象时间的流逝，我仿佛看见你手拿萤火虫的样子，安静得像一个精灵。
　　“夕，看这边。”我拿着相机，在林夕回头的瞬间按下快门，这是十七岁林夕的样子，一头俏丽的短发，细致的肤色，黑亮的眼睛，就像一朵空谷幽兰。
　　买了两支长长的奶油冰淇淋：“夕，我们拍张合照吧。”
　　喀，时间永远停留在着一瞬，永远的十七岁，如花的生命美好的绽放，照片里的两个女孩紧挨着脑袋，用力微笑着，嘴角沾着乳白色的奶油，眼睛弯弯，抓着冰淇淋的手冻的通红，这一刻，她们是幸福的，在似水流年之后，这成为林夕唯一的追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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