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决影》云白子珏

200、第 200 章

　　不过现在已经属于非他不可，决影没有义务再去帮他讲明白所有的事，只回答他的话：“决影。”

　　“身份？”古西飏看向决影，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极好，像是把世间的邪恶与神圣融合到了一起，却不显突兀。

　　决影笑了笑，眼中的红光不断闪烁，像是在诉说他愉快的心情：“我叫决影，是个恶魔。”

　　古西飏直直看向那个猩红的眸子，不疑有他：“古西飏，合作愉快。”

　　契约，确立。

　　随着姓名互换，两人眼中同时闪出了字符，浸入眼底，慢慢黯淡再消失不见。

　　果然……决影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他与天使不同，只要他愿意，就会通过姓名，直接获得这人的平生记忆，却算不上契约。

　　难怪他没有感觉到自己和公祖尘他们产生契约，因为本身契约的仪式就未曾成立，仅仅是他听到了对方的愿望，也仅仅是对方会免疫他的诱导，仅此而已。

　　啧，名字啊。决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终于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你……”古西飏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面前这人，到底哪里搞笑能让他笑成这样？

　　笑着笑着，决影抚上自己的胸口，眼中似乎带出了一抹水意。

　　魔鬼的眼泪和人一样，是透明的，水珠却无法落到地上，而是化为了红色的光点飘散，像是神界之人的眼泪。

　　胸口很疼，真的很疼。

　　‘出事就出事！我们自己会考虑后果，这不该你私自决定！’

　　邵夏是用什么心情才会去呵斥谭雯雯的？她是不是对谭雯雯非常失望，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连生死都不顾。

　　‘你觉得自己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你太自以为是了！’

　　烬冰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之极……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决影缓缓握住拳头，再慢慢握紧，握得更紧，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从前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些胸口上的痛意。

　　难道真的断琴绝义之后，他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了吗？难道他们死亡之后，他就能再不理会，对他们无动于衷吗？

　　不是这样的，决影还是会因他们而产生愤怒，还是会放不下即使已经转世轮回了不知多少次的他们。

　　只要决影无法放得下，他们就会一直被天外天当做玩具一样戏耍。他仍然会给他们造成伤害，仍然会打扰他们的生活。

　　如果这是无法避免的，他是不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可以和他们直说，一起去……面对？就像公祖尘、闻振、林齐，他们其实和自己没有契约，可他却以为……

　　决影把身体蜷缩起来，第一次知道了流泪的滋味。

　　所有的一切，害怕的、恐惧的、慌乱的，决影不过是无法放过自己，不敢承认自己的自以为是其实没有任何帮助，也不愿承认，他，害了他们。

　　对自己的厌弃，和伪装出来的自己，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悔意。

　　只是决影不愿承认，他的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惦记着独自在外的柏瞳，却从不去寻她，甚至连她的死亡自己也当做全然不知。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对烬冰和柏瞳，说一句谢谢。

　　后悔……为什么在团聚的时候，要用那种残忍的方式，诀别。

　　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告诉他们要小心，可以在他们回来之后不因为那所谓的好奇留在管理局，他能选择保护他们，一直都能。

　　他应该在见到玄琴的时候坦白，这样玄琴就不会轻易回到神界。

　　他应该在知道他们身份之后，问问他们是不是担心自己，而不是粉饰太平。

　　他不曾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明明知道烬冰和柏瞳有多在意他的安全。

　　可，他却一直没有做到朋友间该做的事。

　　决影不知道自己陷入自怨自艾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古西飏却看得非常完整。黑白两色的光芒交织纠缠，一点红光闪现，带着点点金色光芒，将他包裹其中。

　　红光妖冶，金光神圣，黑光阴邪，白光圣洁，交相辉映，光芒璀璨。

　　四种颜色的光亮交织在一起，灵气呈几何倍数增长，空气都变得清晰起来。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古西飏不想守着也不行，因为他的电脑就在这个房间，可偏偏光亮里的人完全没有动静，更何况……他感觉自己家里群魔乱舞。

　　每一个到他家的人都会事先打量他一下，像是确认他是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还需要装作感觉不到。

　　好几次训练血性白狼的游戏时，都因为不专心而没过训练的关卡，只能说幸好不是在比赛，不然他肯定会因为状态问题，把白狼皇之位拱手让人！

　　其实，他家里一共只有加上决影的天外天的二十九人，并且还在他家周围设立了结界，以免吸引了人界的生命。

　　‘你说，他会是恶魔，还是真神？’帝凡皱着眉，声音直接响在帝安的脑海。

　　这个问题也在真神之间流转，这意味着，恶魔和真神的战斗力，从此以后会完全不对等。

　　二十天后，忍无可忍的古西飏带着自己的装备上了飞机，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在南鸢练习！

　　在恶魔与真神对峙后，双方同时进入转生期，转生期后才有了恶魔与真神的区别。

　　可以说转生期之后，才能看得出决影究竟是神是魔，又或者是玉帝那种不神不魔的生命。

　　所以，决影忽然之间进入转生期，让天外天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火宁趁天外天其他人没有注意，把一丝粉末送进决影的口鼻处，随着清浅的呼吸慢慢被他吸收，直到毫无破绽她才松了口气。

　　短短一年，决影睁开眼睛，万分不适应的眨了眨，抬起头，看着忽然比他高出太多的天外天众人，沉默了几分钟。

　　决影没有作为孩童的经验，神界生命降生时神体便完整，拥有神识，再加上亲神会分享给新神传承，所以准确说来，神界生命降生以来便是成年期，根本没有所谓的孩童时期。

　　然而，决影确实变小了。

　　满头白发垂于腰间，连本为黑色的睫毛都变成了白色，眼中的猩红不减分毫，甚至比恶魔更亮一些，双唇间没有血色，但轻轻一抿便会殷红。

　　皮肤惨白，如同恶魔也如同血族，却肤若凝脂宛若碧玉。

　　短小的身体看着不过四五岁大，有着完全不该小孩会有的紧致肌肉，有些怪异。

　　即使是小孩的模样，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哎？怎么忽然就长成了少年郎？

　　天外天众人一致的盯着决影看，几秒钟时间，便从一个只有一两岁模样的男婴，长成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才终于停止，惨白的肌肤上被覆上了衣物，让几个偷偷关注决影身材的人移开了视线。

　　转生之后，决影的模样没有半分改变，但身上的气质却出现了差别，曾经的决影总是一副随性的样子，现在却染上了一丝属于魔鬼的玩味。

　　世间万物皆游戏的玩味。

　　现在的决影，是真正的魔鬼。拥有虚无和混沌的极端，也恰好处于两者之间，无过去、无未来，是天外天生命的其中之一。

　　不想承认，也不行。

　　如同玉帝一样不神不魔。不，更准确的说，他既是神，也是魔。是玉帝设定而出的，那位魔鬼。

　　触发决影转生的原因，是决影承认了自己的恐惧，代表了他真正的明白了感情和欲望，从此无悲无喜无执念——这是魔鬼决影的诞生，也是玉帝最想阻止的诞生。

　　其实，如果不是玉帝把混沌和虚无都灌输到了决影体内，他就不会拥有属于混沌的能力。

　　而且，若非温特咬了决影，让决影在身体内存有混沌能量的时候，尝到了血的味道，他也就不会变成恶魔，混沌也会慢慢消失，变成巩固决影身体的一种能量。

　　无论是没有属于混沌的能力，还是失去属于恶魔的血□□望，他都不会成为现在的魔鬼，而是会成为天外天之中，真神的一员。

　　就像帝娜说的，这个灵魂的诞生，是一个独立的、全新的真神，而不该是现在的魔鬼。

　　一切的阴差阳错早已无从考证，魔鬼决影已经铸成，没有人会去思考会不会曾经换一种方式就能阻止魔鬼的诞生，甚至不会有人会去思索魔鬼为何出现。

　　总之，魔鬼已经诞生，无法避免，也必须接纳。

　　决影的气息改变，帝娜和决暗皱眉对视，曾经决影的身上带着他们的气息，能够证明这个灵魂是他们所生，可现在失去了这个证明，不知道意味了什么。

　　同时皱眉的还有火宁，手里藏着仅剩的一丝粉末，皱眉挥手间，成功附着在决影的衣领上。

　　今天，似乎一切都改变了，又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谁知道呢？

　　帝安沉默着看了看决影，外表仍是他熟悉的样子，但转生之后，他不确定决影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

　　决影对着天外天的众人没有任何反应，扫视一圈，各种表情尽收眼底，便低下头理了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