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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明王之火 ...

  •   阿芦语气平缓,眼神充满敬畏与热切。

      “远古时期,魔族入侵,无数先民沾染天魔火毒,一到入夜就受焚心之苦,后摩迦大祭司自悟心法,救万民于苦难……然而,只有极少人才能修习摩迦心法,成为苦难祭司。千百年来,苦难祭司越来越少,殇族再次陷入火毒焚心的危机……”

      方泉记得无祥上师说过,苦难祭司可将万千人之苦嫁于自身,从而化解殇域先民的焚心之苦,不想其传承没落,这可如何是好?

      阿芦又道:“后来殇域王族中,出了一位明阳王,他带领众英雄以魔血焚身、御魔魂而战,一路杀进魔界深渊。归来时,带回一种异火,祭此火在神龛,可免方圆百里内众生焚心之苦。”

      方泉讶道:“那异火便是明王之火么?这感情好,就算苦难祭司断了传承,也不怕天魔火毒了。”

      “然而……”阿芦的眼神暗淡下来,“只有万年乌木炼化的灯油才可以点燃明王之火,像黄瓦村这种穷乡僻壤,哪里用得起乌木油,还是得靠苦难祭司才行。”

      阿芦说到“苦难祭司”,看一眼坐在榻上的黑袍老人,接着道:“度厄祭司是黄瓦村唯一的苦难祭司,你看他闭目念诀,正是默运摩迦心法。没有他,村民熬不过焚心之苦,只怕会活活痛死……”

      方泉心神一震,这才意识到旁边打坐的黑袍老人是苦难祭司,不自觉躬身行了一礼,敬道:“一人承受千万人之苦,度厄祭司当受晚辈一拜……”

      “不,不……”阿芦忽摇头,“只有大祭司才能承受千万人之苦,度厄祭司是一井祭司,顾名思义,只能承受一口井所能养活的人数,差不多就一个小村的人数了。”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方泉点点头,依然对黑袍老人充满敬畏,正好心中有一事不明,于是道:“到底殇域有多少人中了天魔火毒?”

      “自然是所有人……”阿芦回应,见方泉一脸错愕,又道:“天魔火毒源于天魔之瞳,只要与之对视,就会沾染。中毒者又可以传染他人,一传十,十传百,父母传染初生婴儿,一代传染下一代,到如今自然人人都中了火毒。”

      方泉听了浑身发凉,想起曾经看到无祥上师眼中的绿火,惶恐道:“中毒者也能传染?只要对视就传染了么?”

      “正是。”阿芦点点头,见方泉脸色苍白,笑道:“哥哥别担心,你是外域人,不会染上火毒的。”

      “这是为何?”

      阿芦道:“天魔火毒在殇域肆虐时,并未传到外域,那时七域之间没有传送栈道,火毒只能在殇域传播。外域听闻此事,联合彼时大智慧者,花费数月工夫,研创一套祝咒,被此咒祝福者,子孙后代皆免火毒侵染。”

      阿芦脸上浮起羡慕之色,继而又是一叹:“可惜这祝咒传到殇域时,不知为何失灵,说起来也是一宗谜案。”

      方泉松了口气,不知该替自己幸运,还是替殇族人悲哀,摸了摸胸口铜钱,又问:“那什么是通灵宝物?”

      “就是明王之火炼制的宝物,可以通灵认主,除非赠予,其他人不得擅用。我方才一碰到铜钱,就有一个金甲天王大喝‘休得无礼’,那天王便是明阳王的神念。若不松手,只怕我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方泉明白了几分,心想幸亏有铜钱护身,不然自己早已是干尸一首。

      当此时,一旁麻衣卫陡然一声呵斥,挺剑向茅屋一角刺去。接着,一道黑影自角落里闪现,由虚化实,却是一个身披斗篷,面色惨白之人。

      “是魔将!”阿芦一声惊呼,疾忙跳将起来,挡在度厄祭司身前。
      方泉见他手无寸铁,来不及多想,拔剑跨步,将阿芦护在身后。

      那面色惨白之人森然一笑,轻呵一口气,就见一道白雾从他口中呼出,不过数息工夫,屋里茫茫一片,再也瞧不清敌我。

      方泉顿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出手,茫茫白雾中,只听得麻衣卫呼声连连,剑击声不断,似与那魔将打斗十分激烈。

      又过片刻,那麻衣卫闷哼一声,道:“度厄祭司快走!”

      接着一声轻叹,一个苍老声音道:“我若走了,黄瓦村众何去何从,如何度过焚心之苦?”

      苍老声音正是度厄祭司,先前一直默运摩迦心法,此时危机之下,终于睁开了眼。他见屋内雾气弥漫,单手一挥,就有清风徐来,吹散了雾气。

      方泉这才瞧清屋内状况,但见麻衣卫身上数个窟窿,鲜血汩汩而出,犹自持剑而立;那面色惨白之人却不见了踪影。
      又听得扑通一声,身后阿芦匍匐倒地,双手捂住心口,满脸痛苦之色;接着屋外有村众哀嚎声起,一声比一声凄惨,整个村落仿佛变成炼狱一般可怖。

      方泉面色一变,扶起阿芦,见他并未受伤,惊道:“你怎么了?”

      阿芦浑身颤抖,显是痛苦至极,却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度厄祭司道:“这便是焚心之苦,只要我停运摩迦心法,村众便会火毒烧身,外面嚎叫也是因此而起。无妨,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是熬得住……”

      方泉骇然,眼见阿芦痛得死去活来,耳听得屋外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才明白焚心之苦有多恐怖。

      这时“哐当”一声响,一个赤脚红袍、身形佝偻的老人破门而入,不是那无祥上师是谁?

      无祥上师神色焦虑,见着度厄祭司,面色一缓:“摩迦在上,我见村众火毒焚心,便料想这边情况危急……”见一旁麻衣卫身受重伤,轻轻一叹,“所幸度厄祭司安好。”

      度厄祭司点点头,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无祥上师道:“有十几个雾魔出没,雾魔怕火,村众手持火把防御,遇害者倒是不多。只是现下火毒焚心,恐怕他们连火把都拿不住了……”

      度厄祭司摆了摆手,“方才这里有魔将来袭,既然魔将出现了,我干脆祭出苦难之鞭,一次解决。”

      无祥上师听闻,欲言又止,最后默默地扶那麻衣卫坐下,抓几副药草替他疗伤。

      方泉不知什么是雾魔、魔将,什么是苦难之鞭,只见度厄祭司神情庄肃、双手翻印,不一会儿,一条黑色长鞭从无至有,幻化成形——鞭上怨魂缠绕,隐有男女老幼啼哭声起,令人闻之恻然。

      度厄祭司手持长鞭,口中念念有词,忽听他一声怒吼:“此苦拜汝所赐,此难应劫而生!苦难之鞭,斩恶除魔!”
      话毕,振臂扬鞭,就见那长鞭穿越虚无,无限延伸,向着夜色袭去。

      这一鞭既出,不过数息工夫,卷着一团黑影收回,度厄祭司扬鞭一抖,那黑影即化作雾气消散。

      如此这般,一鞭灭杀一魔,十数鞭后,卷回一个面色惨白之人,正是先前来袭的魔将。

      那魔将似浑然不惧,咧嘴嘿嘿一笑。度厄祭司冷哼一声,扬鞭再抖,那魔将即灰飞烟灭。

      度厄祭司一声长叹:“魔将既死,村众倒是可以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了。”说罢,收了长鞭,盘膝入定。

      方泉一直神情紧绷,这时也松了口气,见度厄祭司入定,料想他在默运摩迦心法,以化解村众焚心之苦,哪知过了许久,阿芦痛苦不减,屋外依旧哀嚎声不绝,不由自语道:“怎地村众还在痛苦之中?”

      无祥上师知他心中疑惑,回道:“苦难之鞭极耗心力,一旦祭出,七日内再无法运转摩迦心法,所以村众痛苦不减。”

      “那……那怎么办?村众能熬过七晚焚心之苦么?”

      “熬不过……度厄祭司元气大损,等他恢复过来,当另有安排。”

      无祥上师说罢,忽面色一变:“啊哟,不好!”

      就在他惊呼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麻衣卫陡然挺剑刺向度厄祭司,这一剑从后背穿心而过,度厄祭司喷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在榻上。

      方泉大惊,无祥上师怒吼一声“孽障!”从手心弹出一粒紫色小豆,那豆子落在麻衣卫身上,瞬间燃起一团紫火,将麻衣卫烧成灰烬。

      无祥上师放下药篓,迅速抓了几味药草,碾碎敷在度厄祭司伤口处,过了一会儿,度厄祭司悠悠转醒,只是脸上血色全无,显然伤势极重。

      “别……别浪费力气了……”度厄祭司声音微弱,脸上竟浮起一丝笑容,“对苦难祭司而言……死是最好的解脱……”

      度厄祭司艰难抬手,从怀里摸出一盏油灯,“这……这是我毕生……积攒的乌木油灯,可……可点燃明王之火,免村众焚心之苦……带他们……去……去……淮城……”
      说罢,缓缓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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