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Lesson00 ...
-
琉璃不太喜欢使用琴房，她个人更偏向于在音乐室进行练习。
如果要问原因的话，是因为冰帝的琴房楼和篮球馆离得很近，如果不小心经过了，可能就会变成和现在一样的糟糕情况……当然，因为有校外人士的存在，现在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要更糟糕一点。
琉璃和绿间真太郎互相凝视着彼此，谁都没有移开眼睛，他甚至连推眼镜的那个姿势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他审视一般眯起眼睛的细微表情，她几乎要误以为对面只是一具等身高的仿真雕塑。
直到蹦蹦跳跳的黄濑凉太在眼前放大，这种让人尴尬的注视才终于被外力切段。
琉璃收回目光，校外人士·黄濑凉太精致到出格的模特脸填满了整个视野，她在余光里看到了绿间真太郎转身离开的冷漠背影。
“好久不见！嗯……初三的全中赛之后就没见过了吧？最近还好吗？”他灿烂的金发在夕阳下面闪闪发光，这让他整个人都亮眼极了，“啊，你把头发留长了！”
“嗯……凉太君。”看着他和初中别无二致的笑脸，琉璃的心情有点复杂，“很久不见。”
“好冷淡啊，明明是难得的会面。小绿间你也来说点什么——哎？”黄濑不满地扭头，看到空荡荡的身后愣住了，“哎？哎哎哎？等等，不会吧？”
他备受打击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产生同情，琉璃不由得开口告诉他真相：“绿间君的话，他刚才已经走了哦？”
虽然她也想就这么跑掉，但好像并没有机会。
“他好绝情啊！”黄濑哭丧着把脸扭回来，刚好对上琉璃的表情，在短暂到可以忽略的沉默之后，他抽了抽嘴角，“喂喂喂，别把想要一起跟着溜掉这件事写在脸上好吗。”
“嗯……”琉璃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营业性地微笑，“对不起，但凉太君感觉到的没有错。”
黄濑被噎了一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
琉璃看着他“你们都欺负我”的哭唧唧的表情，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等等，这是什么姿势，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意思？别走，不要连你都跑掉啊喂，我可是从神奈川跑来看你们的诶！”
“我没——等等，你追我做什么啊凉太君！”
“那你不要跑啊！”
“那你不要追啊！”
“不是你先逃跑的吗！”
“那是因为你在追啊！”
一开始琉璃只是后退，看到黄濑凉太抬腿的动作就加快速度，结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追逐战，琉璃觉得自己宛如一个抛家弃子的渣男，身后跟着的是需要解释的前女友，糟糕的是这个前女友人高腿长运动神经发达，在操场的围栏旁边一个跨步切到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两个人面对着面喘息，彼此都不太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呼……”黄濑堵在她面前，撑着膝盖叹气，“你真能跑啊……我连训练都没有这么累过。”
琉璃确实喘得比他轻多了，但那一点都不代表她比他更能跑，她只是更擅长气息控制而已，“那是凉太君疏于练习的原因！”
“不我觉得不是那个原因——你为什么又把脸捂住了？？”
——我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黄濑凉太捧着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对着上面的影子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半天自己的脸。
“……才不是那个问题。”
琉璃神情特别复杂地看着黄濑的背影——他在自动贩卖机里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非常欢乐地掏钱买了一瓶饮料，哼着小曲尝了一口之后，又异常嫌弃地皱起脸：“噫——为什么是黄瓜味的？”
“……”
糟糕，非常糟糕。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疏远奇迹世代的所有人，但猝不及防见到黄濑凉太，她竟然觉得自己特别开心，而且是嘴角不受自己控制的那种开心。
完蛋了，如果见到凉太都是这样，那见到佂君的话到底会怎么样，她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黄濑凉太一边持续喝饮料一边抱怨：“你们冰帝限定的味道为什么这么诡异？哇，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吗？——要尝一口吗？”
琉璃嫌弃地扭头：“我才不要。”
“我想也是。”黄濑凉太一点都不意外地笑一下，“你的标配是枸杞菊花泡温水，出去喝奶茶不加糖。”
“唔、——”
琉璃觉得自己成熟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把保温瓶扔过去打他，而是能够非常冷静地换一个话题：“凉太君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来找小绿间玩啊。”黄濑非常自然地回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哦哦，对了，我有事要告诉你。”他用“今天中了五个亿”的语气欣喜地表示，“我啊，之前被小黑子打败了呢！”
“……”
“是不是很厉害！”
“？？？”
他传达的内容和语气的反差太过强烈，以至于琉璃给不出疑问以外的任何反馈。
——什么时候被打败这种事也变成荣耀了吗？
“不过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输球。”他继续用那种“快看我赢球了”的爽朗语气，声音极为轻快地表示，“而且是青学啊，是网球豪强校青学哦？一年前才刚刚设立篮球部的青学！不愧是小黑子，他的传球和以前一样，棒极了！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败北，真不甘心——啊，不过我们最后有一起打篮球，真是让怀念的感觉啊……”
……凉太君，当年帝光中学盛传你是个gay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懂吗？
琉璃皱着脸听他夸奖“我家黑子厉害厉害超厉害”，完全不知道这场对话会走向什么方向，在黄濑凉太没有重点的冗长叙述里，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小琉璃也和小黑子一样吗？”
“……什么？”
黄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他仰头把手里面“正常人才不喝”的限定饮料一饮而尽，然后随意地扬起手，易拉罐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度，不偏不倚地投进垃圾桶的圆形开口。
他得意地挑一下眉，然后垂下手臂，双手随意地插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转向了琉璃——
“和小黑子一样，对篮球部的做法不满，所以才会忽然开始疏远我们的吗？”
“……”
有很长一段时间，琉璃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艳丽的黄昏色透过操场绿漆的围栏，在地面上印下一片菱形的镂空花纹。
太阳持续下沉，地面上的影子爬到脚下，像一张细密的暗网将人笼罩在里面。
“我不太能理解。”她的闭口不言是最好的默认，黄濑凉太看起来疑惑极了，“作为运动员，追求胜利究竟有什么问题？你和小黑子为什么会这么排斥这件事？”
“……不是胜利的问题。”提到这件事情，琉璃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侧脸，然后又捏紧了挎包的肩带，“胜利本身没有问题，但是——我只是，没办法赞同那种做法。”
想从对手的自尊上碾过去的心理，她从根本上就无法理解。
好像他们想要的并不是胜利，而是要从对手的自尊心上碾压过去、让对方跪地求饶承认自己是毫无天赋的废物一样。
“……这样啊。”
黄濑看起来根本就没能理解，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夕阳向着地平线持续下跌，红霞在头顶逐渐收敛，开始被幽暗的夜色替代。
操场上大功率的泛光灯代替了日光，在头顶伪造出一片冷淡的人工白昼。
站在冷色调的灯光里，听着田径队队员们勤奋的拉练声，黄濑和琉璃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沉默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黄濑凉太的脑回路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发酵，忽然间开口问她：
“那小赤司呢？”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震撼到了神经，琉璃差点把自己的肩带给捏坏了，她震惊地后退了半步，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为——这跟佂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黄濑·脑回路曲折·凉太理所当然地表示，“你和小赤司也分手了吗？”
“！！！！！”
妈呀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琉璃下意识地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到了一本不太薄的《巴赫小前奏曲与赋格》，在抽出来砸人和直接扯着嗓子喊人之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动作让对面读出了什么样的信息，他再张嘴的时候，话题向着她不能理解的方向飞驰而去。
“啊——啊……看来也绝交了呢。”黄濑闭上眼睛，拖着长音叹息，“早知道你们的感情这么不牢靠的话，那时候我就不放弃了。”
“——、——？？？？？？？”
等等等等等等，他是不是若无其事地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凉、凉凉太君。”她的语言回路受到了冲击所以不太好用，“你刚刚说了什么？”
“嗯？啊……你不知道吗？”黄濑抬手揪着鬓角的碎发捻一捻，看起来好像是害羞了，“初中的时候啊，我其实想过要追你来着。”
这是什么对话，这是什么场景，我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来解释一下！
“我、——”琉璃的脑回路已经彻底过载，现在她已经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行动了，“对不起，我不喜欢黄濑君。”
“哇，来了，传说中的‘秋染的直球’！怎么说呢……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正面听到了还真是挺疼的。”黄濑凉太的脸色有点不好，但他几乎只花了半秒就振作了起来，“哎呀，你不用那么在意啊，你看我都已经不在意了不是吗。”
“不，不是那个原因，我——等等，请等一下。”琉璃抱着头后退了一步，还是没能忍住几乎崩溃的情绪，“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不如说，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在帝光的时候有多受欢迎？”黄濑苦笑了一下，然后扳着手指开始数，“人长得漂亮、身材比例很棒、会弹钢琴还会跳芭蕾、在传说里会唱歌还会多国语言，性格活泼还对生人冷淡，最重要的是还很可爱——你看，就是现在这种表情。”黄濑虚指一下她的脸，“就很可爱啊，让人想捏一捏试试。”
“……”这到底是是什么危险发言！还有你夸的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啊！
比起那些东西，琉璃选择抬手捂住脸，“这个表情很普通！”
“嗯……也对，应该是人的问题吧，基本上你做什么都挺可爱的，那时候嫉妒赤司的人能填满整个东京湾。”
“谢谢，我也觉得我很可爱——不，不对！初中的时候基本没有人和我告白过！”
“哦。”黄濑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被小赤司截住了吧。”
“……………………？？？？？？？？”
他扔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劲爆，琉璃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坐在过山车上，飙升到顶点之后一个直角就滚下来，然后过山车因为超速脱轨向着悬崖下面一去不复返了。
“骗子！”琉璃捂着七上八下的心脏，好不容易找回舌头对他进行控诉，“佂君才不会那么做，我们根本就没有交往过！”
“咦？你们没交往过吗？”黄濑一副被刷新了世界观的表情，“但是你们那个时候那么亲密——哇好疼！”
“哇啊————！闭嘴！别说了！黄濑君是笨蛋！傻瓜！花心萝卜！女生的敌人！”
“花心？！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等等，你冷静下，别打！”
被“那时候”几个字刺中了心脏，理智直接被烧断的琉璃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辩解，轮着手里的书包砸在他身上，一边愤怒一边委屈，“登徒子！色狼！混蛋！你根本就不懂！”
“疼疼疼——好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黄濑不断地后退，最后抓住一个空档接住她的攻击，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书包后面探头，“花心就算了，那个‘黄濑君’是什么？互相叫名字那么久了，不要忽然降格成‘黄濑君’呀，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
琉璃一言不发地瞪着他，气鼓鼓地伸手动肩带试图把书包夺回来，但没扯动。
作为一个运动员，黄濑凉太的力气比她大多了，屡试无果之后，琉璃放开书包带背过身去，用背影表示自己很不开心：“你该回去了，黄濑同学。”
“同、同学？怎么又降格了？！”黄濑备受打击，迅速绕到她面前，“你真的不需要在意的，毕竟还没开始就夭折了嘛。竞争对手可是那个小赤司啊——对不起，我不提他了。”
“……”
“喂喂，那种‘原来你其实没喜欢过我啊’的表情……唔，挺伤人的你知道吗，小琉璃。”黄濑看着她的表情特别复杂，“虽然确实没有多深刻，也确实早就放下了，但我以前想追你是真的哦？——我可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女生。”
都是她们来追我的！
黄濑模特非常骄傲地这么表示。
琉璃仰起脸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怀疑：“放下了？”
“放下了——或者说没关系了？嘛，毕竟我也喜欢小赤司，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没有任何不满。”
……黄濑君你gay的帽子要摘不掉了你知道吗。
“已经不生气了吗？”
“……”
“这个还给你。”黄濑单手拎着她的书包带递过去，另一只手按着头摸索，“以后不要用这种东西打人啊，超疼的，你里面都装了什么？”
“才没有生气。”琉璃垂下眼睛，接过书包小声嘀咕。
不知道为什么，黄濑忽然之间就不说话了。
琉璃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不太能理解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所以睁着半边眼睛向上看一眼，然后发现对面的黄濑捂住上半张脸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非常难以言喻的纠结气息。
琉璃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模式，她很茫然：“你在干什么？”
“没，没有，我只是很佩服小赤司的毅力……对，佩服。”
“？？？”
“不，没关系，当我自言自语就好了。”黄濑放下手，“我该回去了。”
这两句话之间的逻辑到底在哪里，大概除了黄濑本人谁也不知道。
他掏出手机，一边瞪大眼睛感叹“哇都这个时间了”一边迅速按了几个键，然后琉璃身上的手机传来了震动的声音。
她还没来得及掏出手机，就看到对面的黄濑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什么嘛，原来你没有拉黑我啊。”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回去了，到家记得联系我！”
黄濑标准的模特式笑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偏回脸看她，“对了，给你个意见，要是还没和好的话，下次见到小赤司，你对他哭就好了。”
留下这句不负责任的怂恿，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额头上一点，做出一个“再见”的姿势，轻松跑掉了。
琉璃几乎要被这个人打败了，她只能生气地对着他的背影发泄：“怎么可能有用啊！！”
征君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人啊！
但是黄濑的身影已经从学校里消失了。
她调整一下书包的肩带，忽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要再联系？她本来想要和奇迹世代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啊！
她是不是被二黄给忽悠了？
救命，他是怎么办到的，这个人为什么能跳过中间过程直接发展到重新联系的？这种技能她也想要啊！
凉太是这么可怕的类型吗？说起来为什么她叫他凉太而不是黄濑，中间是怎么发展的来着？他叫她“小琉璃”的原因肯定也不是他自己说的“小秋染的发音太长了”！
她捂住脑袋发出一声□□。
现在她终于懂了，征君那句“凉太不是看起来的那样，你最好离他远点”一点都没有骗人。
“呜——”
头晕目眩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一定是凉太发来的！
怀抱着想要骂他一顿的心情掏出手机，琉璃在看到来电显示之后愣住了。
来电显示是铃木园子。
呃……园子为什么会和她打电话？
不，说起来，她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闲来着？
园子……园子……小兰……六点半……………………
……妈呀。
“园子对不起——————！！！！”
——这都是凉太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方，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工作的死线也要来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0-02-24 14:27:13~2020-02-25 17:5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举个黎黎黎黎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