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十四. 王爷与狗不得入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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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儿喊了半天，也不见她家小姐有任何反应，仔细一看……啊呀，这下，可不仅仅是呆了，而是连喘气都没有了！不由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心中思量：小姐这一走，剩下自己孤苦伶仃一个，语言不通，举目无亲。这姑爷眼看着也不是个依靠，连小姐那么厉害的人，都能被他活活气死！拉下我一个豆腐性子，落在他府里，岂不是任人欺凌，不知怎样悲惨下场？
想得万念俱灰时，真理儿往怀抱的金刀鞘里，拔刀：“……豆腐这就先走一步，黄泉路上，你我主仆结伴吧。”
迷迷糊糊，在半空中飘浮着的胡图图，只看到眼前一道金光，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口中喊了出来：“啊呀----”
真理儿听得真真切切，忙丢下金刀，扑了过去：“小姐---图图，你醒了？”
图图只觉脑袋上，像被谁拍了一记，隐约听到有人斥她：“这么点儿破事，你就不行了？想这样就回来？窗缝都不给你开，更别提门了！给老夫回去，打他木真子个人仰马翻，不给他点教训，还反了他……”
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心往上直窜，想到二王爷端端正正摆着架子，当着这么多人，让她下跪，还拜了三拜……怒火夹着血腥味直冲嗓子，一张口“哇----”，玫红色的裙子上，盛开大朵鲜艳的红花。
屋子里，原来塞了满满一屋子的契丹妇人，也亏真理儿拼了命，才能挤进来。等到真理儿开始哭喊，她们也发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脸色灰白，眼神呆滞，不对劲了……就有几个腿快的，已经跑去前面厅里喊人。
剩下的正在慌乱，闹哄哄，七嘴八舌，有说掐人中的，有说给灌烈酒的……到底，谁都怕出事，说归说，没人真敢上去动手。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边图图“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多少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到，顿时，都喊：“不好了---快喊人呀。”又跑掉不少。
前厅，院子里搭上了戏台，上面有请来的旦角穿红戴绿，正在“咦咦呀呀---”唱曲。大厅里，酒席摆不下，一直铺到了长廊。虽然只是王爷纳妾，皇帝、皇后和太子都没有亲到，却是出了名不喜女色的二王爷府里，头一回办这样的喜事。何况这位王爷，又是新上任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刚立下了赫赫战功，前途无量……满朝文武，不论契丹贵族还是汉官，既使来不了人的，也都有贺礼送到。萧温原先安排接待的准备明显不够，急得她直冒汗，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看不到头的酒席上，二王爷喜上眉梢，美滋滋正在接受宾客恭喜：“恭喜元帅，双美齐归----”“贺喜王爷----”乐得他嘴都合不上。
二位契丹妇人，急匆匆入厅，跑到萧温身边，急切地说着什么，萧温皱着眉头，听……耀屈之突然心中一动，他记得其中一位妇人，是搀着图图进新房去了的，难道说图图那边有什么事情？就走了过去。
萧温看他过来，摆手，让那两名妇人下去：“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看着吧----这里忙，一时也抽不开身，等会，我会过去……”
两名妇人想要再说什么，但看看萧温从没有过的冰冷脸色，互相对望，退下去了。
萧温不等二王爷张开询问，先说：“没有什么大事。说是图图坐在床上，不和人说话，喊她，也不搭理……可能是有些闹情绪，等会我过去看看。”
二王爷闻说，转身，就想要往里面走，却被萧温一把扯住袖子：“王爷你也糊涂了嘛？图图她小孩儿性子，可能刚才看到瑰妹妹，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会，真赌气呢！你过去，又能怎样？她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过去，肯定会和你闹，倒不如，先晾一晾她……还有，眼前，这么多客人，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招呼吧？晚上，你再过去安慰也不迟。”
耀屈之的脚步犹豫着就停下了，摸摸鼻子……毕竟心里有愧，真要马上过去，被图图责问吵闹起来，还真不太好处理！还不如，晚点过去，等人都散了，和她嘻皮笑脸一回，挨两下粉拳，也就混过去了----不然，还能怎样？那个胡瑰是母后，硬塞过来的，又不是我主动讨要的，你若不喜欢，最多我不理她就是！图图乖宝，以后，我一心一意对你好，就是了。
这样一想，二王爷又觉得自己没啥不对，挺一挺腰，心安理得地继续去接受众人恭喜了。
没隔多久，又几名妇人如飞跑来。其中一人，瞥见二王爷，也没多想，就直接奔过去：“王爷，不好了！南院里，新娶的娘子吐血啦……吐了好多的血哇，吓死人啦---”后半句，是对旁边围过来的人说的。
二王爷早就如飞般，跑得不见影子了，简直比野兔子跑得更快！
前面喝酒的客人里，有和主家关系近的，有好奇心重的，就纷纷跟在萧温后面，大批人马浩浩浩荡荡，直奔南院而来。
契丹族崇拜太阳，以东方为贵，他们的房子都是向东建造的。王府后面，一排院落。正中间，是正王妃居住的院子。两边，又各有两个独立的院子。萧温，将南院安排给了图图；北院，则是那胡瑰的住所。
二王爷如闪电侠般，转眼功夫就到了南院门口。远远落在后面的郎奴和巴哥，对他们的主子，又有了一层新的崇拜：“哇---哟！哟！哟……正是豹子的速度啊！咱们王爷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图图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扯下头上沉重的珠冠。也不知那些妇人是用什么固定上去的，还弄得挺牢……图图顾不得头皮生疼，硬生生将它扯下来，扔在地上。又发了疯般，去扯身上的袍子，真理儿看她方才还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的脸，此刻涨得绯红，怕她怒极伤身，忙帮着她脱下……只剩下单衫裙的图图，又扑到地上，拣起金刀，“噌”拔出来，咬牙切齿地对着那帮妇人：“滚出去---你们，统统给我滚了出去！”
胆小的，往门口退。也有胆大的，回嘴：“娘子，你冲我们发什么脾气？是王妃娘娘，让我们过来这里侍候。哪能，你让出去，我们就真出去了---”本来要退出门去的，一听这话，也站住了。
更有不屑的：“要不是王妃娘娘吩咐，我们谁愿意过来？一个汉人……”
“是啊！若不是看她肚子里有孩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吆喝起我们来了！”
“那孩子若生下，会被收到王妃房里，根本不会有她什么事！她还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吧？嗤---”
“是啊，若不是王妃膝下无子，王爷又怎么会要她一个汉人，还让她进府？”
“自己还以为真攀上高枝了呢，都敢冲我们叫喊---也不瞧瞧，我们这些婆子，哪个不是丈夫有功勋的？若不是皇后、王妃吩咐，谁爱来这里？还真以为怕了她的一个汉人？”
“她以为有王爷给撑腰----”
“王爷若真看中的是她，为什么住北院的，是那朵奚部玫瑰？”（注：契丹东向而居，左北右南，北比南崇）
“切----她能和人家比吗？那个胡瑰从小就和二王爷好着呢……她不就凭着长得一脸狐媚子样，不知怎么混上了王爷的床，怀上了身孕，等孩子生下来，你看……”
……
原来，这些妇人个个能讲汉语，萧温挑她们来陪图图，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只是，她们一直互相用契丹语交谈，现在看到图图用刀指着她们，喊她们滚出去。本性彪悍的契丹女人，当然不肯罢休，齐齐使用语言攻击。
真理儿听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气得直哭，心里开始怨恨四嫂：“为什么不听小姐哀告？为什么轻信那个契丹王爷，将图图给他？原来，他们是想要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什么狗屁姑爷！简直是人面兽心！可怜小姐和我，孤立无援，如何斗得过这样一群如狼似豹的女人？天啊！该怎么办……”
此刻的胡图图，上身只剩一件月白色的单衫，下面还系着那条染上血的玫红裙子，脸上，倒是一颗泪珠都没有。她手拎着金刀，一声不吭地盯着眼前那群妇人，有人，偷偷从门口溜溜出去……渐渐，没有人说话了。
“都说完了？还有人要补充吗？”她冷冷得扫她们一眼，这一眼，让那些不服气想要再开口的妇人也闭上了嘴。契丹人，无论男女，都参加过狞猎，有过面对野生猛兽的经验。图图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原始的强烈的危险气息，让她们都心生起警惕。
“啊-------------”
胡图图双手握刀，对准屋子中间，摆着一对红烛放着各色果盆的桌子，就是一刀。
这刀，质量就是好哇！乌沉沉重得让人无法轻易挪动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哗啦啦----”红烛与果盆齐翻。
“滚-------”
真理儿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满满一屋子吵吵嚷嚷的妇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她，小姐，还有两个怯生生躲在角落里的小丫环。
图图瞪着比牛眼还大的眼珠子：“你们两个---”
“回娘子，我们原本就是这屋里的丫头，王妃，让我们以后服伺您。”两个小丫环，规规矩矩地过来行礼。
图图依然瞪着眼：“你们若是觉得，看我不顺眼，也可以出去。如果要留在这里，就得听我的，这里以后可没有什么王爷、王妃……不准任何人在我面前提他们！也不准喊我娘子！”
两丫环怯怯地回答：“王……大帅说过，让我们以后只听娘……姑娘的。”
“那好！你们现在就听我话，将这里所有带红的东西，通通拆了，扔出去，我眼里见不得这些---”
一对大眼睛通红，鼻子里扑扑往外冒烟的胡图图，现在就差头顶没长出两只角来，不然肯定会“哞，哞---”吼叫着，亲自将所有红色物质清除。
两丫环对视一眼，齐齐答道：“是----姑娘。”马上，手脚麻利地开始工作。
真理儿扶着她坐下，给她抚着胸口：“小姐别气，再恼恨姑爷，也不能伤着自己身体……”
图图翻了翻眼：“我恼恨他做什么？有爱才会有恨----还没来得及爱上的人，有什么好恨的？我只是---不能容忍别人对我的侮辱……哼，想将我胡图图任意摆布？哼哼---他们有这个本事吗？”
“小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凶喔！我都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怪怕人的……那些女子，现在正在告状吧？我们以后该怎么办？王爷马上要过来了吧……”
“豆腐，你不用怕！对付恶人，就得比她们更恶！对付不识相不开窍欠管教的贱男人，更不能手下容情……现在，我开始明白扬州姆妈，是如何从一个小女人转变的……那个贱男人，我暂时还不想看到他！豆腐，你去给我找笔墨来----”
二王爷刚闪到南院门口，里面哗啦啦----涌出一大帮妇女来，见了他，团团上前围住：“不好啦，屋子里的汉女，是个疯子，拿刀要砍人哪——”
“王爷，你莫要进去，让人来拿她吧。”
……
耀屈之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从她们的间挣脱。抬头，看见真理儿出来，正在往院门上，张贴什么东西，他也来不及细看，忙问：“你家小姐呢？图图呢----”
真理儿正使劲，将手中的红绸，往门板子粘，头也不回：“在里面呢----哎，你别进去！小姐不要见你----你等等，哎------”喊着，追进去了。
等郎奴和巴哥赶到，看到门口贴着的红绸，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墨汁未干。他俩头皮一阵发麻，巴哥停下脚步，问郎奴：
“这，还进去吗？这上面写的，不欢迎呢----”
“为什么不进？上面指的是王爷，又不是我们……走，看热闹去。”不过，他们还是很体贴地，替他们主子将院门给顺手带上了……只是，忘了，将门上面贴着的东西，也给顺手撕下来……当然啰，他俩可一点都不想得罪写字的那个人。
等萧温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时，只见紧闭的院门口，有一块喜气洋洋的红绸子，上面的大字飘逸飞洒……嗯，契丹贵族大部分是认得汉字的，还以认识汉字为荣，就有人照着，念出声来：
“王爷与狗，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十四. 王爷与狗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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