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六.胡图图的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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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晋祠庙会。
晋祠，是奉祀晋国首任诸侯唐叔虞的祠宇，所以也叫唐叔虞祠，位于晋阳西南悬瓮山麓，背负悬山，面临汾水。山脚下有泉水喷涌而出，正是流入晋阳城中的晋水源头。
今天，从晋阳城到晋祠原本宽阔的河道显得有些拥堵，因为，水面上挤满了前去赶庙会的各种船只。
胡图图带着茗烟和牙里果，也在其中的一条船上。
素烟对她带着两名男孩出行，表示过几分担心。因为，毕竟牙里果是晋王暂时寄放在明月楼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又如何交代？
嗯，现在的胡图图情形，有点象一个进入了更年期的老妇人，莫名其妙的别扭--对人别扭，对自己也别扭！其实，对她这种情况，还有一个更合适的称谓：青春期叛逆。
本来，如果素烟对图图她的想法表示赞同，大力叫好的话，也许转过头，她自己就会意兴懒散地嘀咕：“算了，也没啥意思，人堆里挤来扎去也蛮吃力的，还是在家睡觉算了。”于是，失望的便是那两只小鬼头了。
偏偏，有人对她的计划提出置疑。没来由的，胡图图心中那把烈火就被点着了，一瞪眼：“有什么不行的？哼！什么是寄放？一个子儿都不给，全部吃老子的，穿老子的……老子爱咋整就咋整！”
没人敢再反对，正处于激动状态中的胡图图……甚至没有人敢近她身，因为，此时的图图，看起来，有点象那种那种叫做疯什么什么的小动物，两只眼睛血红，随时要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样子。只有真理儿，还是一如往常地伺候着她的主子，让园子里的姑娘们分外佩服她的勇气。
对她不怕的，还有那两只被点中名字出游的小鬼头，欢呼雀跃，完全无视胡图图板着的面孔。
其实，图图现在对牙里果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这次提出去逛晋祠庙会，倒还真是为了这个孩子着想。毕竟，他一个小男孩自从来到晋阳城，还没有好好出去白相过……难道？难道说胡图图吃错了药，突然变得对哄孩子感兴趣了？
不是！胡图图只是不喜欢比她小的孩子，潜意识中觉得他们会抢走周围亲友对自己的关注，下意识地有一份敌意和排斥----这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尚未成熟的大孩子想法，尤其是那种历来在家中受宠的孩子，以自我为中心，不能容忍任何人夺走一直围绕着自己的亲友----哪怕只是目光的关注，都不可以！
但这并不代表图图的内心，没有一丝善良。再大的坏蛋都会有其人性的一面，有他想要守护的人。何况我们的图图只是嘴巴上恶毒些，倒也没有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许她比很多人更善良些，只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她所做的事情，一个开着“人上天间”那种地方的胡老板，总归不会是善类。
素烟能理解图图在做什么，也许她做得不够好，做法也不大妥当，但素烟明白，图图开“天上人间”的目的，并不是象她嘴上说的那样，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这也是素烟没有如双绿姐妹一般，带着茗烟离开明月楼的原因，虽然，郭从谦已经无数次地私下求过她，要带她姐弟离开。
素烟可怜胡图图，可怜这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亲眼看着她从一脸朝气活泼的样子，变得沉默暴躁不安，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变得极度膨胀……素烟只有深深的心痛，为这个心目中早已视作自家妹妹的女孩子，感到心痛。
晋阳城的老百姓骂胡老板，骂将良家妇女、无辜孩子送入虎口，丧尽天良的胡老板。素烟虽然不赞成，也不参与□□的任何操作，但是她能理解……
曾经不止一次，素烟亲眼看到有人跪在胡图图面前，求她收留下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收，等待这一家的也许只有死亡。连年战乱，每年逃难到晋阳城的流民不计其数，可又能逃到哪里去？走投无路之际，等待他们的，往往是死亡。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很好运地遇上大侠搭救----大侠能从盗匪刀口上救下人，却也无法从疾病和饥饿那两只贪婪的饕餮口中救人。
好心人、善心人的施舍也只能是暂时的，除了贵族官僚，谁过得都不是很宽裕。再说，逃难的、逃荒的那么多，能救得过来吗？能一辈子养着他们吗？
胡图图喝得醉熏熏的时候，拎着酒壶，冲着她喊：“怪我吗？怪我吗？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开那个□□，李多多当面骂我讨厌下流，绿禾、绿绮走了……好！好！好！我明天就把它给关了，称了大家的心！让那些女人、孩子、老头都到大街上自己找吃的去！对了，没有了怡红快绿，晋阳城内还会有无数小红楼来----哼哼，让人将这些女子、孩子剥削尽了，就一条草席卷卷，扔汾河里算了！哈哈，反正高贵的上流社会，是从不承认这些人的存在的，他们是生是死，又关我胡图图什么事……素烟，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象你一样天生有副好嗓子。”
“她们在家时，大概都是好女人，煮饭洗衣，绣花……可是她们的家早已不存在了，能养家糊口的男人们去打仗了，也许早就死了，两脚一撑，啥都不管就滚蛋了！可她们还要活着，还要继续活下去……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还不识字。可是家中还有病重的父母，有年幼的孩子要养----她们情愿出卖自己的□□，赚取家用，错了吗？我提供场所，提供保护，让那些一肚子□□的臭男人，不敢玩了也白玩，能让她们在做最低下的事情时，保持一点可怜的尊严，错了吗？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尤其是孩子----怡红院里愿意接客的男孩子，早就被以前养过他们的老爷，给破了身----那些衣冠禽兽，有什么没有对他们做过？至少在我这里，他们能有接不接客人的自由，有做不做的权利！”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李多多她那么好命，有一个会打仗的爹！能坐享其成，能混吃等死的……她有什么权利来指责我？”
“每一个人都应该靠自己，靠自己的劳动，靠自己的努力，去生活。在我的□□里，那些只要能动的老人和小孩，都会有工作的机会，跑马场、斗鸡场的存在，是他们生活下去的希望-----不停地在打来打去的诸候们，用战争剥夺了许多人的生命，同时也在剥夺人们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和机会。”
“我只想给人机会，给人生存下去的机会……我？是不是也应该象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一样，袖手旁观，漠视那些人的死亡----在他们眼里，这些人都是生活的失败者，活该被淘汰，活该饿死，活该病死，如果我也这样做了，就是一个好人？依然是她李多多的好姐妹，是吗？”
只有那么一次，胡图图喝醉了，冲着她嚷嚷着，说出了上面的一大段话。那次，好象是李多多和她吵架了，后来就很少来明月楼。
素烟和真理儿一起，将喝醉的胡图图安置好后，回到了自己房中，打开已整理好了的包裹，将衣物重新放回它们原来呆着的地方。第二天，她回绝了郭从谦的邀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六.胡图图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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