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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人生若只如初见(3) ...

  •   依然是古木参天的院子,敬新磨恭恭敬敬地立在一名年轻男子的背后。

      树枝缝隙里透下的阳光,照射在该年轻男子的身上。他大约有二十四、五的年纪,肤色白静,鼻梁高挺,面貌俊美有异于汉人,也与晋阳城内的沙陀人不同。一袭暗青色带着同色绣花纹的衫子,穿在他身上,不张不扬间却自有一种不能让人忽视的威严神气。

      “她还说些什么?”

      “没有了----”

      “……李多多说的不错!阿不罕,我有没有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去打扰她们?”

      “可是,你都要走了,我怕图图她……”

      “我走与不走,与胡图图又有什么关系?上京有很多政事需要我去处理,父王他太劳累了。虽然武有二弟帮衬,但自从于越大人他去世后,父王便如断了一只胳膊,凡事需亲历亲为,朝中大事又不能尽托他人……我早就该回去了。”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高大夫已答应随我一同回上京,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我走后,此地的事情全部要依赖于你,对于镇州张文礼一事,你切不可放松……镇州、定州如今表面上已附了晋王,以后若得两军相助,李存勖必能顺利扫平朱友贞!前些日子,张文礼杀了成德节度使王镕,按理,晋王应予讨伐,但,反准其所请,封了张文礼为镇州留后,必是顾忌着与梁的争斗,不愿分兵再树敌,”

      “我听闻,那张文礼杀了王氏家族时,独独留下王镕儿媳梁女普宁公主,想必是存了一手,既与晋王相盟,又暗中示好梁主,左右逢源。阿不罕,你一定要命令鹰卫暗哨紧盯住张文礼,抓住他与梁主私通的证据,想法挑起他与晋王之间的仇隙。晋王若是攻打镇州张文礼,唇寒齿亡,必定会引起定州王郁直不安,则我契丹有隙可乘……中原若是让李存勖独主,对我契丹大为不利!虽然扶刘玉娘为皇后,寄希望她能□□李存勖后宫,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我们还是要步步为营。”

      “是----属下明白,请太子放心!那个,那个,图欲,你-----”

      “还有什么事?”

      “你,你,你真的不见胡图图了?”

      “她不是让你转告我----从此是路人,让我走阳关道,她要过独木桥吗?从此对面不相识,没有我这样老师了吗?”

      “她,她这不是小孩子家气话吗?她是怕你离开晋阳,才这样说的----鹰卫刚刚来报,说看到她一大清早,就和那个姓郭的,乘着马车从东城门口出去了。她是为了让你放心,才离开晋阳城的,你这一走,不是伤人家的心吗?”

      “我来,不是因为她;我走,也不是因为她。阿不罕,你想太多了!”

      敬新磨小声地嘀咕两句:“倒不是我会多想什么,只怕有人会想多了……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还说不是因为人家?啧啧,此地无银三百两!”

      年轻男子脸上带着明显的恼怒,但仔细看看似乎又隐藏着一份笑意:“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不大声点?敬新磨,我还没有责备你擅作自张又跑去打扰别人!你倒还有意见啦?你难道不知道,私入女子闺房,会被判什么罪吗?”

      翻翻白眼:“咋,那两只,能算女子嘛?李多多跟个母老虎似的!还有胡图图那个什么倒霉的郭师兄,可还真混蛋!居然一脚将我踹下屋檐,我跟他从前又没有仇……”

      “噗----”年轻男子捂住胸口,涨红了脸,“咳,咳,你被人踹了……咳,那是什么人,郭师兄?莫非是那个叫郭门高的,中门使大人郭崇韬新认的侄子?”

      “嗯,是叫郭从谦,听说是郭崇韬大哥的儿子。因为战乱,父母不幸双亡,他倒是为青川门牚门所救。获救时,身上藏有祖传的刀谱,牛掌门闲时,也教他练习自家的刀法。那天在宫中登台,他说是自己的家传刀法,让台下许多将领吃了一惊,因为那套刀法,是郭崇韬的成名刀法……”

      “原来如此----可是他又为什么自称‘郭门高’呢?听如意讲,外面人都只知道明月楼有个叫郭门高的艺人,认了郭崇韬大人作叔父。”

      敬新磨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呵呵呵,这得问你的宝贝徒儿啦。我听李多多说,郭从谦本来不肯上台,只愿在后面打杂,说上台有辱师门……”

      “那后来,怎么又登台了?”

      “你徒弟,拿着人家白纸黑字签下的卖身契约,又拿话要胁,听李多多说——那小子看中了明月楼中的素烟姑娘。你徒弟说他不肯登台,是瞧不起伶人,就是看不起素烟姑娘……呵呵,这话说得很在理!敢看不起我们唱戏的?唱戏的怎么了,我就觉得挺好!没那本钱,没那本事,还上不了戏台呢——这种蠢货,是该好好修理修理!呵呵,好图图!我当年没有白教她!”

      “哼!”

      “图图真聪明!为了衬托郭从谦的来历不凡,还特意替他取了个‘门高’的艺名,以显示他出身名门高派……喔嚯嚯嚯…哈哈……门高,门高,实在是高!哇哈哈哈-----”

      “你还没完了!”年轻男子瞪了他一眼,“我走后,你少撺弄胡图图她们,再惹出什么事情来!更不准去找那个郭从谦还是什么门高的,报一踹的仇!”

      敬新磨低下头,心想:你走都走了,还管得那么多做嘛?不报他踹我那一脚,我还是我吗?等你一走,我今晚就再去闯明月楼,会一会那小子,上次是我没留心才中了他那一脚……让我就此放过他?没那么便宜!

      “那郭崇韬是个难得的人才,为人多有谋略,又忠心耽耽。晋王对他偏为依重,前途不可限量。对他,要谨慎小心些,不要轻易举动。若能为我契丹所用,那是最好;若不能,则-----”

      年轻男子一手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敬新磨点点头:“我明白了。”脸上神情重又变得严肃。

      虽然敬新磨他为人放浪不羁,不拘礼法,却识轻重,做事立索,不然也难当大任!耶律倍看他神色,知道他已暂时放下向郭从谦寻仇的念头,倒也放心,转而叮嘱:

      “这里形势复杂,最好能让胡图图她不要再回来,别参杂进去,对大家都好!今日,她若果真离开晋阳,倒是好事!”

      “其实,图图她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实意。她离开晋阳城,嘴上说是不认你这个老师了!其实,是听说你要走,怕你是因为她才想避开----她也是一片好心嘛。”

      “哼!她倒真是有片好心!”年轻男子似乎想起来什么,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

      敬新磨眼珠一转,有几分明白,心里暗笑,脸上不敢露出来:“这个,胡图图虽然淘气些,倒也不是真的十恶不赦。不管怎么说,你俩总是师生一场,何必为了几张画,就搞得这般剑拔驽张,看你,这几天气得跟个乌鸡眼似的……图欲,你也太小气了些吧?”

      “我小气?我会为了她那几张画生气?”

      敬新磨别过头,偷笑,小声唠叨:

      “是啊,是啊,你没有生气……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摔东西,天天给人看脸子,还拿把小刀子甩来甩去----要我说,真是气着了,让人将她捉来,要打要剐,都随你!顶多捅死了,挖个坑,就在这园子里给埋了,也没有什么人知道;知道了,又咋的?师要生死,生不得不死!咱们堂堂的契丹太子爷,要人一条小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舍不得捅死呢,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先打她个满天飞花,看她那张小嘴,以后再说不说:不认得咱-----还对面撞上当作没看见?嗯,这个不用别人,我来替你动手!抽她个满地找牙,让她以后再胡说八道!嗯……接下来,再打她个四肢残疾,让她个小样儿的,以后再偷偷跟哪个亲哥哥,趁太子爷转个身的功夫溜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拿咱太子爷寻开心,画成那样儿的……呵呵呵,说起来,图欲,你徒弟画你,画得可真不错!”

      对面的人,被他气得不怒反笑:“阿不罕,我看是你皮痒了,找抽是不是?这一大串一大串的,怎么跟个老太婆似的?要不是你私自去找人家,会惹出她这一番话来?还真听人家话,回来一字不漏地搬给我听?我再不走,还留在这里,等着被你们俩个,给活活气死嘛?嗯,胡图图倒是有些眼光,将你安排成压在下面那个,画得是不错!”

      “啊?什么,让偶看看----”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前几天从半空中接到的画册,边唠叨,“嗨,这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公德心,往园子里乱扔东西!砸到我事小,砸到园中的花花草草多不好……”

      “啊呀,真的呢,这倒霉孩子,还真将我也画进去了?奶奶的,为嘛不是我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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