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咸鱼猫小橘

72、第 72 章

　　灯火通明的雅间内，一缕青烟优雅地摇曳着，一盏盏油灯在人影匆匆的房间内闪烁不停。
　　“你就是方才在堂内演奏魂笛之人？”北风国太子身着赭色金线镶边蟒袍端坐在堂内，不怒自威地看着周芊芊，问道。
　　“正是。”周芊芊点头，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坦然模样。
　　“你灵力低微，如何驾驭魂笛？”北风国太子微眯着双眼，问道。
　　周芊芊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只见一个满身药草味的老者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坐在堂内的北风国太子行了个礼，道：“启禀太子，那尊者已经醒转，老臣再开几副药方好好调理，三日后定能好转。”
　　周芊芊转着灵动地眼珠子打量着屋内进进出出的人，默不作声。方才她随沈浪来到三楼雅间时便已听闻云清宫尊者遇袭，只是没想到情况会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老太医，这边请。”看着北风国太子起身朝着床榻处走去，沈浪走上前来，抬手间一套文房四宝整齐地摆在茶桌上，接着，伸手从周芊芊的身旁将那老者领到了笔墨纸砚前。
　　“老太医，可有兴趣来我云清宫开坛讲课？”沈浪看着那毛笔下依旧苍劲的字体，不由得开口问道。
　　老者听闻此言，停笔，道：“你们这些修行之人就莫拿老夫来打趣了，老夫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埋进土的人了，承蒙太子不嫌弃还愿赏口饭吃已经很知足了。开坛讲课，老夫断然没这能力！”
　　老者说完继续走笔在纸上写药方。
　　沈浪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许久才开口道：“现如修行之人是越来越多，但是心术不正者也越来越多，老太医可要保重好身子才行。”
　　周芊芊一脸疑惑地听着，不知道这沈浪前言不搭后语地在表达什么，可眼下她也不知道该问何人，只能默不作声地听着。
　　“多谢，承你吉言，老夫在这皇城脚下倒还安生地活着，倒是我那......罢、罢了。”老者说着，言语间满满的惋惜和感慨，双目隐约有些泛红。
　　“那些炼丹修士竟欺人至此吗？”沈浪满目愤怒地开口道。
　　“炼丹修士？”周芊芊本来就听得一肚子疑惑，见到沈浪和老太医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本着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由得开口问了出来，“那炼丹修士炼制一颗丹药需要耗费不少灵力，怎就欺人了呢？”
　　“说了你也不懂。”沈浪白了周芊芊一眼，全然没有要给周芊芊解释一下这事情来龙去脉的心思。
　　周芊芊在沈浪这里吃了个憋，倒也没什么情绪，她本来就只是想吃个瓜而已。此时，她开始琢磨着回头去找小狸猫套话，再不济就找龙天临或者追风去问个清楚，一副此瓜吃定了的样子，神态自若。
　　老者端起桌上的纸张轻轻吹了吹墨痕，递到沈浪的面前说道：“这是要药方，一副药煎两次，每次三次，三日后老夫再来回诊。”
　　“多谢！”沈浪躬身作揖，从老者手中将药方接过，目送着老者离开。
　　只见，这老者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带到侍卫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边，北风国太子也注意到了神色慌张的侍卫，站在床头与云清宫师尊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那个侍卫走出了房门。
　　周芊芊看着那太子离去的背影，心想着那人一时半会顾不上自己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哐！”隔壁传来一阵瓷器击地的碎裂声，差点吓了她一跳。
　　“沈公子，太子命在下将这位姑娘带去隔壁雅间。”一个身着铠甲的侍卫走了进来，朝着沈浪作揖道。
　　沈浪原是想要亲自将周芊芊带过去的，听得床榻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喘便定住了脚步，道：“如此便有劳侍卫长了。”
　　周芊芊见状抬头挺胸走出了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芊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芊芊一瞬间恍惚，只觉心中生起一股暖流莫名地让她欣喜、心安。
　　龙天临抬起步子走上前去，笑着站在周芊芊的身旁，见到周芊芊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惊吓，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你来了。”周芊芊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龙天临，莞尔一笑。
　　那笑容落在龙天临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好看，他似乎还从未看到女子这般温柔的笑，一瞬间脑袋空白，只得傻乎乎地回道：“嗯，我来了。”
　　“咳、咳！”站在一旁的侍卫长觉得自己像个大灯泡，不由得一阵轻咳，提醒道：“我们太子还等着，两位请吧！”
　　周芊芊经得这么一提醒，看着龙天临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太子到处捉拿泄露灵纹图之人，我恰巧路过替他拿下了一个重要犯人，这才能来见你。”龙天临坦言道。
　　两人来到雅间，北风国太子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龙天临面色不由得一滞显得十分难看，连同打量周芊芊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许多。
　　“原来是龙少主出手才得以将贼人擒住，不知龙少主是要什么赏赐？”北风国太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人不过是一书生，太子派去的人原本也能拿住，只不过中途出了个厉害的女子，似乎与那书生结怨不浅，刀刀要人性命呢！”龙天临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下，接着毫不不客气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道：“我来见太子，确实有要事相求。北风国不属我龙家势力范围，但如今却出了一个养蛊场实乃太虚境内大患，我本意是与云清宫联手毁掉此次蛊王争霸赛，方才来的途中听闻尊者遇袭不便叨扰，故而想求太子出手，不知道太子愿不愿意参与？”
　　“若是本殿下参与进来，只怕就不只毁掉争霸赛这么简单了吧？”北风国太子目光冷冷地看着龙天临，语气不咸不淡，反正就是皇家人高高在上的口气。
　　龙天临听得他这话，反而一笑，抱拳作揖道：“谢过太子殿下。实不相瞒，归墟谷得天独厚承接着天地精华，实乃一处绝佳的修炼场所，原本这个场子是鬼谷刀门历任门主开辟奈何出了黄麻衣这么个叛逆。太子何不利用此地优势重制灵纹图？”
　　北风国太子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龙天临，眉目舒展笑道：“龙少主如此为我北风国着想，不知那些认贡龙家的属国该做何想？”
　　“我们龙家一心修行无心外事，治国理家那是你们君主该操心的事。”龙天临本就对北风国太子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有些不满，眼下瞧着北风国太子那得意的样子便想让他吃瘪，开口继续道：“太子殿下与其替我们龙家操心，不若好好替北风国的黎民百姓操心操心吧！怨气滋养鬼蛊，鬼蛊能在此处生活这么久，你们这些上位者当真没有责任吗？你们太祖开国起家之际，是谁筚路蓝缕节衣缩食宁愿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都要保证你们军营的吃穿用度？可如今北风国到处高屋建瓴，一派繁华之际，当初那些享用了好处的人身居高位竟然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成了想当然，甚至大言不惭的说他们子子孙孙都理应享有。我虽只在北风国待了短短几日便已察觉到了不少怨气，可是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却是要待一辈子，太子殿下看的史书可不比我少吧？”
　　“你大胆！”北风国太子气得咬牙切齿，连看龙天临的眼神都变得怒不可遏。
　　龙天临坦然对上北风国太子的目光，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基本功，太子殿下看来还要好好练呢！”
　　带刀侍卫推门而入之际，见到的正好是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时间徘徊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什么事？”北风国太子显然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此时面色一冷，语气也变得不友好。
　　侍卫摸不准这太子是什么心思，只得硬着头皮，道：“禀告太子，曹德宝在牢中遇害了。”
　　“何人所为？”北风国太子冷面问道。
　　“是、是一名女子，那女子杀了曹德宝后便自尽了。”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去查！查这女子到底是谁？何人派来的？”北风国太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侍卫看了看龙天临，道：“此女子正是今夜在行刺曹德宝之人。她的背后指使者，还未查出。”
　　“废物！”北风国太子大概今夜接收了太多不好消息，一时间愤怒到达了顶点，“一个女人如何能进得了牢房？顺天府的府尹干啥吃的！”
　　周芊芊觉得自己今晚好像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话，想着这太子喜怒无常会不会拿自己开刀，不由得往龙天临的身后躲了躲。
　　龙天临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面上浮现出一丝喜悦，走到北风国太子的跟前，说道：“太子要查的这人，我刚好知道，我愿将所知悉数告知，只求太子放过人质，如何？”
　　北风国太子听闻此言，目光来回地在周芊芊身上打量了一圈，转过头看向龙天临道：“你但说无妨。”
　　“那我就当太子是答应了。”龙天临侧身将北风国太子打量周芊芊的视线挡住，道：“这女子是雪鹰国暗影阁的杀手外号毒蜂，真名莫晓月。”
　　站在一旁的侍卫听闻此言眉头一皱，眸底闪过一丝精光，北风国太子静默地听着，察觉到身旁侍卫的神色变化依旧不言。
　　“这莫晓月原本也是你们北风国的人，姿色不错、脑子也不错光是看书就习得了一手医术奈何出生贫寒，在北风国只能采些草药补贴家用。她十三岁那年，你们北风国炼丹修士暗中联合各地府衙大肆扩张地盘，打击各种乡野医师，自然这莫晓月一家也被抄了。”龙天临说着看了看北风国太子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便继续道：“那时曹德宝还没进入岚山书院，只是一个炼丹修士手下的杂役，抄莫晓月一家，他也有一份。估计是看上了这莫晓月的姿色想占为己有，便霸王硬上弓了，还打断了人家姑娘的鼻梁骨，容貌至今都未恢复。”
　　“可有此事？”北风国太子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卫，冷冷地问道。
　　侍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确有此事！”
　　“这女子是如何加入暗影阁的？”北风国太子转头看向龙天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问道。
　　“出入国境是你们官府自己批的，至于如何入了暗影阁的法眼，我没查到自然也无可奉告。”龙天临轻笑了一下，道：“我已经将我知道的告诉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答应了放人，告辞。”
　　说完，龙天临转身拉起周芊芊的手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门。
　　那门口的带刀侍卫想要拦，却被北风国太子劝退了。今天北风国太子觉得自己像是历经了沧海桑田，不由得心生疲惫。
　　“炼丹修士为何要对普通医师赶尽杀绝？那些医师又没有灵力。”周芊芊走在龙天临的身后，想着方才在屋内听到的谈话，又联想到那位白发鬓鬓的老太医，不由得开口问道。
　　龙天临拉着她继续朝楼下走，丝毫没有要停步的打算，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大堂内因为接近拍卖会尾声陆续离场的人，道：“你看楼下那些人，衣着光鲜靓丽仆从成群，哪个不是在当地有头有脸名声赫赫，可维持这样的场面是需要代价的。野兽是通过从别的动物身上掠夺，就好像山羊吃草，老虎吃山羊，人也一样，强大的吃掉弱小的。”
　　“你说的食物链理论并不新鲜，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作为修行之人难道不知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之理吗？为何还要像个为开蒙的野兽一般？”周芊芊问道。
　　“修行之道有顺逆，顺行之道，一路艰险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而且变数极大，你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抵达终点，然而逆行之道，也是一路艰险但为捷径，若能逆取正守也不会有损修为。”龙天临平静地说着，“若是你，你作何选？”
　　周芊芊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龙天临抿起嘴叫温和地笑了笑，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面临这个选择的。”
　　“那我也告诉你，我是不会选择牺牲别人来提升自己修行的。”周芊芊仰头，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