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咸鱼猫小橘

7、第 7 章

　　月色绯红的街上人流罕见，只有一家酒楼亮着灯火敲锣打鼓似乎在唱着一出折子戏。
　　“这里是？”周芊芊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环境，记忆之中似乎自己来过眼前这个地方，可是却说不出名字。
　　“五百年前东临国最繁华的酒楼，风满楼。”追风站在酒楼门口，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面具上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周芊芊仰头看着酒楼的牌匾，金色娟秀的字体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的冷光。
　　“好！”满堂喝彩，一阵喧闹。
　　“走吧。”
　　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周芊芊回过神来，看着追风伸过来的手，那手指白皙骨节分明，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了。
　　“嗯？”只见追风再次示意邀请，周芊芊迟疑片刻抓住了追风的手。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闹哄哄的人群里，周芊芊和追风找了个正好能将台上打量完整的观众席位坐下，此时台上正在唱着一出《还魂记》。周芊芊在不周山上不务正业时，也曾迷过话本，此刻瞧见自己追过的话本居然被编排成了折子戏，不由得起了兴致。
　　“这出戏我看过，当时还因为杜丽娘去世，伤心了好一阵子，幸好后面她还是跟那书生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然我非得去找作者理论理论不可！”周芊芊随手抓起桌上的瓜子，正准备送往嘴里，突然娥眉微蹙，转过头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追风，气愤地瓜子洒在桌山，指着台上的戏道：“咦？这出戏怎不按话本走？那书生怎可如此歹毒？”
　　“哦？”追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油头粉面的书生与杜丽娘庵里幽会，三言两语将其卖入了青楼，可怜杜丽娘一心错付不自知竟还将卖身赚来的钱给书生当盘缠，供他赶考供他升官。
　　看客们此时出乎意料的安静，唢呐声响起一顶红色花轿出现在了台上。
　　烟雾缭绕间，追风朝着台上扔出了一道‘风咒’，顿时轿帘掀开撩起了轿中新娘子的盖头，周芊芊此刻看得真切，睁大了双眼，惊呼道：“小狸猫？”
　　见状，周芊芊二话不说从楼上跳了下去，立身轿前掀开门帘便准备带走此刻女儿身的青云修士，全然不顾追风在身后的叫喊。
　　“别去，她身上有傀儡术！”
　　“跟我走！”周芊芊掀开轿帘，只见盖头下的新娘子伸出手来，一掌劈在了周芊芊的后颈上。
　　头晕目眩间周芊芊只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抬眸正好对上盖头底下那双漆黑无比的眸子，嘴角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
　　梦里花瓣飘落，周芊芊伸手接住风中零落纷飞的粉色，脑海中有一个男子的身影闪过看不清面容但却让她莫名的心疼，泪眼婆娑。
　　“皇姐，皇姐！”衣着华丽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跟他脸蛋不太相称的面具递到了周芊芊的跟前，道：“这个给你。”
　　“这是？”周芊芊问。
　　小男孩笑了笑，道：“十七知道皇姐不想嫁人想做女侠，只要带上这个面具就没人知道你了。”
　　“谢谢你，十七。”周芊芊眸色深沉地笑了笑。
　　“皇姐，我给你戴上。”小男孩仰头，满眼天真地看向周芊芊。
　　周芊芊点了点头，蹲下身去。只见面具一上脸，周芊芊瞬间就变成了十七的模样，小男孩看着她忽然露出了一抹诡异地笑容。
　　“十七，我怎么变成你的模样了？”周芊芊问道，伸手就去扯脸上的面具，但却只抓到了自己的皮肤。
　　炙热的大火在蔓延，一阵阵喧闹将睡梦中的小人儿吵醒，周芊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个宫人跑上前来抱着她便往外面跑。
　　“怎么回事？”周芊芊喊出声来，却发现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是一个小孩的声音，微微一怔。
　　“十七皇子，老奴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御花园内的荷花池畔，宫人将周芊芊放下。
　　“我父皇、母后还有母妃呢？”周芊芊喊道。
　　宫人跪在地上双目含泪，道：“皇上被叛军围困，现在生死未卜，老奴是奉皇后娘娘之令送你出宫的。这荷花池的水原是从护城河引出来的，您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外面就是护城河，护城河外有萧将军接应。”
　　“可是......”周芊芊噙着泪水看着远处的仓皇逃窜的人影。
　　宫人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小皇子拜了拜，道：“小祖宗，你赶紧逃吧。晚了咱们都出不去了！”
　　“我皇兄呢？”周芊芊哭着问。
　　宫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老泪，道：“二皇子、四皇子还有六皇子已经战死沙场，留在宫里的几位除了您都没能从大火中逃出来，其他皇子早已另辟府邸，现今情况老奴也是不知，您出去以后便可寻他们。皇后娘娘让老奴传话给您，东临国日后就靠你们了。”
　　周芊芊抬起小手擦了擦眼泪，听到不远处的一声惨叫，‘噗通’一声被推入了湖中。
　　“军爷，您就饶了老奴吧！”宫人惊呼。
　　“臭奴才！”一声叱喝，只见身着盔甲的汉子手起刀落，一颗脑袋便咕噜咕噜滚入了湖中。
　　周芊芊躲在荷叶下将将浮出个小脑袋，便看到眼前一颗头颅，吓得急忙捂住了嘴。待那盔甲军人走后才浮水顺着池子的水流方向游了出去。
　　护城河外，满目疮痍，周芊芊艰难地从河堤上爬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目光冰冷地走上前去，几个衣着褴褛的乞丐正在尸体间穿梭着。
　　“老李，你看看这是什么？”枯槁的手指从地上的尸体上掏出一块玉佩。
　　“哇塞，这下发财了！赶紧收着！”同行的一个老头说着。
　　“大胆！萧将军的遗物也敢盗取！”周芊芊指着那个拿到玉佩的老头呵斥道。
　　老头看着面前这个小人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另一个老头道：“我那相好想要个儿子，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哈哈哈哈！”两个老乞丐笑着朝周芊芊伸出了手。
　　小孩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大人，几下功夫周芊芊便被那两个老乞丐弄晕了过去。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周芊芊睁开眼，只见一个面容愁苦的女子正坐在自己的床头，女子身旁有一个老乞丐正一脸猥琐地笑着，周芊芊一时气愤起身就朝着那老乞丐踢了一脚。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踢你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你要打他就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女子将周芊芊护住，牵着周芊芊的手便往外面走，身后传来老乞丐不堪入耳的叫骂。
　　周芊芊任凭女子牵着，沉默地跟在身旁，女子流着泪水往前走直到身后的骂声再也听不见才停下了脚步。
　　“明日他就要娶别的女人了，我算什么？”女子坐在桥头抽泣道。
　　周芊芊道：“男子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你若能接受做小，跟你所爱之人在一起又有何难？为何却要自轻自贱跟那粗鄙之人？”
　　女子看着面前的小孩笑了笑，道：“你一个孩童都知道的道理，我又岂会不明白？只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若想回去便能回去。”周芊芊说道。
　　“我跟他两情相悦。”女子道：“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他说他要做生意没有盘缠逼我卖身接济，我做了。可是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却嫌弃我脏，不肯要我。”
　　周芊芊沉默。
　　女子道：“是啊，我脏了配不上他。”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女子看着面前的小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转身看着桥下的流水，眼神苍凉而绝望。
　　周芊芊见这女子准备投河，伸手抓着女子的手，道：“他对你做出如此歹毒的事，岂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你要如何做？”女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周芊芊。
　　周芊芊仰头道：“让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女子摇头。
　　周芊芊笑了笑，道：“他既然如此歹毒岂，又岂会放过那些无辜女子？”
　　“嗯。”女子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