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咸鱼猫小橘

58、第 58 章

　　翌日，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经过半夜一阵大雨的洗礼后显得甚是干净，连带空气都夹杂着一丝泥土的芳香。周芊芊难得睡得一夜安稳觉，就连半夜的惊雷都未将她吵着，此刻醒来已是日晒三竿。
　　“芊芊！芊芊！”青云修士今日幻化了女儿身，一身粉红，站在周芊芊的门外敲了敲门，见无人一应答便径直推门而入。
　　彼时，周芊芊刚睡醒，见着青云修士一身粉衣，头梳两个羊角髻，一副俏皮少女模样不由得和颜悦色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你这一大清早一惊一乍的，又是出了何事呀？”
　　“出大事了！”青云修士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压惊，顺手将今早出门买的几个包子放在了茶盘上，说道：“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周芊芊穿好了靴子，踱步走到了洗脸架前，拧干了湿毛巾，擦了擦脸，问道。
　　“太虚观的观主昨晚遇到了刺客！”青云修士说着，因怕周芊芊听不懂更深层意思，补充道：“这北风国历任国师皆出自太虚观，你知道这观主遇袭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敢行刺之人是公然与整个北风国作对！”
　　“然后呢？”周芊芊已经梳洗完毕，坐在铜镜前整理着衣领。
　　“你知道行刺的人是哪个教派吗？”青云修士故作深沉地问道。
　　周芊芊抬起步子走到青云修士的面前，坐下，盯着他面前的几个包子，目光灼灼地问道：“谁呀？”
　　“邪月教！”青云修士看了看周芊芊，推开面前的茶盘，道：“你要吃就吃，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弄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那就多谢了。”周芊芊说完毫不客气地拿着一个包子往嘴里塞，想着昨晚与追风、龙天临商议的画面，不由得眉头一皱。
　　青云修士从袖中将一张油纸取了出来，继续说道：“这北风国已经出了告示，现在举国禁严，若是有人发现邪月教的人赏银五千两！我方才还把那个告示上画的邪月教令牌抄了下来，下次遇见持这种令牌的人直接送去见官领赏银。”
　　周芊芊瞧见那块熟悉的纹理，不由得伸手将油纸拿到了自己面前来仔细瞧了瞧，这纹理分明与昨日追风给她看得那块乌木令牌上的纹理一模一样，她心中暗自忖度着，难道昨晚行刺之人是大长老？
　　“这昨晚那场大雨也是下得巧了，把那刺客的行踪清洗了个干净，不然要是我青云修士闻到啥线索，这五千两肯定是稳稳的了。”青云修士伸手从周芊芊的手中将那张油纸夺了回去，自顾自地收好。
　　周芊芊忍不住吐槽，道：“不就是一张包包子的油纸吗？有必要这么宝贝？”
　　“你懂什么，这可是白银五千两！要是我这次将那黄麻衣也抓住了，你且有得羡慕了！”青云修士一副市侩的模样，朝着周芊芊吐了吐舌头。
　　这边两人刚吃完早餐，准备去后院消消食。
　　刚走出门，就看到走廊另一头追风与一个衣着华丽，身形俊美的男子正在说着什么。青云修士倒是想认出了那人似的，双眼放光盯着那人，转头拍了拍周芊芊的肩膀，道：“你家大长老怎么跟白家人像是很熟的样子？”
　　“我怎会知道？”周芊芊远远地看着那抹耀眼的白色，心底莫名地觉得难过，抬起步子正准备离开，却被追风叫住了脚步。
　　“大长老。”周芊芊毕恭毕敬地朝着追风作揖，道。
　　青云修士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跟在追风身后的那位少年，方才只是远远地瞥见了他的身形，此刻却看清楚了他的容貌，至今这人浓眉丹凤眼，侧脸的鬓角处露出一道触目的伤疤，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格外冷冽，让人莫名地害怕。
　　“这位是我新交的小友，白萧。”追风坦然自若地将他身旁这位少年介绍给了周芊芊。
　　周芊芊朝着面前这位少年行了个见面礼，问好后便相顾无言。
　　青云修士倒是一副上赶着巴结，硬着头皮跟少年说话，奈何别人对她兴趣寥寥，在几番来回后，青云修士终于败下阵来，并在私底下默默送了这人一个‘聊天终结者’外号。
　　“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少年懒得跟他们鬼扯，抱拳作揖直接告辞离去。
　　追风倒是没有强留，点头便示意放人离开了。
　　“诶，出身世家就是不一样，连点客套话都不用扯。”青云修士暗自感叹道。
　　周芊芊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反正好几百年前她也这番我行我素过。
　　“你的笛子练习得怎样？”追风不急不缓地将话题转移开了，看着周芊芊语气温和地问道。
　　周芊芊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道：“那要不我们到后院坐一下，一会儿我吹给你们听听，你们给我点评一下？”
　　“可以。”追风点了点头。
　　青云修士早在不周山上时耳朵就已经领教过了周芊芊的音乐，况且那日太昊寺魔笛的威力她也见识过了，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在受虐待。只见她一脸为难地跟着前面俩人走到了后院，才开口道：“那我就不听了，我对乐曲一窍不通，我先去皇家酒楼那边踩点了！一会儿你们到了就灵符传信，咱们到时候在酒楼门口汇合！”
　　说完压根不给人应允的机会，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
　　微风浮动树枝下斑驳的光影，追风正襟危坐在院中水榭亭内的石凳上，目光深邃地看着周芊芊，神情寥落仿佛在那一道道婉转的笛声里回到了两人初相识之际。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一国贵女，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却不失活泼，是他在那段迷茫修行时光里难得的一道光，只是他的身份终究不允许让她靠得太近。
　　“大长老？”周芊芊已经吹完了一曲‘黄莺亮翅’，正眼巴巴地等着追风评语。
　　“勉强过关。”追风回过神来，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周芊芊本来就对自己时隔几百年重新捡起来的乐曲没多大信心，听得追风这句话已经觉得十分安慰，想着方才追风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大长老方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些往事。”追风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忧伤，看向周芊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
　　“是五百年前的事吗？”周芊芊询问道。
　　“嗯。”追风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周芊芊看着追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追风看着周芊芊眼底闪过的愧疚之色，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启这个话题，赶紧开口解释道：“对不起，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大长老。”周芊芊神情低落地站在原地，道：“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曾无意中窥见过您的过去，您那时候还是虢国白府的世子，若是没有战乱，您应该跟着自己的族人在一起安享太平的。”
　　“你都知道了。”追风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可曾怨我？恨我？”
　　周芊芊听得追风这么一句问话，迷惘地抬起头来，忽然又明了一般对上了追风的目光，道：“我自不周山出来时，曾一度将凤青竹与自己割裂，后来在临渊阁我真正体味到了自己前世的痛苦，那一瞬间觉得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的愤怒、不甘我全盘接受，甚至想要复国；可是遇到了乐安后，我忽然又明白了自己前世所有的遭遇只是单纯的一段经历，而那段经历带给我的苦乐，就是为了让我成长。”周芊芊说着，叹了口气，道：“大长老，或许我当时怨恨过您，可我现在已经能充分明白您那是的处境。我知道到您现在待我极好，所以我也理应好好回报您。”
　　“我明白了。”追风听着周芊芊的解释，那一声声‘大长老’令他莫名地感到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