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战魂》YIWANun

22、无尽的追寻

　　星际战魂第二十二章无尽的追寻
　　永远不要有停下来的一天

　　“但是啊，有风的天还是害怕。
　　里面和外面都会割裂皮肤与头发。
　　哪里都不能去，即便是水里，托托说跳下去就看不到明天啦。

　　……”

　　托托在研究所的台上看L小时候写的日记。
　　一张张私藏的扫描图片就像往日生活的画片，转眼间，白日梦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他和L度过的日子再艰难也挺过来了，此刻却有一种瞬间苍老的感觉。

　　想想自己年轻时候的性格也是张狂独立不愿关注他人，所以他从未后悔自己选择孑然一生，不管他的家人，也不管玛尔斯上已经是少数族群的人类。

　　看到回来后的白日梦内心也没有波澜，她还是那么明艳，如光一般，在外人眼里他们可以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但托托知道，错误的关系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白日梦不是愿意留在玛尔斯的人，她的生命力需要冒险，只有不确定与赌博才能把她的魅力挖掘。而他！托托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并不愿意去拥抱那些远方的灿烂与孤独，他只想在一片土地上老去，过与昨天一样的生活，他还培养了另一个人规律作息。

　　现在另一个人也走了。

　　L小时候说过：玛尔斯的东西她都知道，人类的母星是什么样？星际宇宙里的其他地方呢？
　　那时候托托说，“等你治好病，我们一起去看看。”

　　托托或许忘记了，她还记得呢。

　　果然自己说的话常常是别人比自己记得深刻。

　　白日梦不也说过“永永远远，一生一世。”到头来还是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离开。

　　托托装作情绪平静的样子，开始在屏幕上调整语序，他要照常发个提醒：

　　到了维京传个消息过来。
　　什么时候回来？
　　降落前一定要提前联络沙齐的人，你的ID和战舰编号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末尾处：自己小心一点。

　　显然L跟白日梦不一样，白日梦不过是一个昔日同伴，来来去去都是好聚好散。
　　而L是他亲自带大的，就像他的另一场生命一样，这么多年苦辣酸甜，都是实实在在的头脑相连，刀山火海一并闯过，他们争吵的时刻，庆祝的时刻，共同发现的时刻等等的过往经历大大超越了一般情感，失掉一个这样的人就像真的失掉一只胳膊。
　　如果白日梦代表过去，017611代表将来，那么L就是无色无味的现在，过去与将来都是虚幻，只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现在最真实，它有无数个感知不完的面，还有无限大的空间，而L就正像这巨大的现实空间，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刻给了他一拳，告诉他现实的变化。

　　永远要去适应现实的变化。
　　永远不要有停下来的一天。

　　托托发完给L的消息后在凳子上睡着了。
　　017611推门进来。

　　“托托？”
　　017611的声音叫醒了他。
　　托托撑起身子，揉了揉头平静地说，“李太极醒了？”

　　“是的。不过还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

　　“李太极在休眠状态一直在喊一个叫‘美云’的名字。时间间隔大约5s。但是机器人会做梦吗？”

　　“做梦？为什么提到梦？”托托现在一听到“梦”这个字脑子都发疼，反应僵持几秒，“哦！做梦啊，不会！机器人不会做梦，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托托站起来走两步感觉不对，瞬间警觉，“你说什么？你怀疑休眠中的李太极会做梦？”

　　017611点点头。

　　托托的脑袋很浑，直觉告诉他这是不好的预感，下意识一把拉过017611朝李太极的房间跑去。

　　果然，房间空了，李太极不知所踪。
　　这个场景不由得让他俩想起在蛮荒域上替代者的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走开……”
　　017611看到李太极失踪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连连道歉。

　　托托头疼欲裂，扶着门框手插着腰，一拳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

　　是的，跑了。

　　在他手上又跑了一个。

　　突然间，L的离开对他来说好像好受了一点，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李太极身上。
　　砸完墙，他转过身拍了拍017611的肩膀，停顿了会儿说，“不是你，是我太大意了。”
　　好在独自一人飞离玛尔斯的拓跋辽没有跟托托有心电感应。
　　她要是知道托托弄丢了李太极不知会发多大的火。

　　毕竟走之前跟托托提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关于李太极——要把李太极交给基地。
　　现在人没了。

　　另外，拓跋辽的计划也不是直接去维京，她要先去JK-13空间站，找到有关替代者下落的线索。
　　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替代者已经装不下其他人。

　　就像李太极的苏醒。
　　删除所有跟“过往”有关的记忆文档之后，李太极才真正思考起来。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俘虏身份，有了危机意识，立马就不再对研究所和托托的控制逆来顺受。
　　他也只有一个目的——找到那个叫“美云”的人。

　　他的系统与设定本身并不高级，但凭借“李太极”这幅躯体的运作惯性以及代码的开放性竟奇迹般地在短短一天的休眠状态中不断升级，达到逼近真实人类的程度。

　　远离研究所之后，他找到一处信息中心，利落地进行新同步。
　　他就像一个掠食怪，疯狂的收集一切跟信息有关的东西。
　　每一次的更新之后他又会在系统中查找一切跟“美云”有关的记录。

　　然而每一次都一无所获，这个遥远古老的名字像符咒一样追索着他，如火烧一般。

　　机器人能感受到火吗？

　　李太极不停寻找。

　　而在星际宇宙的另一边，有人犹豫了。

　　陆开心走出自己的工作室准备返家。
　　她和林于放都已经不是当年在蔷薇地宫翘课的小孩，现在的她们已经成年，自己开了工作室，偶尔帮助居住片区的农业生产。

　　林于放在院子里喝茶。
　　王婶还是在厨房准备晚上吃什么。
　　只不过老头已经不在了，前两年因为身体的原因去世的。
　　除此之外家里还是老样子，门口的花草还是半人高，当年抱回来的狗子生了小狗，现在就是小狗在门口摇着尾巴等陆开心。

　　陆开心回来了。
　　她向林于放打招呼，然后去厨房看了王婶，第一件事不是像过去一样满屋子撒欢，而是默默地回了房间。
　　鞋也没脱，大半个人斜躺在床上。
　　最近她们家有一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的事。

　　起因在一个星期前，蔷薇地宫的阿兰老师特意来看陆开心，许多年没见突然来可不是为叙旧，而是有了陆开花的消息。
　　陆开心刚入学的时候，老头跟蔷薇地宫报备过陆开心的来历，没想到十多年后竟然真的有线索。
　　阿兰老师得到的情况是当时捡到陆开心的地方离玫瑰殿很近，那里曾经是玛尔斯来访者的入口，所以陆开心很有可能是玛尔斯人。

　　但对陆开心和她的家人，阿兰老师还不能这么说，玛尔斯的存在毕竟不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她不能宣扬，但陆开心与林于放又是她那么多年最在意的学生，她想都没想就来找人了，蔷薇地宫的运花人是唯一有资格往来玛尔斯的职位，她决定以运花人职位为由先找陆开心聊一聊。

　　巧的是，那天大家正好都在，所以陆开心作为这件事的中心人物面临的选择是这样的：

　　“开心，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说自己还有个弟弟吗，那时候别的小朋友不相信你的话，老师也不相信你的话。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你自己也怀疑了。但是前两天，地宫的血样库采集到有跟你的血样吻合的标本，而且分析发现年龄也与你相当，那么排除父母的可能性，或许你真的有一个弟弟，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开心当时听完有些激动，“那他现在人呢，找到他了吗？”

　　阿兰老师低了低头，“不，没有找到他，我只是不想瞒着你们。这个血样标本是最近才收集到的，地宫不会公开这种信息，我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还想……我是说如果你还想找到他的话，我可以推荐你做下一批运花人，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见面。”

　　陆开心原本迫切抓住阿兰老师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坐在凳子上，面色凝重。

　　林于放忙问，“老师，你的这个消息可靠吗？运花人的要求很高诶，而且做运花人的话，好像很久才能回家……”

　　王婶附和道，“是呀是呀，阿兰老师这个消息准确吗？是真的吗？”

　　阿兰老师知道这个决定的难处，她没有急着回答两人的问题，而是对着陆开心说，“你先考虑考虑，如果有想法了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安排，但时间你注意下，尽量在下个月前。”

　　跟着，阿兰老师返回地宫。

　　其实，陆开心，林于放，王婶，他们三个人心里都是相信这个消息的，只是过去说没有的事，现在又说有。陆开花的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陆开心她不想吗？
　　她不想。从现在来看，老头子过世，这个家冷清了不止一点，林于放和王婶都是她最亲的人，要她离开这个家去找一个长相都不记得的弟弟，她问心有愧，也开不了口，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任性的陆开心，而是一个需要承担责任的成年人了。

　　可是她能不想吗？
　　她也不能。当初所有人都不在意她说的话，记忆也模糊了，现在好不容易真的有了消息，她内心的激动能掩盖，眼神中的期待却不能掩盖。如果这次她放弃了，放弃了自己的血缘至亲，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下半辈子不会受良心的谴责吗？那是她的弟弟，或许还牵扯她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来历。

　　陆开心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如何抉择。
　　一天又快过去了，离阿兰老师说的日子越来越近，运花人的位置空出来有多难得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定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

　　要是闭个眼就能逃过去该多好，可万一以后后悔了没法弥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