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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愤怒 ...


  •   梁烨说睡觉好像是真的打算睡觉,他姿势舒展地躺在那张能躺五六个人的大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闭上眼睛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王滇看得心服口服。

      他转头看向方才被梁烨扔到屏风旁边的袖箭和匕首,走过去捡了起来,转身对准了床上睡着的人。

      “朕要是你,就不会动手。”梁烨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转过身来枕着胳膊对着王滇,睁开眼睛笑道:“没想到吧,朕没睡。”

      “…………”王滇把袖箭重新绑回手腕上,因为左手腕被卸了,他只能单手用牙,又把匕首放回小腿的绑袋里,“你给我喂了毒药,我不会杀你。”

      “也不一定是毒药。”梁烨信誓旦旦道:“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小药丸。”

      “赌不起,惜命。”王滇捡起榻上的外袍,一只手不太熟练地系腰带。

      梁烨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稀罕地玩意儿,“你好像不怎么怕朕。”

      王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困吗?”

      “本来有点困的,但又觉得你挺有意思。”梁烨竟然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把乱七八糟的被子一甩,盘腿坐在了床上,“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王滇自打穿越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他木着脸道:“怕你会放过我?”

      “当然不会!”梁烨哈哈一笑,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好几遭,舔了舔嘴唇,“朕渴了。”

      王滇低着头系腰带,没反应。

      梁烨从旁边扯了团流苏团成球,准头极好的砸在他被卸掉的手腕上,“没听见?”

      王滇工作虽然很忙,平时还真没机会受这么重的伤,他心里窝着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走到桌子前给梁烨倒了杯水,端着递到了梁烨面前,“喝。”

      梁烨挑了挑眉,低头觑着他手里的杯子,“朕怀疑你下了毒。”

      王滇盯着他看了两秒,端起来喝了一口,梁烨嫌弃地啧了一声:“朕从不与人共饮。”

      王滇险些把杯子直接扣他头上,他忍着气想转身,左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不等他反应,只听咔嚓一声,顿时疼得面色一阵扭曲。

      “不用谢朕。”梁烨坏心眼地捏了捏他高高肿起来的手腕,拇指摩挲了一下他手背上的那条细长的疤痕,“这伤也是你们造出来的?”

      王滇被他摸得寒毛直竖,猛地把手抽了出来,“摔的。”

      “说起来朕屁股上还有块胎记,你有吗?”梁烨看起来很好奇,“刚才你看见没?”

      “没有!”王滇觉得这个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自己岌岌可危的神经,谁他妈关心你屁股上有没有胎记!

      梁烨看起来略微失望,转身倒在了床上,翘着二郎腿摆了摆手,“没意思,忙你的去。”

      王滇觉得自己应该仔细问问那毒药的事情,但是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跟这个神经病多呆,转身把手里的杯子重重一放,转身就打开了殿门。

      门外云福和几个宫女太监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英俊少年抱着剑站在门口,见到他语气不怎么和善,“陛下,你该去书房批奏折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梁烨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云福,走。”

      充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里才推门进去,“主子,你怎么不杀了他?”

      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梁烨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睡着了,别烦。”

      “睡着还能说话?”充恒问。

      “睡着还能杀人你信不信?”梁烨阴恻恻露出了个脑袋。

      御书房。

      王滇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思绪也乱糟糟缠成一团。

      云福小心地在旁边伺候着,自从陛下失忆这些天,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心情差成这样。

      “去找李太医过来。”王滇把手里的奏折一扔。

      “是。”云福转身走到一半,忽然又被叫住。

      “算了。”王滇沉吟片刻,且不说梁烨这个神经病是不是诓他,诓他就目前这个情况他也难以脱身,没诓真中了毒太医能不能验出来还是两说,就算验出来于他没头没脑让太医来验毒同样也是麻烦。

      “陛下,河西郡百里大人来信了。”有人捧着信进来,云福接过来递到了王滇跟前。

      王滇这段时间险些忙得忘了这回事,只有每次户部来哭穷他才记上一记,这会儿虽然心乱如麻,但他还是打开信看了起来。

      百里承安这个人确实有些手段,短短一个月不仅灾情有所缓解,还接着运粮查办了几个贪官,信里还委婉地点了一下一行人遭遇了多次刺杀,行事不像普通刺客。

      不像普通刺客,这年头刺客都能分品种了?

      “百里大人说不出意外下月便能回京。”来人禀报道。

      “朕知道了。”王滇把信放到一边,将人挥退下去,真皇帝回来这件事情让他干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来——初次见面太过突然,而且此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王滇使劲揉了揉眉心,说到底还是他优柔寡断错失了先机,明明计划得很好,真正的梁烨一旦出现他立刻要对方性命,但第一箭还是故意射偏了,尽管就算他没犹豫,以梁烨的身手照样能躲过去。

      是他低估了梁烨,之前的信息里只有梁烨如何荒诞疯癫,却没有一人提过梁烨会武功且身手不凡。

      王滇消沉了片刻,又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来,且不论梁烨真疯假疯,现下留着他定是有用,只要他活着就有机会翻盘,而且他和梁烨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他天然的利器。

      “陛下,太皇太后差人送了莲子粥过来。”云福领着一个老太监进来。

      这老太监身量不高,精瘦,看着五六十的年纪,脸上的褶子多得有些吓人,身后的宫女提着食盒,“奴婢杨满见过陛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惦念您,嘱咐老奴将话带给您,说让您切勿太过操劳,多多保重龙体才是。”

      “皇祖母有心了。”王滇笑了笑,“云福,接过来。”

      云福上前接过了食盒,杨满适时道:“这粥趁热才好喝。”

      王滇眉梢微动。

      之前太皇太后每隔几日就差人送粥过来,他没放在心上就喝了,只是喝了之后就头疼恶心,让太医来查也查不出什么,不过之后再送来的粥他都没再碰过。

      听云福说之前梁烨就有头疾,他很难不做些联想,到今天见到梁烨,人多少是有点不正常。

      “端上来吧。”王滇略一思索,叫云福把粥端了上来,杨满站在一旁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慢吞吞地搅着粥,舀起来放到嘴边一抿,正想借机晕过去,谁知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四肢像是骤然失去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盛满了粥的玉碗摔得粉碎。

      “陛下!”云福大惊。

      杨满同样面色惊异,“快,快传太医!”

      王滇只觉得四肢百骸传来钻心的疼,偏偏脑子清醒地可怕,他疼得脸色煞白,手背却有些痒,他低头去看,只见手背皮肤里像有什么东西在诡异地蠕动,青黑色看上去格外骇人。

      他想起来梁烨给自己喂的那颗苦涩的药丸。

      好你个梁烨。

      待到太医匆匆赶来,那锥心蚀骨的疼像是掐着点一样过去,王滇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床上任由太医把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皇儿!皇儿!”太后人未到声先至,“我苦命的皇儿啊,这又是怎么了!”

      紧接着就是丁零当啷的钗环碰撞声和浓郁的脂粉味。

      王滇听得脑仁疼,索性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没半点力气的手被人握在了手里,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皇儿的手腕怎么肿成这样了!你们怎么照顾的他!太医,快瞧瞧皇帝的手腕!”

      “太后娘娘,容臣先给陛下把脉。”李太医冷汗津津,“您先把陛下的手放下。”

      太后悻悻地松开了手,拿着帕子去给王滇的额头擦汗,长长的指甲直愣愣地戳在了他脑门上。

      “…………”王滇吃痛,不得不睁开眼睛。

      “谢天谢地,皇儿你终于醒了!”太后伸手又要掐大腿,王滇看着累,更不想听她嚎丧似地哭,抓住了她的手,“我没事。”

      太后愣了一下,那副装模作样要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讪讪道:“没、没事就好。”

      像是在害怕他。

      王滇没力气去管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之间被抽干了,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陛下身体无碍,只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体力不支才晕过去的……”太医的话在他耳朵边上模糊地响起。

      “……给我皇儿的手腕包一下……云福,这是怎么搞的……”

      “……奴婢不知……”

      王滇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在招标会的现场,一会儿是去酒庄的路上,一会儿又是变成疯狗的梁烨冲他龇牙咧嘴,气得他一酒瓶子抡了上去。

      “嚯,折腾成这样都这么凶。”

      王滇艰难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正在照镜子,但旋即对方脸上浮现出的恶劣的笑容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梁烨把他的包得厚厚的手腕扔到被子上,揶揄道:“一只小虫子就能让你睡这么久,真虚。”

      摇曳的烛火映照地这张脸分外可恶。

      王滇冷冷盯着他,“果然是你搞得鬼。”

      梁烨似乎被他生气的样子取悦到了,盘腿坐到了床上,撸起自己的袖子来给他看自己的手腕,淡淡的青筋底下有个青黑色的小鼓包,跟王滇之前在自己手背上看到的相差无几,他兴致勃勃地跟王滇介绍:“这是前段时间朕去南疆搞到的蛊虫,跟那群南疆人请教许久才答应教,这还是第一次用,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你个大头鬼!

      王滇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有只恶心吧啦的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梁烨你是不是有病!”

      “那群南疆人一开始不肯教,朕也不好逼迫他们,就一炷香杀十个,不到半炷香就学会了。”梁烨自顾自说着,低头摩挲着他的手腕,皱着眉回忆:“这种好像是叫什么子母蛊,母死子亡,子亡母仍在,朕不太信,你说你要是杀了朕你还能不能活?”

      梁烨似乎觉得这个设想很有意思,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扩大,王滇后背一凉,头皮一阵发麻。

      梁烨那双满是兴味的眼睛幽幽盯着他感慨道:“原来朕害怕是这副样子。”

      王滇面色一沉,“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梁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手指,捏着他的食指戳了戳自己手腕上安静待着的蛊虫,低着头念叨:“朕还没想好,不如你先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王滇被他捏着手指戳那虫子一阵恶寒,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抽动。

      梁烨俯身下来冲他脸上吹了口气,“你还想再疼一次吗?”

      王滇偏了偏头,“王滇。”

      梁烨的目光扫过他白净修长的脖子,捏着他的手指戳了戳他的侧颈,开心地笑出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梁帝:朕从来不威胁人。
    王总:警察叔叔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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