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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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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声音一出,四周同学立刻把眼神挪向门口声源处。
本校知名校霸严陌,正站在那。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此刻抱臂斜倚着门,眼神玩味的看着他们。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潮牌T恤,留着稍长的黑发,被楼梯口的风吹的有点凌乱,乱糟糟的搭在额前。
不过,头发虽乱,却分毫不减帅气。
严陌的五官凌厉,鼻梁高挺,锋眉飞扬,一双凤眼非常摄人,浑身上下,充满野性张扬的气息。
这会,他眼睛微眯,瞅着这里。
班级后门这一带安静无比。
没人回复他,但所有人都看着他。
只有季萧寒安静如初,一动不动。
严陌说完,又戏谑地笑了下,看着季萧寒,说:“怎么?难道是......前,班长,大人?”
他故意在班长之前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嘲讽,几乎跟之前在厕所没什么两样。
谁都能听出来。
季萧寒瞥了严陌一眼,很快收回。
严陌被他冷眼一撇,微微挑眉,不知想起了什么。
突然语调一转,慢悠悠地对王岳道:“岳子,还不把东西还给人家。”
王岳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老大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啊?”
围观众人也心中诧异,严陌居然不找茬了?
他们刚在心里泛起疑惑,接着就听到严陌接下来的话,众人又齐齐提起了一口气。
严陌笑:“啊什么?没看前班长大人,生气的要哭了吗?”
众人又去看季萧寒。
确实,季萧寒冷眼之下确似泛了一层薄薄水光。
但这绝不是眼泪——季萧寒的眼睛清透无比,一眼看去如浸润在水中的黑色珍珠,总是浮着水雾,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这大概也是他被人说娘的原因之一。
然而严陌这一句还不算完,他眼神一转,盯着季萧寒,又扬起嘴角补了一句:“班长大人长这么美,要是被你气哭了,多让人心疼啊!是吧?”
嘶......
后排众人顿时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人撞上桌椅发出哐当响。
大家同时捂着嘴,先是齐齐看向严陌,接着齐齐又把目光再转向季萧寒。
此刻,季萧寒眉间的朱砂痣都好似透着深深的寒意,像是无垠雪地里最洁白的那一点被染了红,眼里的水雾犹如冰霜。
他与严陌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严陌长得粗旷野性,十足的阳刚。
季萧寒则长得斯文秀气,相当文雅。
不过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不好听点的就是娘气。
季萧寒的五官非常精致,脸也小巧,皮肤还特白,尤其是眉心一点朱砂痣,看起来跟朵美艳的娇花一般。
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还曾被人拍照放上校内贴吧,称他是这一届的校花,帖子发布者还夸赞他就连短发也这么好看。
后来被澄清是男的,才改为校草。
不过“校花”这个称号却被人记住了,从此再也没拿下来。
但这实在不算是什么好称号,至少在季萧寒这里不是。
他不喜欢别人用“美”或者娘化的词来评价自己,甚至可以说讨厌。
要是平时不认识的,随口说一句就算了。
但是严陌和他同班至少也有一年,这么说,就是故意刺激他。
一旁的齐铭早已转过身,这会看着严陌,一双小眼睛瞪得都快出框了。
齐铭瞪完严陌,接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萧寒。
季萧寒的脸常年冷淡没起伏,平时相处也没啥脾气。
但齐铭知道,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好惹的。
齐铭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说过同校的季萧寒,那个时候他很有名,不仅是因为长相,也因为他经常打架。
据说有一次还把人打骨折住院了,差点被退学,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对方原谅了他,才让他保留住了学籍。
可能是受到这件事的刺激,后来季萧寒突然收了性子,不再惹事。
季萧寒来这边上高中后,成绩又好,平时不爱说话,加上长的文静,就总给人文弱的错觉,这边也没人知道他很能打。
齐铭担心着,待会该不会打起来吧?
除了这两人,附近其他的同学看着他两,也颇有担忧。
他俩真要打起来了,怎么办?
严陌那人反正挨处分挨惯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家里又有钱,无所畏惧。
季萧寒可不一样!
他俩要是打起来,到时候挨处分,还是季萧寒吃亏!
众人都看向季萧寒。
季萧寒站在那,面无表情,神色如常,好像严陌说的不是他,只是垂在身侧的那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手。
不过,季萧寒没有把拳头挥出去,只是冷淡地看着王岳。
王岳从桌斗里翻出来一张纸,不甘不愿地递过来。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呢......就这么被老大的一句调戏给毁了。
季萧寒看着王岳手里那张纸,眉头一皱。
——那是一张试卷,并不是画!
“让你还画呢!你给试卷是几个意思?”齐铭看见试卷也察觉有问题,质问道。
“干什么?”王岳一听,收回手,朝齐铭嚷嚷:“别污蔑我啊!我就拿了一张试卷!还什么画?”
刚说完,就看见季萧寒盯着他,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只拿了试卷!”王岳的表情不似作假。
而且,严陌既然开口,王岳也不可能私自瞒下画,给试卷。
可是,如果王岳拿走的是试卷。
那画哪里去了?
季萧寒也没拿试卷,转身就走,试卷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严陌还靠在门边,这会看着季萧寒冷峻的背影,微微垂下了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对王岳伸手:“拿来。”
王岳懵头懵脑的攥着试卷,一时没反应过来严陌问的是什么:“啊?什么?”
严陌掂起自己桌上的书,在左掌心拍了一下:“试卷!”
“哦哦。”王岳把试卷递过去。
他还不是很明白:“老大,刚才为什么不让季萧寒喊爸爸啊?”
“喊什么喊?”严陌接过试卷,斜他一眼:“啧,喊爸爸多难听!”
低头看试卷。
“季萧寒”三个正楷字明晃晃的写在姓名栏上,笔锋秀气中透着凌厉、十分好看,下面的答题区就更像是秀字迹的书法字帖展示。
整个卷面干净整洁,一分没扣。
这是一张满分答题卷。
“啧......牛啊!”严陌轻轻咂嘴,抬头看了一眼第四组第二排。
严陌收回视线,讲试卷折好,拍了拍隔壁第四组的同学,下巴一扬,示意往前给人递过去。
完事还道了个谢,在对方好似受到惊吓的眼神中趴回了自己桌子上。
...
季萧寒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发现画册已经放回到他的桌子上。
翻开一看,那幅画还好好的,没有损折的痕迹。
季萧寒松了一口气。
坐他后面的同学见他回来,解释说:“刚刚后面一个同学托我还给你的。”
季萧寒没说话。
后排又说:“寒大,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不是故意翻的,就是看见一时好奇。”
...
画完好无损,季萧寒的心放回肚子里。
这时,他才想起刚才在严陌那受的气,莫名心中有点烦闷。
他将身侧窗户打开,原本下午时分外面旭日炎炎,开窗吹的都是火风。
这会倒还好,太阳西去,气温降下来,风也带着丝凉意。
季萧寒侧头看着窗外,吹了一会冷风,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寒大,严陌这种学渣,根本不会用词,你别把他话放在心上,啊。”齐铭坐在他旁边,等了好一会,见他脸色平静,才大着胆子安慰。
季萧寒回神,摇头,将画册打开,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季萧寒就把笔拿起来,继续画。
过了一会,后桌突然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背。
季萧寒顿了一下,侧头看着窗户,等后面人开口。
“寒大,你的试卷。”后桌把试卷从窗户边递给他。
季萧寒眼神微滞,接过来看了一眼,是物理试卷,被人折了几折。
季萧寒便随手再对折了几下,折成小块,直接丢进桌斗里,看也没看。
...
今天是八月二十六,暑假补课的最后一天。
上完课,会放五天短假,然后正式开学。
物理课是他们班的倒数第二节课。
物理老师姓程,年纪不小,执教理念很古板,大家私底下称呼他程老头。
“求木块转动半径范围这题,啊?!我之前上课是不是有讲过怎么求?”
天气太过炎热,程老头讲题讲的满身大汗,火气也有点大。
当然,也不仅仅是天气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班学生太不争气,物理成绩太让人恼火。
这次摸底考,一百一十分的卷子,均分只有六十出头!还不到及格线,排理科年级倒数第一!
程老头讲到某一道题时,突然就憋不住发火了。
“这两道大题,我看了,你们全班只有季萧寒同学一个人答对了!”
“……我说!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之前上课不是给你们说过解题思路吗?!怎么还是不会,你们是不是上课都不带脑子的?啊?!!”
他这么吼了一句之后,教室前排的学生都沉默不语地低头看试卷,捏着笔假装记笔记。
面色紧张得很,生怕成为老师怒火下的出气筒。
也有几个人悄悄去看季萧寒,内心不无感慨。
学神嘛!会做题不是天经地义?
这不是他们太菜,是学神太厉害。
不过,厉害的学神此刻并没有听课。
他认真且专注地在画画,全程低着头,浑然不觉教室里的气氛已经紧张起来,甚至向剑拔弩张开始转变。
程老头吼完,前排安静,但后排依然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独属于放假前的燥动气息。
这会课已过半,几个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早没了一开始的耐心,他们蹬着腿,躲在书后面唧唧歪歪地说着悄悄话。
要不是上课有老师在,估计这会他们都拿出手机来玩游戏了。
而且,后面除了他们这些说小话的,还有睡的天昏地暗的。
程老头站在讲台上,一切尽扫眼底,他突然一拍讲桌,“嘭”的一声,瞬间惊回了大部分神思发散的学生的心神。
然后,他捏着手里的一小截粉笔头狠狠朝第三组最后一排砸过去。
粉笔头从空中飞速划过,正中趴在桌上的男生头顶,顿时就给黑发的漩涡处染上了一点白。
“严陌!!”
“你给我站起来!!”
班级同学听见这声怒吼,全都在书堆后悄悄回头,看向后排。
有些人甚至露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来。
嘿嘿,程老头找校霸的茬,喜闻乐见!
严陌本来合着眼,趴在桌上听歌睡觉,突然就挨了一粉笔头。
他睁开眼时,凤眼里溢满了怒气。
王岳一看势头不好,怕他陌哥起床气太大后果不堪设想,这可是老师,不是那么好惹的,便连忙用胳膊推他,小声提醒:“......老大,老师让你站起来......”
严陌没说话,王岳小心地收回了手。
好一会之后,严陌眨了下眼,这才懒洋洋的抬手向后薅了把偏长的头发,把粉笔头拨落在地,顺带摘下耳机攥在手里。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自己家客厅沙发上伸懒腰似的,一双长腿悠闲地靠在课桌边沿上。
王岳帮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程老头走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他。
严陌站姿没个正形,脸上也没个正经样,凌乱的黑发搭下来微微遮住额头,但锋利的眉眼丝毫挡不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四个字——桀骜不驯。
程老头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手指指着他的试卷,重重地点了几下,语气严厉:“来!你说说我刚刚说的这题是怎么解的?!!”
严陌一觉才睡醒,哪知道他在说什么题目。
王岳刚才一直在说小话,同样不清楚,没人能提醒严陌。
不过,就算王岳知道也没用,题目并不重要。
严陌不紧不慢地低头,扫了一眼原本被压在胳膊底下的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卷,他的字可以用狗爬式来形容,潦草的根本人畜不分。
后面几道大题的答题区几乎全是空白的,好似嘲笑人一般地写着好几个大大的、红色的0。
不过,就算写了字的也一样。
跟季萧寒的试卷对比起来简直天与地,不要太过鲜明。
严陌看完,淡定抬头,毫无愧色地说:“我不会。”
“不会?”
程老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四周学生全都安静如鸡,埋头如鸵鸟。
程老头拿起严陌的试卷,骂道:“你也知道你不会啊!?那你上课还睡觉?!你爸送你来学校是让你在这睡觉的?!”
“你看看你这次!物理才考了十一分!?!”
程老头瞪着严陌,手指不停地戳着试卷,数落起严陌的成绩来。
“十一分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年级倒数第一!!!”
“你就不感到羞耻吗?啊?给全班拖后腿!你们班平均分被你拉低了多少——啊!”
严陌听了这话,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爽,不过很快就收了起来,他语气闲闲的反驳道:“老师,我也想得高分,可是,不会就是不会!我也没办法。”
饶是早就知道严陌不好管教,但又一次认识到他脸皮厚的程度,程老头还是深深的被严陌这语气给气到了。
他站在那,瞪着严陌,胸口起伏剧烈,好半晌没说话。
要不是不能体罚,此刻想必一脚踹过去了。
原本这样就算了,偏偏严陌还轻轻挑了一下眉头,又对程老头说:“老师——您就不应该找我来讲题,我肯定回答不了您啊!您说,您这不是白白惹自己生气吗?是不是?”
严陌说完,他四周的几个人趴在桌面上,一个个侧头看向严陌,暗暗在心里给严陌比了比大拇指:老大!牛b!你真的牛b!
程老头面色还没缓过来,就听见这么一句。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不继续跟自己作对,年纪大了,伤不起。
程老头放下严陌的试卷,抖了下手上的粉笔灰,阴沉着一张老脸,转身往讲台走。
“季萧寒,你来说一下这道题怎么解的吧?”程老头突然开口。
季萧寒正在给动物的眼睛绘出更清晰的明暗感,让眼睛更有神韵。
太过投入,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程老头是在叫自己。
身旁的齐铭也只来得及在桌子底下推了他一把。
整个教室都很安静,齐铭甚至没敢出声。
因为,程老头已经从严陌那里走到他们旁边。
完了完了。
齐铭心想,这下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