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红》极*

14、过程

　　我活这么久只见过两个人一招制敌，一是柳乾，他当日一个招式制住了四个护法。我使劲鼓掌，他轻飘飘地丢了句：“傻子。”如今看着齐善离，却是客气的要紧，不但温温柔柔笑着，还很客气的送失败的人下台。真是完美的典范。我用眼角看沈习匀，眼中的神色很明了：“你没有希望了。”

　　因为齐善离的出现，本来有些冷场的大会终于热闹起来，那些名门正派的青年弟子终于开始上台，只是他们大多数过于自信，最多两招就被“请”了下来。齐善离那无害的微笑更加迷人，我呆呆的想，若不是因为柳乾，我也许会对这样优秀的人萌生好感吧。柳乾、柳乾，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努力伸出小脑袋往四周看，仍然没有他的影子。

　　赛事越来越快，雪海涯代掌门的脸色越来越差。我想现在就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叔上去将齐善离扔下来，她都会高兴得欢呼吧。沈习匀在我身边绕有兴致地看着台上，却没有上去挑战的意思。我问他：“你们男人会不会对优秀的女人特别感兴趣？”他点点头：“这是自然。”倾厢转回头，气得脸红脖子粗。沈习匀安慰的补上一句：“不过男人一般都会喜欢稍微示弱一些的女人。”我想想，英雄主义。看来，还是胡美氏更适合柳乾一点。

　　再看看台面上的齐善离，流水长发、淡色纱衣、颔首微笑，特别是额间，一颗血红的朱砂。比起那用面纱遮脸的圣女更多几分吸引力。看起来不少青年才俊已经失去了上去拼搏的欲望，我想，再接着上台应该是冲着契止的了吧。

　　五短的身材，獐头鼠目，土黄色的短打衣衫。这人一蹦上台我就觉得不喜欢。沈习匀在旁边给我充当江湖百晓生，做着说明。此人原本是少林弟子，后因心术不正被逐出少林，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本武术秘籍，竟小有成就，自创了江湖门派毒苌阁，本来就是经营些欺压良民的小勾当，可最近两年不知为何，这毒苌阁的人越发厉害起来，算得上一只规模不下的邪恶势力。那人还是装模作样的抱手行了礼：“在下毒苌阁猊作，在此讨教了。”他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像是手指甲刮过的尖细声音。

　　齐善离还是很有风度，朝猊作笑了一下，自是倾国倾城。这猊作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出口：“你这小娘们也不错，如果你输了，就从了我？”语气猥亵，令人不爽。齐善离点点头，很认真的说：“为了不从你，我决定切掉你的下身。”我仰天：“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一个正常人？”

　　虽然猊作人很讨厌，模样丑陋，武艺却与前面那些人不在一个档次，一招一式狠辣独断。柳乾以前也说过，如果一出手就相当厉害的武艺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精妙绝伦，已臻完美。一种情况是外强中干，只能先下手为强。从猊作的情况来看第二种要明显些。几招下来，齐善离并没有获得明显的优势，只是动作仍然是行云流水，剑若惊鸿。猊作显然就不及了，脸上已经露出细密额汗珠，嘴角大张，喘着粗气。我看他败相已露就明白，齐善离还是赢了。正感叹齐善离的强大，却听旁边的人一声痛呼。再看看台上，齐善离站在那擂台边角，长剑在地，本来冷冽的寒光被尘埃所埋，旁边躺着一条青色小蛇的尸体，那蛇被砍作了两半，只是还在不停的扭曲，狰狞的蛇芯和恶心的肌理让我喜欢不舒服。齐善离似乎对那青蛇十分畏惧，虽然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却已挪到了擂台的边角，再不肯往前一步。沈习匀摇头晃脑的说：“江湖八卦里就有齐善离十分畏惧蛇类这件事，竟然是真的。”我看着猊作那得意洋洋的脸说：“卑鄙。”沈习匀接过话：“卑鄙就对了，你知道毒苌阁为什么这几年晋升得这样快吗？就是因为这两年似乎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每每出手都是捏着对方的把柄去吧，虽然恶心，却是十分有效。”

　　齐善离笑容隐去，眉宇有恶色，冷冷说：“在下认输。”那猊作嘿嘿一笑，还得理不饶人的说：“那胭脂门的人可要服侍我一晚？”我有敲碎他那满口黄牙的冲动。齐善离听了一笑：“我确实厌恶蛇，但是更厌恶你，你可以试一试。”说完掠下台去，猊作脸皮也厚，不以为然，站在台面上嘿嘿直笑。

　　我拍着沈习匀：“正义使者，该你上了。”倾厢一脚踩我脚脖子上：“你敢？”沈习匀本没有动的意思，被倾厢这一要挟，作势就要上去。奈何倾厢拉住他的袖口。他们正在拉拉扯扯，旁边瞎嚷嚷额人却突然安静下来，我抬起头去，只觉得眼中都再容不下一粒沙。

　　薄薄的狰狞面具，几指宽的距离，露出他漂亮冷寂的下颚线和星光般的眼睛，他负手站在那里，却占满了我的整个脑子，整个意识。我站在人群当中，是这众多蝼蚁中的一个，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似害怕惊扰他。本来只是几尺长的距离，可隔离起来却遥远。我看他站在这万千爱慕或欣赏的目光中思考着，你看，他都长这么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挑剔饭菜和水果的小孩儿了。再也不需要我了。

　　猊作站在他面前就象一只土拨鼠，不管是气场还是形象上都低劣得不行。柳乾这一出场终于令雪海涯的代掌门喜笑颜开，连那一直正襟危坐的圣女也微俯了半个身子。柳乾的声名不算坏，又有标致性的面具。所以稍微有些见识的江湖人都知道他，他没有按惯例自报家门，而是对着猊作冷冷开口：“滚下去。”我一惊，虽然柳乾算不上好人，但是也没有这样猖狂过，他现在眼睛看着一边，嘴角与语气都是不奈，甚至带着些烦躁。我不知道影响他的情绪的东西是什么。只是为他这种隐隐有些反常的行为所担心。

　　猊作似乎对柳乾的突然上场没有准备，又被他的话所激怒，一脸涨红，大喝一声，向着柳乾冲了过去。猊作的兵器是刀具，纯铁打制，力量看其来十分强大。只是力量越大负荷越重，致使他的整个行动看起来缓慢。柳乾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长剑，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猊作莽撞的行为，我咬紧牙，不是当心柳乾的安全，而是担心他的情绪，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满目的鲜血和猊作那凄惨的叫声，比武都是点都既止，可柳乾却没有，他扔掉从猊作手上夺过的大刀。猊作的右臂被砍了深深的一刀，残忍的却是没有完全脱离，连着一层血肉和皮肤在那里晃荡。猊作当然是自作自受，自是满地的鲜血和凄厉的叫声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呆呆的站在台下看着柳乾，突然觉得他那么陌生，我看到的他都是乾艳教里那个独立倔强的大教主，而这擂台上的修罗又是谁？

　　这样的手法说不上错也说不上对，只是猊作跌跌撞撞下台后再没有人敢跃上那高台。我心中觉得难过，原来柳乾也会为了雪海涯的圣女和那传说的神话而残忍啊。有些庆幸的抚了抚脸上的汗巾，这样，我就可以不回到你身边，这样，我也不会为了你而难过吧，我想，我还是学着齐善离做一个真正的侠女得了。

　　柳乾还站在高台上，猊作的鲜血已经凝结成暗红的污垢，柳乾的眉毛紧紧锁着，嘴角有些微撇。我转头问沈习匀：“你胜得过他吗？”沈习匀摇摇头，表示没有把握。又忽然看我一眼：“你不要跟着他，他行事看起来并不良善。”我想反驳，又无从开口。因为良久都没有人上去挑战。雪海涯的代掌门又跃上高台，先是向场子的周围抱了抱手，她是喜笑颜开的，柳乾无疑是一个很优质的人。“看来诸位都没有异议了，那么......”我在人群中等着她宣布决定，突然觉得很安定。可她话还没说完。蔚乔月走到柳乾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我看柳乾的神色越发凝重，愣了半晌，竟直接下台走了。

作者有话说

　　为了约定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