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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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温珩说不定还会表露错愕的情绪，但好像已经真的习惯了，他只轻挑了下眉梢，然后微摇了摇头。
温珩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连笑笑见他毫无波澜，一时之间竟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连笑笑明白自己并不会说什么情话，言情小说上通用的招式放在现实中根本没什么用，更何况是对温医生这样的男人。
她也明白自己拿土味情话简直土到掉渣了。
然而温医生已经完全对她的土味情话免疫了，这可怎么办？
“温医生。”沉默片刻，等到温珩吃完东西，连笑笑这才开口喊了温珩一声。
温珩看着连笑笑。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温珩点头。
“你为什么要当医生？”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问过，但是谁也没有问出来一个答案。
温珩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很多想法也都藏在心里不会轻易对别人说，连笑笑也对这件事情比较好奇。毕竟，不管选什么路，都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为了我奶奶。”
连笑笑一愣，像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奶奶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心脏骤停去世了，我当时觉得是那个医生的责任。”
温珩摇了摇头。
“奶奶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我当时在那个医生面前大闹了一场，扬言我一定要做心胸外科医生，证明一个好医生是能力挽狂澜治病救人的，而不是他那样的庸医。”
连笑笑睁大了眼，没想到温医生还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候。她以为，就算是他小时候，也会是那种一板一眼遇事会相当冷静的性格。
“你做的很好呀，你向大家证明了，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外科医生。”
“其实当我刚进医院的时候、成功做完第一场手术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都保持着这种想法。当看着病人从你手中重新得到了生命，就会觉得我选择的并没有错，当年没有救回我奶奶的那个医生的确很差劲。”
连笑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只能随着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直到我亲眼看着一名患者在我的手术台上没有挺过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也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经历了辉煌，也遇到了转折性的挫败。
也恍然，医生并不能拯救世界，他为自己所建设的无敌光辉形象轰然倒塌，也第一次获得了成长。
“连笑笑，医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可能你一时新鲜，会觉得医生是一个非常伟大的职业。但在我手中死去的患者有很多，最多的一天，我送走了三个重症患者，到后面，听到他们的家人在我面前痛哭，我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说完，他眼睫向下垂了垂。
“没有谁能真正做到能与死神抗衡，医生也不行。”
温珩对她说过，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习惯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的逝去，但又不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他其实是自责的，即便那些逝去的患者是真的不怪他。
连笑笑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左钰铭说过，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要做一个医生，但连笑笑能懂。
连笑笑推开椅子，绕过餐桌走到温珩的身边，弯腰，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温珩微怔。
女孩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清香，她的头发顺着耳侧滑下来，落在温珩的脸颊侧边，他只需要一偏头，就能闻到她发丝间的香气。
心跳不可抑制的漏掉了几拍。
“温医生，你真的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她的手在温珩身后拍了拍，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口气。
“医生又不是神仙，你已经做的很好啦。你看，张奶奶很喜欢你，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很喜欢你，网上很多患者对你的评价也很高，能看得出来也很喜欢你。”
连笑笑的手顿了顿，捏了一下温珩背后的衣服。
“当然，我更喜欢你。”
温珩不知道的是，连笑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温珩是个完美的人，她喜欢这个人，也并不在意他到底完美不完美。
他不爱讲话不要紧，她来讲，他不善于沟通不要紧，她来寻找话题，他很忙没有时间不要紧，她可以去迎合他的时间，只要他肯接受她的靠近，就可以。
“温医生。”连笑笑露出来的小虎牙，闪烁着丝丝光亮，“你肯对我说这些，是不是证明，我好像还挺重要的？”
温珩蓦地一笑，胸膛带起的震动通过两人相贴的身体传到了连笑笑这边。
连笑笑立马松开了他，这次是真的看清了温珩的笑。
花开了。
“帅帅的温医生，你所说的并没有吓到我。我知道你不爱讲话并且非常非常忙，你可能用这种方式吓退了很多爱慕你的姑娘，但是我不怕，反倒很喜欢这个并不完美的温医生。那么问题来了……”
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珩，连笑笑一弯眼。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温珩扬眉，刚要开口。
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突然暧昧起来的气息。
连笑笑两只胳膊还撑在温珩的肩膀上，身子向下探着离他很近，听到铃声之后僵了一下，连忙咳了一声起了身。
温珩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微微一笑，有些事情突然就想通了。
“喂？”
电话刚一接通，何雨涵便焦急地说道：“温医生，不好了，张奶奶不见了。”
心胸外科乱成了一团，毕竟张奶奶上一次突然不见了是有先例在的，但好在没有跑太远，也遇到了连笑笑，很快就找到了。但这次一群人已经找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能找到。
连笑笑跟温珩一起回了医院，何雨涵一看到温珩，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
温珩的脸色很差，他严肃起来何雨涵还是有点害怕的。
“跟上次情况差不多，护工没看住，护士也换班，老太太也是挑了个好时候，跑的就很巧。监控我刚刚也去看了，确定是离开了医院。”
温珩的眉头紧拧，抬手揉了揉眉心。
“先报警。”
“好。”
连笑笑听完他们的对话，想了想，向何雨涵询问道：“何护士，照顾张奶奶的护工在哪里？”
“刚刚去病房了，应该还在病房里面。”
“你们先商量，我去找她问一下。”
连笑笑走到病房，一进去，就看到护工好像是被吓得不轻，正在病房里面哭。
一见连笑笑进去，连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我就过来问你几个问题。这两天你一直照顾张奶奶，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护工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两天说的最多的就是马上要元旦了，她要送孙女儿和温医生什么礼物，最后说想买围巾，她就一直叨念着要去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得到了重要信息，连笑笑转身就走，一开门，差点撞到温珩身上。
温珩将她拉住，下意识帮她揉了揉额头。
连笑笑一呆。
“温……温医生？”
“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跟护工问了什么？”
连笑笑这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将刚刚温珩揉她额头的事情暂时放到了脑后。
“我们去一趟商场。”连笑笑拉了温珩就走，边走边说，“护工说张奶奶这两天一直在说要送我们两个元旦礼物的事情，想要买围巾，说不定她就去买了。”
温珩将目光落在连笑笑拉着他的手上。
突然蜷了蜷手指。
出了医院，温珩给何雨涵打了个电话，将连笑笑的猜想告诉了她，何雨涵联系了护工，又找了几个护士，也连忙去商场里帮忙找人。
张奶奶目前的情况，越在外面待的久，越容易出问题，她身上连个钱都没有，又要从哪儿去买东西？
两个人到了商场，为了保证效率，决定分头行动。
“你在一楼，我去二楼，找得到找不到也电话联系。”
温珩点头表示同意，“那你小心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连笑笑应了一声，转头就走。
连笑笑平时逛这个商场逛得挺多，哪里有饰品店也心知肚明，这无疑也省了很多时间。
连续找了两家，都没找到，等到第三家的时候，隔得很远，连笑笑就看到那边一阵喧闹，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走的近了，连笑笑才听清，确实是张奶奶的声音。
“我早就说要送我孙女儿一条围巾，我孙女儿还找了男朋友，就是第一医院的医生，小伙子长得可帅啦。”
店员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两条围巾，有些为难。
“但是您得付钱才能把围巾拿走啊。”收银员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张奶奶沉默了一下，似乎已经忘了买东西还要付钱这回事。
她犹豫着，捏着两条围巾静了片刻，将两条围巾还了回去。
“真是不好意思，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钱了，我下次……”
“我来帮您付。”张奶奶身后的一个小姑娘，将自己的付款二维码朝收银员递了过去，“刷我的。”
周围的人都鼓起了掌，连笑笑站在门口，由于刚刚走的太快，气还没有喘匀。
她想，其实还是有人会愿意用画笔描摹，为了让这世界增添一番色彩，变得更加更美好的。
生活中或许会偶有坎坷，但温暖随处都在。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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