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酥》檀四

2、幸存

　　“从典礼开始到结束，整整几个小时的时间，你没有扯一下嘴角，你高冷人设也别这么彻底吧。”
　　车里，林佑开始数落旁边的家伙。
　　“没必要。”沈致悌没转头，一直看着窗外，车子是靠边开着，他看到路边被打湿的灌木，还有承载着灯光的雨滴。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在公众和镜头面前都应该也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
　　林佑看着旁边的人，气愤地说着。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了任性的资格了。”
　　他林佑带了多少艺人，还从没遇到过这么难带的。一点都不听他的，想怎么来怎么来。
　　旁边的人没有回答，只一直保持着侧头的姿势。
　　“我说你在没在听我说话啊。你今天到底怎么啦？”他锤了他肩膀一下。
　　“别说了，我听不懂也不想听。”沈致悌烦躁地挥开林佑的手。
　　林佑终于开始发现，他今天不正常，平时再任性，也不会是这种态度。有心事了？
　　算了，问了他也不会说。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对沈致悌进行心理疏导的想法。
　　“后天就是演唱会了啊，明天没有通告，今晚早点睡，好好休息。”
　　按理说沈致悌总共就只出了两首单曲。一首《辗转》，一首《survive》。虽然都得了奖。但是是根本不能开演唱会的，但因为粉丝的强烈要求，公司最近的又做了好几档综艺，资金有些周转不来。也就破例地开展了这场演唱会。
　　也当是对沈致悌的另一种肯定了。
　　沈致悌低低应了声，没有再多一点的反应。
　　回到家，是一片黑暗。他没开灯，凭着感觉走到了沙发，坐了下来。
　　他摸到茶几上的酒，修长的手指撬开了拉罐上的环。一仰头，喉结滚了几下。然后将拉罐瓶捏扁。
　　酒撒在了衣服上，黏在皮肤上，他干脆把上衣脱掉。皮肤直接触碰到冷空气，有些冷。
　　他今天拿了好几个奖杯，很沉，很沉，正如他的心。
　　酒很涩，他皱了皱眉。脑海中慢慢出现一个女孩的笑颜。他扯了扯嘴角。笑颜离他很近，好像伸手就可触碰。
　　他又连忙摸索到一瓶酒，打开几下就灌了下去。又连着灌了几瓶。
　　他知道，他越喝，她就越真实。
　　就好像，好像，好像什么。
　　哦，好像，她还没死。
　　致悌，你今天别去练歌了呗，我们去玩儿吧。
　　致悌，我今天看到一条好好好好好好看的裙子，简直是惊为天人，但是好贵啊。我最近不能再乱花钱了，我要攒下来买它。
　　沈致悌，你怎么每天都练练练啊，相信我你就靠你这张脸就能火。
　　诶诶诶，你能不能理理我啊，我好无聊啊。
　　对，就是这样，她在他眼前，她在跟他说话。她就在他身边。她在笑。她没有离开。
　　哎呀，我这不是怕你无聊嘛来陪陪你。你怎么就知道嫌我烦。别人想我烦还没格呢。
　　你知不知道今天又有人对我表白了，不过，我拒绝了。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好了，两年以后毕业了我就进舞蹈团，到各地巡演。
　　沈致悌，小心!
　　够了，停，别继续了。他捏住手里的易拉罐瓶。别再继续了。
　　眼前，她强撑着笑着。
　　沈致悌，早知道替你挡一下会死，就不替你挡了。
　　她头上开始留下血，从额角流到脸颊，鲜红的血黏附在白皙的面庞上。鼻尖已经无力喘息。
　　对了，我一直在等你对我说出那句话，可能我苏孝没那福气吧。
　　他伸出手摸到那张脸庞，手下是一片湿热。
　　你代我跟我爸他们说声对不起。
　　献血从头顶源源不断的冒出。已经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染着鲜血的嘴角扯了扯。
　　还有个事儿，我，我，我喜，欢
　　那双藏着笑意的眼，闭上了。
　　救护车此时到了。
　　够了，够了，别再继续了。他总是将自己灌醉，又逼着自己清醒。最后那一幕，是他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