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装Beta的日子》陈直男

8、“指挥官”

　　一方面，莱斯特看到他就隔应，而韩应枫非常乐意隔应莱斯特。

　　另一方面，副官方才对他的态度让韩应枫突然意识到，他不明不白地突然被免职，有些人还在观望，有些人却已经做出了选择。而越是这样的情况，他越是需要表现得坚定与理所当然。

　　胡珀那边已经实权在握，韩应枫必须尽快回到那个岗位上去，才能继续给予胡珀所需的协助。

　　人渐渐多了起来，指挥官们三五成群地走进报告厅的时候，免不了看一眼在第一排翘着腿的韩应枫。

　　韩应枫淡定地取出便携屏，点开某绿色APP，开始看刚下的小说。等到卡弗姗姗来迟的时候，韩应枫才抬起头，招呼着他坐到自己旁边。

　　莱斯特从休息准备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第一排中间坐着的韩应枫，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全场起立，待莱斯特入座后再坐回原位。

　　“今天的临时会议，由于潘洋副总控理官尚在休假，另一位副总控理官暂缺，所以由我来负责。”莱斯特接过副官递过来的便携屏，道。

　　一提到“暂缺的副总控理官”，韩应枫立刻感到周围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今天的临时会议的内容各位都已经很清楚了，”莱斯特说，“今日凌晨3：12分，班索王朝琴海星兰弗古德区发生5级地震。”

　　“具体情况… …嗯，”莱斯特看了一眼时间，说，“我们连上电视台来看一下紧急播报。”

　　副官打开了背景幕，莱斯特身后的整面墙面立刻被投上了直播影像。

　　韩应枫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上的画面。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前线记者小直，现在由我来给大家带来前线播报。”

　　莱斯特的时间掐得非常准，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正好与前线记者连上线。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琴海星兰弗古德区内的兰弗古德大教堂，现在是当地时间上午9：21分。”

　　“地震预警时，兰弗古德大教堂作为区内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群疏散点，接收了很多前来避震的居民。但是当地震开始后，这座屹立了百余年的古老建筑轰然倒塌。”

　　“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结果。目前已知的死亡人数为24人，重伤43人，伤亡者共计174人。第二亲王胡珀.洛佩兹殿下现已抵达兰弗古德区主持工作。”

　　记者介绍完目前的情况，随后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女性。

　　“这位是兰弗古德大教堂的六品执事，同时也是教堂志愿者协会的会长，莱西女士。执事您好，您可以向我们介绍一下现在的工作进度吗？”

　　韩应枫没想到姑姑莱西会出现在新闻联播的直播画面上。他几乎有些贪婪地注视着画面上憔悴却仍旧体面和蔼的女性Omega，许久未见的姑姑看上去非常疲累，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多了些许。

　　也是为兰弗古德教堂操碎了心。

　　“地震发生后，我们教堂志协第一时间展开了自救。”

　　“兰弗古德教堂志愿者协会是什么时候创立的呢？”记者再次将话筒朝莱西倾斜。

　　韩应枫听到这个问题，敏锐地感觉到不对。然而莱西已经面对镜头给出了答案：“我们教堂志协是去年年初，军区指挥中心的韩应枫副总控理官促成创立的。副总控在志协的日常工作中也给予了我们非常多的建议与协助。”

　　这个问题很明显是胡珀安排的。

　　韩应枫虽然有点尴尬，但也明白这正是他需要的。胡珀实在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非常明白自己的孩子在现在处境中最需要怎样的造势。

　　一个热衷社会公益的青年副总控，听上去就让人无法拒绝。

　　韩应枫挂起一套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回应莱斯特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

　　“虽然我们教堂志协才成立一年多，且从未应付过这样的突发事件，但是大家反应都很迅速。志协的神职人员和信徒们立刻各司其职地投入到工作中。”

　　“我们召集懂护理知识的人员简单处理受伤的民众，安抚受惊孩童，为兰弗古德祈福… …倒塌的只是教堂，而圣子保佑我们的信仰与信念永在。”

　　韩应枫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在班索，一个“曾经都副总控”对宗教过于亲密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虽然坐在第一排，也已经隐隐听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韩应枫副总控如果知道自己的努力能有如此成效，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莱西和记者一问一答地又说了许多，“韩应枫”这个名字都不知道被来来回回提了多少次，采访才算结束。

　　紧接着，屏幕上投出了目前统计的兰弗古德区受灾情况图标和数据描述。

　　莱斯特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看来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么我们按照正常捐赠的流程走。三个小时之内，各指挥官收齐手下士兵的确认捐款捐物表，连同自己的表格一起，交给… …”

　　莱斯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目光在台下游移。

　　“交给A类指挥官韩应枫。”

　　他最终说道。

　　韩应枫抬起头，对上了莱斯特的眼睛。这个结果出乎很多指挥官的意料，但对韩应枫而言却绝不是意外。莱斯特心气颇高，表面看似大度用人，实则定是想让出尽风头的他出个大岔子。

　　莱斯特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道：“既然韩应枫指挥官在此前已经有过类似经历了，那么这次与兰弗古德区交接的工作就全权交给韩应枫指挥官。”

　　但捐款捐物交接本身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工作，能做的手脚也不多。

　　可班索的宗教打压政策对从军人员尤其严格，一旦涉及迦兰圣教… …韩应枫也不太能摸准莱斯特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根据他与莱斯特共事的经验，绝对不是什么好药。

　　他怎么可能让莱斯特如意？

　　韩应枫慢悠悠地起身一笑，敬礼道：“报告总控理官，A类指挥官韩应枫。”

　　莱斯特有些诧异：“讲？”

　　“请求后勤部门协助。”

　　“请求驳回。”

　　“请求行政部门协助。”韩应枫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转而说道。

　　“行政很忙。”莱斯特说，“他们近期的工作内容都是筹备国庆阅兵。”

　　“下官可以在筹备国庆阅兵的相关工作中给予行政部门协助。毕竟下官在此前也有过相关经历。”

　　韩应枫此话无异于直接伸手要权，身后立刻传来了指挥官们的低声私语。

　　莱斯特的面色却是一变。

　　韩应枫口中的“相关经历”那一回，正是去年国庆，他与胡珀联手对莱斯特动手导致莱斯特停职查看，不得不提了韩应枫上来对接行政部门，协调阅兵事宜。

　　虽然在一众下层指挥官眼里，莱斯特只不过是短暂的停职，但莱斯特自个儿对个中来龙去脉可真是门儿清。

　　伸手要权？

　　不。

　　韩应枫是在提醒莱斯特，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

　　下手之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才好。

　　韩应枫静静地等着莱斯特的答复，他的位置离莱斯特不过三五米，此时能清晰地观察到莱斯特因骤然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良久，莱斯特几经权衡，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

　　这完全在韩应枫的意料之中，他敬礼道：“谢谢总控理官。”

　　莱斯特哼了一声：“嗯。”

　　韩应枫于是坐下，继续看他的便携屏。

　　“今天下午原定的指挥官交流分享会取消了，接下来一个月很忙，不会再安排其他的娱乐社交活动。所以捐赠的慈善晚会暂时先往后顺延一个半月，形式从简，希望各位指挥官理解。”莱斯特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就这样，会议结束。解散。”

　　莱斯特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坐在第一排的副官瞪了韩应枫一眼，也迅速起身跟上，离开了会场。

　　前排跟着走了十来个人，是莱斯特的亲信，瞥了韩应枫一眼就踏着步子走了。紧接着，中后排有几人站起来，看上去似乎打算离开，几人不知低声讨论了些什么，又拉扯着坐下了。

　　至此整个报告厅安静至极，没有一人起身。

　　韩应枫还端着便携屏在看小说，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坐在他旁边的卡弗终于忍不住了，拿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韩应枫，低声问道：“韩… …嗯，您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问题问得韩应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迅速关了小说页面，收起便捷屏。卡弗和外侧几位指挥官起立让出了走道的位子。

　　韩应枫利落地走到门口，偌大一个报告厅，底下乌泱泱的全是人，却只听见他皮制长靴与白色大理石地砖相接时“哒哒”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笔直坐着的指挥官们，笑了一下，提醒道：“各位指挥官们，可以离开了。别忘了莱斯特总控理官说的，希望大家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保留精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