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线装Beta的日子》陈直男

5、时光钥匙

　　韩应枫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沈随缘会这么早自己来找他。

　　韩应枫的桌面上摆了很大一束香槟玫瑰，没有卡片。素雅的玫瑰卧在深天青的韩素纸里，缀了几支香水百合，花瓣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水珠。

　　“讲。”韩应枫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把咖啡搁在桌子上，问道，“这谁送的？”

　　“请求休假，休假时长一天。”沈随缘说，“信管办公室常务管理官早上来了一趟。”

　　韩应枫道：“理由？”

　　“事假，参加我姨的生日宴。”

　　这个“姨”，指的就是纪家的纪夫人。

　　班索王朝辖区内宜居星球共有两颗，斯卡里星和琴海星，首都在斯卡里。

　　斯卡里启明星集团纪家与琴海暗厂沈家的交情可以追溯到班索建国，亦有说法称，明暗双生，暗厂是为启明星而存在的。一方面，暗厂受到王室默许，发展成了班索最大的地下黑市。另一方面，暗厂负责替启明星集团解决一切不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问题，比如绑架，或暗杀。

　　韩应枫当然不可能卡他的假，直接接过沈随缘的便携屏签了字：“准了。”

　　“嘿嘿！”沈随缘喜笑颜开地抓上便携屏敬礼，“谢谢指挥官！”

　　“等等。”韩应枫问道，“你和纪岑是同时入伍的？”

　　沈随缘答道：“嗯，我们也是同时加入LAT的。您知道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一直喊他哥。”

　　“这我知道。目前我们小队一共有20人，包括纪岑在内的队员都是因为前任指挥官调职导致的队员调剂，但我记得你之前的指挥官还在正常工作状态吧？”韩应枫说。

　　“我自己申请调剂的，咱们这类人嘛，”沈随缘道，“你也理解。”

　　韩应枫自然理解，他们这类家里稍微有背景有打点的，在军区这种地方办事总归方便许多。不过到了沈随缘这里，行政若要把他和纪岑调在一起，估计还得直接上报到莱斯特总控那边讨论讨论。

　　一方面，LAT的人事调动会稍微谨慎一些；另一方面，这一个个大小少爷家大业大得凑在一起，容易拉帮结派或是引起内斗。

　　舍得将孩子送进军队的官家富家本就不多，大部分也就是来历练历练的，行政自然把他们一个个分得远远的，待他们赶紧混够了日子就好各回各家。

　　不过韩应枫倒是很好奇，莱斯特怎么会同意将纪岑与沈随缘凑到一起的。

　　韩应枫眸子一转，说：“我国不像米伽兰，不强制服兵役。少当家也到能帮着做事的年纪了，一表人才的，你家里怎么舍得放你出来参军？”

　　沈随缘眨眨眼，半真半假地笑着：“哪儿呢，指挥官，我也不想的，还不是我爸放心不下我哥，硬逼着我来陪他。不瞒您说，我都怀疑纪岑才是他亲生的呢。”

　　韩应枫“哟”了一声，打趣道：“这么不情愿呐？”

　　“可不是。您是体会不到，刚入伍的时候我一脑壳秀发就给剃成了板寸，我那个心疼哇。”沈随缘惨叫道，“本来扎个小丸子头可好看了！”

　　韩应枫是军校出身，照班索的规定，一来就入了军统中心的编制，的确没有体会过基层官兵这些规定。韩应枫没想到沈随缘对他了解到这个份上，压着几分诧异，笑着摇了摇头说：“为你的头发感到遗憾。不过你要是愿意，欢迎来军统中心和我成为战友，我可以做你的引荐人，我想通过指挥考试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不了不了，谢谢指挥官，我哥在哪我就待在哪儿了。”沈随缘挠了挠头上那只比板寸长了些许的头发，说，“我现在能走了吧？”

　　韩应枫点点头：“嗯。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国庆有例行阅兵，LAT肯定要参加，目前还不知道多少人去，按惯例是每分队10%的比例，也就是我们分队可能要2个人。你见到纪岑了和他讨论一下有没有兴趣，毕竟参加阅兵后可以批3天休假。”

　　“是。”沈随缘嘟着嘴说，“不过他可不会去我姨的生日宴，我得等结束后去他家找他才行。”

　　韩应枫假装没听懂沈随缘的暗示，自顾自打开了电脑准备做事：“嗯，麻烦你了。”

　　沈随缘嘴巴一瘪，往前挨了两步，弯下腰用胳膊去蹭韩应枫的肩膀，两只眼睛幽幽地看着他：“指挥官——”

　　韩应枫不为所动地抿了口咖啡。

　　沈随缘再往下一俯身，把下巴搁到了韩应枫的肩膀上，拿鼻尖去蹭他的耳廓。

　　“指挥官——韩副，韩哥——”

　　沈随缘的脸近在咫尺，一呼一吸的热气裹挟着甜腻的信息素喷在韩应枫的脖颈上。要不是档案里明明白白地写了他是个已完成分化的Alpha，就这软乎乎的性格加上樱桃糖味儿的信息素，韩应枫简直怀疑眼前的是个柔柔弱弱的Omega。

　　沈随缘好像一头懒洋洋的豹子，半挂在韩应枫身上，韩应枫拍了拍小豹子的脑袋，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韩应枫是没想到沈随缘这么大块头一男人这么能撒娇，只好说，“我再给你加半天假，不能再多了。”他新官上任才两天，怎么尽顾着给人放假了。

　　沈随缘立刻站得绷直，敬礼道：“谢谢指挥官！”他吐了吐舌头，由衷地赞美道：“韩哥您今天真帅！”

　　韩应枫给沈随缘改了假期：“半天假这么高兴？”

　　“一年才几天假嘛，”沈随缘说，“凭空多出来半天谁不高兴。您放心，我保证让我哥答应这事儿，他不答应我就使劲儿磨。”

　　韩应枫摆了摆手，说：“那我便放心了，编号第0594号，假期愉快。”

　　沈随缘干脆利落地一敬礼：“指挥官再见！”

　　“哎，等等。”韩应枫端起桌面上的花束，阖目轻嗅一下，从中抽了一支玫瑰，递给沈随缘，“路过信管办公室的时候，帮我放在常务管理官的桌面上。”

　　“剩余的，丢在他们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桶里。”韩应枫眨眨眼睛，说。

　　韩应枫等沈随缘走后，非常放肆地大笑出声。

　　他被免职前，刚刚以副总控的身份提交过一份《关于国庆阅兵演练时间修改条例》，要求这次的阅兵演练不占用正常训练时间。

　　等这份条例真正下发施行，纪岑早早就为了那3天休假答应了参加阅兵。而参加阅兵就意味着，纪岑他这一个月包括午休在内的所有闲暇时间，都要安排阅兵演练。

　　这可太好玩儿了，韩应枫一想到纪岑到时一脸又吃瘪又气急还板板正正的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

　　韩应枫这边动静大得有些过分了，卡弗就把脑袋探了过来：“您笑什么呢？”

　　“哈哈，没事儿，买的股票涨了哈哈哈。”韩应枫胡诌了个理由，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忙不迭抽了张纸来擦，“哈哈哈哈哈哈。”

　　卡弗立刻掏出手机来看：“真的啊？哪支？今天启明星涨停了… …”

　　韩应枫今天根本没来得及看股市，随口就承认了：“是啊哈哈哈哈。”

　　“买了多少啊？”卡弗看着发癫了一样的韩应枫，“笑成这样。”

　　韩应枫已经懒得回答了，他捂住了嘴，没憋几秒又笑着喷了出来：“哈哈哈哈。”

　　这件事让韩应枫一整上午都心情愉快，毕竟纪岑三番五次对他出言不逊，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能拿纪岑出出气，韩应枫还是很乐意的。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不是嘛。

　　午饭过后，韩应枫直接回了宿舍。军统中心的住宿条件很好，普通的指挥官都有单人间，每年还有固定配额的小公寓。韩应枫下调时，公寓楼已经满了，后勤办公室也不敢真的把他往指挥官宿舍塞，就以“暂时不便协调”为由，让韩应枫继续住在他的副总控宿舍里。

　　那是一栋双层复式的小独栋，跟另外一正一副两位总控的独栋宿舍一起，并排落在宿舍楼和公寓楼区的对面。

　　韩应枫一进屋，先把桌上花瓶里焉了的小雏菊丢进了垃圾桶，接着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倒进室内，照得满屋亮亮堂堂。

　　他看了眼时间，该到了胡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了，但平日里连他吃个下午茶都恨不得发十条短信来问问今天红茶味道如何的胡珀，到现在甚至没回他早上问候的短信。

　　这不应该啊，韩应枫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也许胡珀正不巧有事呢。他“哒哒哒”得点几下屏幕，给胡珀又发了条短信：“爸爸，你的宝宝想和你分享生活点滴”。

　　韩应枫也不在乎胡珀是不是会回复他，把铃声音量调到最大后就把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上。

　　韩应枫在一层的整墙前悬了一大面触摸屏，他站在触摸屏上点了几下，在听到“滴滴”的提示音后，很轻松地把背景墙拉开了。

　　触摸屏后的背景墙里，藏了一个近两米高的巨大保险柜。

　　韩应枫解开制式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从衣领内拉出了一条项链，穿着一枚小小的银戒。他三指夹住戒指稍稍一旋转，机关从侧面弹出，和指环一起构成了一把银光锃亮的钥匙。

　　韩应枫拿钥匙打开了保险柜，柜内被分隔成好几层，分门别类排满了档案盒和文件袋。

　　他抽出了其中一个档案盒，背面的标签上有一行字迹清秀的标注：“922-924，16-18，暗厂01”。

　　星历922年，他16岁，沈随缘… …11岁。

　　直到18岁之前的那两年里，韩应枫都在暗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