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录》御家三少

15、第15章 开后门

　　是夜，陆悠然独自一人倚在屋顶，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边明月，月刚圆满，陆悠然躺下去，用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扑簌簌，振翅声由近及远，陆悠然睁开眼睛，水声同时传入耳中，他坐起身，望向四周熟悉的一切，自己这是睡在灵剑堂的屋顶？面前不远处就是练武场，四角还插着随风招展的幡旗，上头是太虚派的八卦镇山图案。
　　不远处一泓飞瀑从山顶间飞流而下，落向更深的下方寒潭，陆悠然眼睛盯着水雾在阳光下腾起的一抹虹光，方才的展翅声，就是灵鹤穿越水流时候发出的。
　　“陆悠然！你又想偷懒到何时？”
　　耳边清越的女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陆悠然回过头就见到了在下方横眉吆喝自己的青莲。
　　青莲穿着熟悉的内门服饰，青丝在脑后利落的绾了个发髻，攒着一只木簪，多余的长发垂在脑后，飘在了风里。
　　“大师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陆悠然落在她身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青莲柳眉蹙起，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奇怪道：“你今天是烧坏脑子了，竟然主动叫我师姐？”
　　这的确是青莲不错，陆悠然忽然间就笑开了，因为自己比青莲小，入门又晚，本来的确是该称她师姐的，但陆悠然仗着自己真传的身份，时常拿这件事气她，所以一直故意喊她师妹。
　　见他不顶嘴，反而一脸傻笑，青莲也懒得骂他了，提醒道：“赶紧练剑，一会三长老要是看见你偷懒，又得让你自去领罚了。”
　　太虚派以剑立宗，又分两套心法，一套为攻守兼备的太虚剑意，另一套为外柔内刚的紫霞剑法，更注重以气化形攻击敌人。
　　陆悠然修的是太虚，而青莲则是紫霞，两套剑法虽说是分修两套心法，但却又可以默契配合，进退自如，所以两人也常一同练习和切磋，共同进步。
　　陆悠然站在一边，对面是青莲，手中提着佩剑，仰头对他道：“还不速速亮剑。”
　　陆悠然于是招出问月，与她对起了招，太虚剑法看似只是一套不用真气的寻常武学剑法，但最独到之处就是可以化解真气形成的韧劲，所以才能成为太虚派的主流剑法。
　　不过想要学好这套剑法，除了体质和资质的要求都不能低，还要对此有悟性，所以一直都没有太多弟子去修行，相比起来，用真气化无形为有形的紫霞剑意则要亲民的多，所以太虚派内目前还是以这套心法居多。
　　一套练完，陆悠然化去问月，青莲见他要走，喊住他道：“你去何处？方才练剑的时候就见你心不在焉的。”
　　陆悠然回道：“我当然是要去找师傅。”
　　“三长老？”青莲指了指从远处走来的人，笑道：“你是不是真傻了，三长老不是过来了？”
　　“你说什么？”陆悠然收了笑意，猛然看向那边，果然是紫金真人。
　　陆悠然惊疑不定道：“你说我师傅是三长老？灵虚仙尊呢？他在何处。”
　　“灵虚仙尊？”青莲疑惑道：“那位不是传说中的真仙吗，悠然，你到底怎么了？”
　　不可能，青莲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师傅呢，而且听她口气，灵虚仙尊不过就是一个传说而已，不对，这一切都不对，陆悠然抱住自己的头蹲了下去，耳边响起青莲焦急的喊声：“悠然。”
　　“悠然。”又一道嗓音，把周遭一切嘈杂都盖了过去，语末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叹息。
　　陆悠然睁开眼睛，自己好像听见师傅的声音了，他茫然的晃了晃眼珠子，满天繁星把他拉回了现实，自己刚刚是睡着了？他坐起身，耸拉着肩膀，半睁不睁的眼睛看着月色下的院落。
　　三条人影前后在二楼的走廊前后走过，陆悠然心道，这么巧？那三个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去彩衣镇之前遇到过的，当时那个高个子男人似乎是对问月感兴趣，因此自己也多留了个心眼。
　　这临时设的客栈是专为请学之人设置的，说白了散人进不来，而有名额的除了五绝，就是今天忽然出现横插一脚的几个皇子了，而其他小门小派根本就挨不上边。
　　陆悠然心道：所以，你们是哪一方的人？眼见他们各自回了房间，他不禁又吐槽起到底是哪个人提出的开后门，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太虚派放。
　　此时太虚山的一间雅室内，端坐在棋盘前的青莲无故打了个喷嚏，坐在她对面的青年见此停下了手中的棋子，说道：“六长老，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无妨，小北你继续。”青莲蹙眉轻轻按了按鼻子，怎么回事？
　　顾北点点头，在棋盘上落下了黑子，青莲随即落下白子，却忽然道：“小北，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吧。”
　　顾北顿了下，浅浅笑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大师兄…他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他就是当年那个随青莲一同去昆仑台的弟子，也是唯一说过陆悠然是否是无辜的人。
　　青莲转头望向窗外，明月孤高，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圆月都从未变过。
　　“六长老为何突然提起他来了。”五十年的时间里，自己和青莲对过无数次奕，可都未曾听她说起过当年之事的只言片语。
　　青莲收回目光，专注在棋盘上，淡淡道：“或许是仙尊祭辰将近。”
　　顾北便也道：“是啊，算算还有一个多月了。”
　　夏日的清晨总是来的格外早，天色刚亮，客栈里就已经热闹了起来，东方飞云一手撑着后腰，边打哈欠边从楼上走了下来，大堂内坐了几桌人，却很安静，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他硬生生把眼角的泪花憋了回去，打开折扇摇着，露出两只眼睛把整个地方扫视了一遍，怪不得这么紧张，原来是皇室三人组也在。
　　他收回视线，朝着宁千奕所在的地方招手，嘴巴无声道：“宁兄。”
　　宁千奕朝他颔首，没一会就见东方飞云利索的跑过来坐下了。
　　见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宁千奕好奇道：“东方，你这是？”
　　“这儿的床铺实在硬的很，我睡了一宿，现在浑身都酸痛。”东方飞云说着用手捶了捶后腰。
　　宁千奕笑了一声，把稀饭推过去，说道：“一会还要去山门处集合呢，你还能走吧。”
　　见宁芊芊也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东方飞云赶忙道：“能，当然能。”说罢用起了早饭。
　　宁千奕一顿早点用的心不在焉的，眼神不时往门口处望，直到时辰到了，他才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等众人整顿好行装，门外有两名太虚派的使者已经到了。
　　“诸位，我们是带你们进太虚派的接引者，请随我们来吧。”
　　东方飞云走在宁千奕身侧，张望了一番，低声道：“怪了，颜无裳和沫芸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宁芊芊闻言也奇怪道：“是啊，照理说她们这次也是会来的。”
　　一行十几人跟着两个接引者走在青石道上，东方飞云的嘴又闲不住了，凑到宁千奕身侧八卦道：“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舍得不带护卫了。”
　　他说的自然是萧家三人，昨天兴师动众的护卫被留在了仙缈村，只有两男一女三人随行跟着。
　　宁千奕淡淡的解释道：“虽然他们是皇室成员，但既然来了这里，就得遵守太虚派的规矩。”
　　太虚派虽然给了他们请学的名额，但这并不是要求着他们去的，相反，既然选择了来请学，那就是抛开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估计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走在路上，两侧密林间不时有凉气透出，吹的人甚至有种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总算能望见山门的石柱了，再走一会，东方飞云眼尖的发现了门口站着的两拨人。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他迎过去，惊喜的看着颜无裳和李沫云。
　　李沫云礼貌的喊道：“东方公子。”随后又和宁千奕和宁芊芊打了招呼。
　　颜无裳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见到面生的几人时，蹙眉道：“这几个是？”
　　东方飞云一把拉住她到一侧，神秘兮兮道：“嘘…别那么没礼貌，人家可是澜沧国的太子和皇子。”
　　颜无裳倒是没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对跟着他们的三个人又看了一眼。
　　宁千奕站在那儿，眼神落在年代久远的山门上，耳畔却忽然响起一道三分戏谑的嗓音。
　　“现在才到，宁兄你也太慢了。”
　　宁千奕回过身，就见陆悠然正靠着一棵古树，见他看过来，站直了朝他莞尔一笑。
　　“这位是…”
　　接引人尚未说完，宁千奕便道：“他是我的药师。”
　　听他那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没有料到的意外，东方飞云一脸好奇的望着两人，其余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意外，包括宁芊芊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两个接引人面面相觑了会，虽说知道宁千奕情况特殊，但如今多了一人，毕竟不合规矩，于是一人道：“不如请宁公子先行进去，等我们向长老禀明此事，再安排这位上山。”
　　宁千奕素来很有分寸，这次却显得很坚决，转过身朝着宁芊芊道：“阿姐，你们先进去吧。”
　　陆悠然挑眉，说道：“其实我晚两天，也没关系的。”
　　宁千奕却笑说：“那我晚两天，就有关系了吗？”
　　不知为何，那两个接引弟子却犹豫了，其中一人忽然道：“这样吧，既然是宁公子的药师，那就随我们一同进去，此时回头再禀也不碍事。”
　　这就放行了？！众人心里如同狂风刮过，凌乱一片，不是连皇子都只能带几个贴身侍从么？怎么宁千奕的药师就能享受此等待遇了？
　　走在宁千奕身侧，陆悠然憋笑低声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会如此嚣张。难道你就真不怕被人拒之门外？”想起刚才那群小鬼脸上宛如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表情，陆悠然就忍不住嘴角的弧度。
　　宁千奕认真看着前方，开口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不会失约与你。”
　　陆悠然倒是有些意外他会那么说，良久后低声道：“谢谢，我欠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