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录》御家三少

13、第13章 鬼医之援

　　鬼医所在的地方位于澜沧国外的一处无名山间，陆悠然为了赶时间，没门派结界的地方御剑，有结界的地方老实走路，花了三天总算是到了。
　　一片竹海，仙雾缭绕，在高处就能瞧见。
　　落在竹海入口处，陆悠然旋即明白过来，这里被人布下了守护的法阵，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那就算是进去了也只能在空无一物的竹下乱转，找不到他。
　　不过这还难不倒陆悠然，他施施然走进去转了一圈，果然除了那些浅薄雾气，竹林里空无一物，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模样，陆悠然朗声道：“后生前来拜会重冥前辈，望前辈给后生一个求医机会。”
　　他本也没想着重冥会好心见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等了一会，陆悠然觉得面子功夫已经做足了，于是锵一声拔出了问月。
　　四周静悄悄的，连鸟鸣都没一声，他把问月拿在手上甩了几个剑花，笑道：“既如此，得罪了。”不过那笑容痞里痞气，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兴致冲冲的。
　　问月刷一声飞出去，瞬间无影无踪，不过片刻，又回到他手中，周围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连成一片，随后众多翠竹先后倒在了地上，好好的竹海被削顶，像是浓密乌黑的头发里露出的一块秃斑，丑的辣眼睛。
　　依然没有声音，陆悠然挑眉，再度抬起手，就听一道声音凌空炸响。
　　“无理之辈！竟…竟敢肆意毁坏竹林！”那声音尖细，听不出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出的，不过显然很生气，说话都有些气结。
　　“抱歉，我以为这儿只是一片野竹，没想到居然是有主的。”虽是在道歉，陆悠然脸上依然一点悔过之色都没有。
　　“呸，你方才不是还说要求见鬼医！又怎会不知道这里是他的住处。”
　　陆悠然道：“既然如此，那请您为我引荐一下前辈，我再当面赔礼道歉，如何？”
　　那人沉默了一会，犹豫道：“每日前来求医的人数不胜数，师傅若是都见，岂能见的过来。”
　　陆悠然心道，原来鬼医还收了个徒弟，他说道：“这好办，你师傅不是不救活人么，那如果求医之人符合条件，不就没问题了。”
　　听他那么说，那人将信将疑道：“你是说…你？”
　　“没错，就是我。”
　　话音才落，就听咻的一声，一道残影闪过，陆悠然下意识跟着低头，就见到一个才到自己腰间的白嫩小童，正抬着稚嫩的脸，老气横秋的望着自己。
　　“你…就是刚刚和我说话的人？”这下换陆悠然一脸懵了，他捂住嘴，噗的笑了出来：“不会吧，这就是鬼医的徒弟？”
　　“你笑什么！”恢复了正常嗓音的小童有些奶声奶气的，叉腰怒瞪着他，真是无礼至极的一个人。
　　陆悠然半蹲下，忍不住用手去扯他两腮的嫩肉：“小朋友，你断奶了吗？你师傅就叫你出来营生了。”
　　那小童一个不注意，被扯的眼泪汪汪，又挣脱不了，只能边拍打他的手边口齿不清道：“达胆…高通啊…狮虎，快来叫我…”
　　竹林内狂风大作，落叶纷飞，陆悠然被吹的迷了眼，顺带把那小童的眼睛也一起捂住了，缭绕的青烟消失了踪影，竹林中出现了一块建着竹屋的空地，刚被吹到半空的竹叶还在缓慢打转的飘落。
　　陆悠然松开小童，就见他如同被鬼追般跑了过去，看来正主这是愿意见自己了。
　　竹屋的门朝两边打开，小童一头扎进门内人身上，委屈巴巴的用脸蹭了蹭。
　　重冥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没事了聆竹。”
　　安抚完自己的徒弟，他才看向了竹林中的陆悠然，淡声询问说：“你就是那个要见我的人？”
　　重冥外貌看着约摸二十七八的模样，墨眉斜飞，眼神锐利内敛，五官的线条很精致，却又十分的冷硬，有几分西地夷人的样子。
　　陆悠然大大方方承认了，就见他微眯了下眼道：“随我进来。”
　　陆悠然于是就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屋子，竹屋三间通长，用竹片制的帘子分隔，他们进的是正中堂屋，放着一套竹制桌椅，左边那间能瞧见一张书桌和后方靠墙的立柜，应当是重冥平日里看书或者制药的地方，另一边的就是卧房了，里面用屏风隔了前后，前面置有一套矮桌，后面是床铺。
　　重冥坐下后，示意陆悠然也坐下，聆竹朝他哼了声，朝着一旁房间去了。
　　“你既然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活人不医，所以你要如何说服我？”重冥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陆悠然也是爽快人，于是问道：“那前辈口中谓的死人又是怎么样的？”
　　“无呼吸，心跳，脉搏，寻常判断的方法就是这几个。”重冥望向他，眼神里透露出了几分兴趣，说道：“莫非你是死而复生？不过我也说了，活过来就不算。”
　　“那前辈不如自己亲自确认一下。”
　　正端茶过来的聆竹闻言白了陆悠然一眼，道：“呼吸这事儿其实也算不了数，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就算闭气一两个时辰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陆悠然接过他重重塞到自己手中的茶，看来他这是还记恨自己刚刚捏他的脸呢，因此他把茶盏搁到桌上，笑眯眯道：“那我们今天不谈闭气，看另外两个条件如何？”
　　“看就看，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聆竹把托盘一放，白嫩的小手抓过陆悠然放在桌上的手腕，有模有样扣着脉，陆悠然一直勾着唇角，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笑意又深了些。
　　聆竹于是又一脸不信的把他手放开，一掌按在陆悠然胸口上。
　　陆悠然见他眼角抽了两下，像是活见鬼了的表情，又见他不死心踮起脚侧耳贴过来，赶忙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急声道：“停停停，可不许无故非礼我啊。”
　　闻言聆竹皱眉噘着嘴，站在那眼眶红红的盯着陆悠然，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重冥似乎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淡定的在一旁抿着茶，直到自家徒弟委屈巴巴的叫了声，“师傅…”
　　他睐了陆悠然一眼，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让我徒弟受了委屈，所以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才可以。”
　　陆悠然心里明白，其实这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无论自己有没有得罪聆竹，重冥他都会向自己提这个要求，因此他道：“前辈但说无妨。”
　　半个时辰后，竹屋的门再度打开，陆悠然顶着一张全新的脸出现在了门口，这张脸年岁二九，长相中等偏上，算是耐看，左嘴角处有一颗小痣。
　　陆悠然习惯性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嘴唇，其实自己并不想要这颗痣的，毕竟有特色的话太容易被人记住，不过重冥说把脸改的如此普通已经十分对不起自己的喜好，所以说什么都不肯再改了。
　　衣服被扯了一下，陆悠然转过头，就见聆竹噘着嘴，朝他递来一样东西。
　　陆悠然拧开盖子闻了下，一股清新的草药味，他问道：“这是？”
　　“师傅说了，这脸他给你的，需要好生护理，让你好好对待。”
　　陆悠然于是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感觉就像是摸到了自己的真脸一般，不过这张脸的皮肤明显十分的细腻柔滑，几乎是吹弹可破，他挑了下眉，心里想着：难道重冥还有那方面的癖好不成？想到这他下意识望了一眼下面仰头看着自己的聆竹。
　　“你好像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东西。”聆竹警觉的看着他。
　　陆悠然轻咳一声，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糖葫芦，塞到他手里，说道：“小团子，送你的，算是临别赠礼。”
　　“你说谁小团子？！”
　　聆竹原想把东西扔回去的，毕竟自己可还讨厌着对方，但闻到那股香甜的味道，他犹豫了一下，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陆悠然已经离开了。
　　他呆呆站在门口，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去叫了一声：“师傅。”
　　“他给你的？”重冥眼神很温柔，摸了摸他的脑袋。
　　聆竹点头嗯了一声，表情有些困惑道：“师傅，这是？”
　　他说的是手中那串红艳艳亮晶晶的果子，重冥笑了下解释道：“吃吧，这叫冰糖葫芦。”
　　聆竹小心翼翼的咬了小口，那张粉嫩嫩的脸上出现了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表情，重冥于是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背过手眯眼看着竹林中又聚起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