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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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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垠泡在浴桶里感受着至今还快到失常的心跳。
那是个疯子!
架在木桶边沿的那只受伤的手轻轻地摩挲耳朵,血液涌去那里的热度还没有彻底散去,传来一阵阵刺痛。
芜垠心情很郁闷,替他治伤耳朵差点就保不住了。
苦心钻研医术让他远离人情世故,也为他划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舒适圈”。
可以这样说,芜垠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大的恶意。
他想到了在家乡里,帮邻里们治好了小病小痛,他们都会感谢他,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
记得曾经他帮王大爷包扎伤口后,也因王大爷没有回礼而心里有点埋怨,即使表面上不说什么。
是不应该“恃功而骄”吗?柳峙也经常告诫芜垠治病是大夫的义务。要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能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芜垠把这些话统统用心记下来了,但是他好像并没有付诸行动。
真的是这样吗,一直以来,他都想错了。
热气氤氲,芜垠体表变成了粉白色,水蒸气像一层轻纱蒙在芜垠脸上,有几缕打湿的狡黠的银发紧贴在他脸上。
他又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小时候作为远近闻名的怪异的孩子,使得因医术而受大家尊重的柳峙夫妇风评被害,甚至有有心人造谣说他是夫妇俩造孽太多的报应。大家以前都叫他“鬼娃娃”……
现在大家对芜垠从排斥到包容都是因为柳峙夫妇的医术和医德。
芜垠缓缓地垂下头,黯然神伤。
真的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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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柳峙过来叫醒芜垠。
芜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脸上被粗糙的枕头印出红痕,头顶一撮银发神气十足地打着卷儿。
“爹,现在什么时候了?”昨晚他心神不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才入眠。
“卯时,很少见小芜这么晚都没起床,起来洗漱吃早饭,马上回家了。”柳峙弯腰把手搭在芜垠肩膀上。
闻言,芜垠笑得眯起眼,“太好了,我好想念娘还有小黑他们啊!”
头上的银发小圈圈一搭一搭,显示出主人的开心。
看了芜垠对昨天的事已经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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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垠跟着柳峙上了客船,里面的人拥挤不堪,空气变得浑浊粘稠。
芜垠怕人多了就会发现自己的异样,紧了紧脸上的头巾,但是又呼吸不顺,小脸通红。
柳峙注意到儿子,忙把他领去坐好,顺带打开了小小的木格子窗。
菱角莲藕的清甜随着晨风吹进,噢,他还闻到了莲蓉包子和油条的香味!
芜垠通过窗口看向外面,一样的景色竟看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样的渡口,一样的香樟树,只不过没有了凶狠的疯子。
再见了,杭州城,一切不愉快的记忆都会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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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暗的茅草堆里,颜淄握紧手上的陶瓷簪子,想到了那头长长的银发。
以德报怨,这是多么善良的孩子啊。
昨晚他一点一点爬回来时,就想着一定不能就这样死去。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啊,让他也尝尝被拉回地狱什么感觉。
颜淄笑得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