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悲剧》捉鹿徒

5、越界

　　次日早上，郑多多将枕头还给小胖，小胖也意识到自己昨晚爆发进化成愤怒的小胖。
　　“天啊！多多，同哥！我昨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没有，你只是用枕头砸了多多。”
　　小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多多：“多多，你……没事儿吧！”
　　郑多多假装大度地摆手道：“还好，只是皮外伤，这个医药费……”
　　孙同推了他一把：“你得了吧，别贫了！”
　　郑多多立马装作柔弱地倒在了孙同身上：“哎呀同哥，你怎么对人家那么粗暴！”

　　四人闹成一团，所幸早上来吃早饭的学生还寥寥无几，他们计算机学院大概是全校唯一一个需要早上八点到院办楼下集合领取校徽院徽和学生手册的吧。

　　领完东西都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孙同经历了校园卡电话卡银行卡多重围攻，终于在郑多多的帮助下完成了所有的事情。
　　陆七才当天中午跑了一趟校内营业厅，给宿舍把网给装好了。而且为昨晚的呼噜事件深表歉意，所以一人承担了一半的网费。

　　就这样热热闹闹迎来了军训，孙同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一大早穿好军训服在操场上分班级站好，基本上一个宿舍站了一堆，之前在群里有过交集的都开始“认亲”，大家相谈甚欢。
　　郑多多更是人群的中心。
　　他长得讨喜，会说话，高大健硕，却十分绅士，脚上穿的也是限量版的AJ。不论男生女生都愿意围在他身边。
　　而孙同，就这样跟在郑多多身后，很多时候，都是郑多多说：“这是我室友，孙同。”这时候才开口说一句话，或者点头示意。
　　以前他就是一个内向的人，能不社交就不社交，更别提向陌生人介绍自己。以前在高中的时候他也就认识班长和坐在周围的几个男生，当然还有乔胜希，不过也没有怎么说过话，只是远远看过，而乔胜希那个学渣中的战斗渣也是逃课打球的人，更不会和学霸孙同有交集。

　　忽然，郑多多从不远处走过来，直接拉了孙同，使了个眼色，将他带到了卫生间。孙同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小声地问：“你干什么？”
　　“来，这个拿好。”只见郑多多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粉白相间的塑料包装，塞到孙同手里。
　　孙同定睛一看，刚看明白那是什么，就红透了脸，他在家的时候看见卫生间的厕纸抽屉里有过，是女生用的卫生巾。孙同满脑袋疑问，拿着两片卫生巾，像是握着烫手的山芋。
　　“军训神器！垫在鞋子里的！愣着干什么呀？学姐可就给了我一包。你省着点用。”说着动作迅速地撕开了自己的那两片卫生巾当鞋垫一样点在了脚底。

　　很快，班级的助理辅导员就来给大家维持秩序，让所有人席地而坐，动员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叫大家打起精神。
　　主席台上校长的演讲十分激情，讲了一会儿，开始介绍负责他们军训的连队。教官们踢着正步走向了不同的班级。
　　孙同跟着郑多多坐的位置比较靠前，他看到停在他们班级前面的两名教官，其中一人十分高大，另一个白得惊人，倒是很有特色，十分好记。
　　郑多多忽然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声道：“帅呆了，我以前还想过去当兵呢！”
　　“后来呢？”
　　“后来成绩太好，我爸妈不让。”
　　这家话嬉皮笑脸的样子，偏偏眼神却无比恳切，自带配乐一般，有些话，别人说就是做作，而他就可以那么自然，目光已经轻易将对方俘虏了。
　　孙同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轻声说：“那太可惜了。”
　　谁料那边郑多多又回了一句：“不可惜啊，不然也来不了北大，遇不上我亲爱的同哥啊！”
　　孙同还是低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还没抬头，脑袋上就被敲了一记暴栗。
　　不用转头也知道郑多多也被敲了一下。
　　教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记住你们俩个了，感情再好也回宿舍到床上说，别再操场上说小话！”
　　周围发出压抑的笑声。
　　孙同的耳朵尖已经血红。
　　待教官走后，郑多多向孙同递来了一个“天要亡我”的眼神，没有再说话。

　　毕竟是第一天，军训的内容也就是站站军姿，踢踢正步。
　　高个子的教官姓伍，是正教官，而那个看上去像白面书生的则是副教官，姓李。
　　伍教官面容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要惹我”的气质。他昨晚自我介绍之后，就宣布了一项评分规定。
　　“你们知道，军训结束，是要评选标兵的！这可能是你们在大学获得的第一个荣誉，不仅会得到奖金和奖品，也会对你后面加入学生组织有好处。但是这个标兵怎么选呢？肯定不是谁拍我们马屁就选谁！”
　　说着，李教官拿过了一叠纸。伍教官接过纸，翻过来展示给下面的学生：“这是我们统一定制的军训考核表。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每一个内容，我们都会进行考核。每一个小项目满分十分，规则很简单，最后只会算平均分。选取全连分数最高的，授予标兵。”
　　教官停顿了一会儿，可能是观察了一下大家的神色，然后严厉道：“你们不要以为大学军训就是混日子！我告诉你们，到汇报表演结束，每个连分数最低的同学，会组成临时环保小队，为学校义务打扫卫生一个月！”

　　伍教官的话音刚落，孙同就觉得自己尾椎骨一个激灵——他身体一直不好，从初中军训开始，就是靠着医务室的证明活下来的。
　　后来到了加上高三那年一场大病，更是没有再干过力气活。

　　果然到了训练的时候，体能困难户孙同不免坚持不住，站得有些东倒西歪，踢个正步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别人。
　　教官有规定并不会用手碰学生，高个子的伍教官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卷了起来，看到动作不标准的，提起手就是一下。
　　孙同自然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因此也挨了好几下。
　　郑多多的表现就好多了，虽然在教官的魔鬼瞪视下，动作纹丝不乱，堪称小白杨。

　　中途休息的时候，孙同靠着操场围栏慢慢坐下。郑多多拿了两瓶水走过来坐下，一瓶扔给了他，皱着眉头道：“那个伍阎罗，他是不是针对你啊？”
　　孙同对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没有针对我，我本来就走得不好。”
　　“你是不是被打了好几下？！”

　　看着郑多多一脸不忿，孙同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你别小题大做了。”
　　“我看看！”
　　说着就抓住孙同的脚腕，将裤管往上推。
　　孙同没拦住，有些窘迫。

　　他身上皮肤白，而且是疤痕体，刚刚被帽子甩了几下，很容易出红印子，小腿和膝盖周围都有几道痕迹。
　　“妈的，老子找他去！”
　　孙同一把拉住郑多多，语气冷了下来：“好了，别闹了！”
　　旁边陆七才也道：“多多，同哥又不是小姑娘，用得着你替他出头啊？”
　　郑多多看着他们二人，一脸莫名其妙，皱着眉转身进了队列。

　　孙同看着他的背影，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懊恼。
　　陆七才说：“我觉得他有点过了，老母鸡护崽似的，同哥你也别往心里去，多多也是着急。”
　　孙同低下头，默默看着脚尖。
　　“是啊，过了。”
　　郑以戈，你再这样对我好，我就怕自己要过了。

　　孙同回到队列的时候第一百次告诉自己：他不过是把你当兄弟，只是兄弟之间的关心。

　　后面的训练伍阎罗倒是没有再给孙同过分多的关注，他也走得有模有样了，孙同很努力用酸痛的肌肉和流淌的汗水来占据自己的注意力，这样就可以不用去想郑多多那双明亮诚恳的眼睛，和那些无心却滚烫的触碰。

　　一上午过去得很快，午饭也不让好好吃，教官给他们带到食堂门口还要和隔壁班比赛唱歌。伍阎罗对着他们是铁面阎罗，遇到其他教官就皮得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折腾的还是他们这帮学生。
　　好不容易嚎过了隔壁班的臭小子们，能吃饭了。
　　因为身高差，孙同和郑多多在队伍里离得比较远，而陆七才正好在孙同旁边。孙同回过头去找那个少年，可是也没看到影子，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即使他身高出挑，也不一定能在人群中找到。

　　排了好长的队，坐下吃饭的时候，孙同就看到郑多多和范舒扬，对面坐着两位眼熟的女生，赫然就是上次给他们送伞的顾林芳学姐。
　　是啊，他有好兄弟，也不缺人喜欢。
　　这个“室友”就好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越界吧。

　　对面的陆七才拿出一个十分袖珍的游戏机在打游戏，孙同盯着看了几秒，发现自己不认识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玩，索性不再去看。餐盘里的饭菜也不怎么热乎了，不过好在是夏天，热不热也没那么重要。
　　他随便扒拉两口，吃得差不多了，四下张望着，看能不能找到小胖，结果一转头郑多多迎面走过来，放了了两瓶冰红茶在桌上，对他们说：“你们回宿舍吗？”
　　陆七才笑眯眯拿着饮料，说：“我不回，约了学长中午见面。”
　　郑多多看着孙同的眼睛：“你回吗？”
　　孙同错开眼神，点点头：“嗯。”
　　郑多多如往常一样勾着他的肩，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那咱走吧！回见了，老七！”

　　一路无语。
　　倒是郑多多蹦蹦跳跳，没心没肺，孙同捏着冰红茶，手心都是冰红茶瓶身上的水，他见郑多多在玩手机，便独自往前走。
　　回到宿舍，郑多多扔下手机充电，走到窗前，回头对孙同说：“我睡午觉，拉个窗帘行么？”
　　“行。”

　　郑多多睡着的时候，孙同一直开着小台灯看书。小胖也没回来，这寂静逼人的中午，空气里只有郑多多呼吸的声音。

　　孙同拿出自己的钢笔和一本新的笔记本，想在写些什么。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本子的第一页，工工整整写了“郑以戈”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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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郑多多：差点露出狐狸尾巴了……
同哥被重点关注就是因为多多找他说话，所以多多会觉得他挨打自己也有原因，因而感到内疚。以至于后面一直想补偿他，补着补着谁知道什么时候保护欲就变成了控制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