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隶向导献上忠诚[向哨]》李传言

11、第十一章

　　啪嗒、啪嗒、啪嗒——

　　雨一直下。

　　被未知哨兵揪着头发、提到叶近椋面前的骆天衡拼命地喘息着，然而任凭他如何阖动鼻翼，也依旧无法汲入足量的氧气。

　　使用异能的副作用反噬不仅会破坏哨兵的精神海，击溃哨兵的意志，还会强行改造哨兵的遗传因子——

　　如果哨兵的意志足够坚韧，能够扛过反噬，又或是有向导为其分担苦痛，就能在丧失人性前刹车，继续以人类的面貌存活。

　　但倘若哨兵没能战胜这份直至灵魂的苦难……被关押在监`禁所中的白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骆天衡的精神体是苍鹰。

　　与哺乳动物不同，鸟类的肺部有着独有的气囊结构，能够让其进行双重呼吸，从而在飞行时能保持肺部拥有足够的氧气。

　　作为人类的骆天衡并没有气囊，因此，伴随反噬所带来的遗传因子变异，在体外羽化的同时，他的肺部也在被压迫分离，形成新的器官。

　　肺部的挤压变形，令骆天衡呼吸困难，而战车的爆炸燃烧也消耗了大量的氧气，让骆天衡本就艰难的处境愈加雪上加霜。

　　因为缺氧，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原本健康的麦色面颊也一点点地紫黑了起来——

　　到此为止了吗？

　　也许是回光返照，骆天衡断线的脑子突然重新连接了片刻。

　　享年二十四岁，也算英年早逝吧！

　　骆天衡这么想着，一时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自己。

　　不愧是他，这种时候都能苦中作乐，精神着实强大。

　　假如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那这会儿多半已经被他强大的精神世界和人格魅力折服，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了——

　　作为乐园的哨兵，骆天衡自出生起就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在这片荒原废土上，移动城市是庇佑人类延续的最后乐园，哨兵为守卫乐园而生，自然也将为守卫乐园而死。

　　但偶尔的，在被哨兵反噬折磨时，骆天衡的心里也产生过扭曲且阴暗的想法：

　　凭什么哨兵非得当乐园的看门犬，为了保护他人使用异能，被迫承担反噬的痛苦不可？现在是末日，是世界进化的时刻！优胜劣汰，弱者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哨兵是被进化所选中的天选之人，应当作为领袖，成为荒原的支配者！

　　等反噬结束后，再回想起自己彼时的想法，骆天衡总是被会吓出一身冷汗。

　　丧失人性的哨兵会被兽性支配，化为精神体模样的异兽，但兽性指代的，从来都不止野兽的本能。

　　意识连接到这里，骆天衡的心里突然莫名产生了点庆幸。

　　还好他比较菜，在化为异兽前就升天了，能在漂亮向导的面前留张帅脸，升个体面的天。

　　下一刻——

　　骆天衡纳闷了。

　　怎么自己还没升天？这回光返照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他涣散的瞳孔再次聚拢，随后便猛然一缩，错愕地发现刚才在他的升天走马灯里露过面的银白向导正在跟他脸贴脸——

　　叶近椋皱着眉，双瞳里倒映着骆天衡傻住的模样。

　　从嘴唇处传来的柔软感与不断被人工注入肺中的氧气，终于让骆天衡保持连接。

　　他精神一振，身体的异化陡然终止并迅速回塑，恢复了自我意志与作战能力。

　　而吻了他的叶近椋却是眼皮下垂，倒了下去——

　　在叶近椋倒地后，没有血色的哨兵动了。

　　他不甚在意地一把丢开被他拽着头发的骆天衡，接着走到叶近椋的身前，十分不在意形象地趴在了地上。

　　“居然真的去亲了别的男人，”哨兵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连巽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气疯吧——哦，等等，他是乐园的英雄，是给荒原带来神启的使徒，可不能为了个小小的向导动怒。真可怜，我可爱的小向导，你为连巽付出了那么多，但什么也没捞到——让我来疼爱你吧。”

　　他张开了嘴，伸出了——

　　一条与惨白面色截然相反，如血般艳红的分叉蛇信。

　　蛇拥有雅克布逊器官，让蛇信有了嗅觉。

　　细长的信子舔舐着叶近椋的侧脸，混杂着雨水的腥味与战车燃烧的硝烟的气味并不好闻，但哨兵却异常地兴奋。

　　虽然有雨火在遮掩，他依旧在叶近椋的身上搜刮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甜美气息。

　　蛇信钻进了向导的唇间。

　　未知哨兵的脸上浮出了喜色：是巧克力。

　　甜腻。

　　甘美。

　　罪恶。

　　他喜欢巧克力的味道。

　　草……白毛向导是怎么好意思说他的性`癖奇怪到需要去看医生的？被未知哨兵丢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的骆天衡挣扎地爬了起来，明明这个死人脸才是正统纯血的高危变`态！

　　“死变`态，放开那个向导！”

　　骆天衡暴喝一声，随手从地上抄起半管地基钢筋，猛冲向前，朝着还匍匐在地上的未知哨兵砸了过去！

　　然而——

　　骆天衡手里的钢筋还没捂热乎，便惊疑不定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有什么东西在他挥动钢筋，即将痛击变`态哨兵时禁锢住了钢筋的上端，让他无法下手。

　　难道是孟察？

　　不可能，孟察已经被他揍得半死不活了。

　　骆天衡回头，想要看一看是谁拦住了自己。

　　可这一回头，却是把他狠狠地吓了一跳。

　　抓住钢筋上端的家伙，居然是一团漆黑的影子！

　　骆天衡的视线连忙偏转，这才冷汗连连地发现未知哨兵的影子竟然与常人不同，在废墟上绵延数米后拔地而起，凝聚成了实质的人形——也就是阻截了他的黑影。

　　“这是什么几把异能！”

　　乡下哨兵骆天衡哪儿见过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黑影不仅力大无穷，让他无法夺回被截的临时武器，还能形变，在制止骆天衡之际，又从腰侧长出了两只新的手臂，朝骆天衡的腹部猛击而去！

　　嘭！

　　毫无准备的骆天衡来不及闪避，被黑影的另一对双臂狠狠击中，登时险些呕出来一口鲜血。

　　被黑影缠身，让骆天衡无力进行救援。

　　匍匐在地的未知哨兵仍在用蛇信扫荡着叶近椋的唇齿，巧克力的甜腻让他如痴如醉，甚至都享受地闭上了眼——

　　咔。

　　哨兵陡然瞪大了眸子。

　　他倒抽一口冷气，想起身站直，但起了一半又跌坐在了地上。

　　哨兵急急地缩回了蛇信——

　　他有些无法接受现实。

　　在哨兵沉浸于掠夺的至上时刻，按理说应该已经因为分担了巨量反噬而昏厥过去的叶近椋，居然狠狠地咬了他的舌头！

　　并且除了来自蛇信的疼痛之外，他的精神海也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这时，倒在地上的叶近椋也睁开了眼，从泥泞的废墟中站了起来。

　　银白的向导用手背擦了擦嘴，啐了一口血沫出来。

　　“我才和骆天衡亲过嘴，说不定嘴里还有他的口水，你也不让我漱个口就把舌头伸进来……这性`癖也别去看医生了，直接重开会比较快，”叶近椋一脸嫌弃地瞥了蛇信哨兵一眼，“这也太怪了！”

　　三秒钟后。

　　叶近椋：“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