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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相逢 ...

  •   皓月当空,皇宫大内中寂静肃穆,唯有梧桐宫一角宫墙外有黑影闪过,行迹鬼祟。

      此人罩在内卫宽大的暗褐色皮甲中,身量娇小,正踮脚扒着墙根,踩着一块石头往里面看去。

      好不容易轮到她当值,唐昭夜好说歹说让小飞和自己换了岗,由她来守着梧桐宫。她倒是要听听,这个让贵妃姨娘恨得牙痒痒的敏妃究竟有什么手段,竟然令陛下一连半个月都宿在她宫中。

      梧桐宫中传来阵阵轻灵悦耳的歌声,是敏妃在给皇上唱小曲儿,那娇滴滴的声音简直柔到了骨子里。唐昭夜一个女儿家听着都觉得骨头已经酥了大半,皇帝那个老色鬼必定也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敏妃是邱家进献给皇上的美人,一进宫就独得皇上恩宠,她不得不佩服邱家巴结陛下的本事,总能牢牢抓住皇帝的心,难不怪能独得几朝盛宠不衰。

      正所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邱家。

      皇帝的老娘和老婆都是邱家人,现在连最喜欢的小老婆都是邱家选出来的,朝中无人不知邱相国只手遮天,无人能够与之抗衡。

      敏妃娘娘正在唱芙蓉娘子与狐面书生的爱恨情长,这段戏也是唐昭夜最喜欢的。听到忘情处唐昭夜都忍不住跟着哼哼起来,莹白纤细的手指在墙壁上打着拍子。

      这晚皇宫中统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敏妃在唱小曲儿时不小心嚎坏了嗓子,从今以后变成了母鸭嗓,与宠妃之路无缘。另一件是凤仪宫丢失了一支八宝累丝凤簪,那可是皇后娘娘最心爱之物。

      而这两件事,唐昭夜都不小心沾上点关系。

      她正听得起兴,忽而敏妃破了音,唐昭夜惊得一哆嗦,脚下不稳直直地向后面摔去。她想着左右从小到大也没少摔跤,便由着身子向后倒去。

      谁知后背被猛地锤了一棍子,疼得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趴在宫墙上。

      “哪个孙子暗算我!”
      她还以为是内卫营的兄弟在跟她打闹。

      才刚吼完,脖子边便横过来一把剑,剑尖渗着寒光,稍微靠近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原来刚才锤她后背的不是棍子,而是剑鞘。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拔剑出鞘,可见此人手速了得,只怕是平日里没少干这种背后偷袭人的缺德事。

      “转过来。”

      身后传来阴戾的声音,似是随时能将她生吞活剥。唐昭夜并不熟悉这个声音,并非他们内卫营的人。

      夜里能持兵器入宫,除了保护皇宫安全的内卫,怕是只剩下……

      亲娘个乖乖,可千万别让她碰上那群怪物。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在看到剑柄上刻着的“飞”字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怕什么来什么,真的是飞骑军。

      飞骑军是十二卫中最拔尖精锐的队伍,负责宫中刑罚,而内卫虽然同属于禁军麾下十二卫之一,可地位跟人家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差距简直就是有奶的亲娘和没奶的后娘。

      所以她瞧了瞧对方身上一整套的明光铠,又瞄了一眼自己的皮甲,登时觉得一点也不气派了。

      能进飞骑军营,少说也是六品官衔,可比她这个九品小内卫大得多,于是立刻赔上笑脸:“将军饶命,属下是内卫营的人,不知哪里得罪了将军?”

      光是站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对面散发的寒意,她怯怯地抬头瞧了一眼,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吓得她立刻低下头。

      唐昭夜听说前朝宁王造反时,举兵上万兵临城下,而飞骑军不过百人,就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每个人都戴着可怖的面具如幽灵一般扫荡战场,从此以后那面具便成了敌军乃至长安孩子们的噩梦。

      她们永乐坊的孩子大都是武将家出身,小时候鸡飞狗跳、摸鱼逗狗不在话下,可只要一拿飞骑军吃小孩来吓唬他们,保证各个变得乖巧听话。

      彼时面具下露出的薄唇嘴角向下,冷冷地开口:“女子,内卫?”

      “属下是通过内卫选拔进来,又得了陛下准许,绝没有隐瞒将军,不信您看。”唐昭夜将自己的内卫令牌解下来递给他。

      南弘修掂量了一下令牌,是大兴锻造司特制的内卫腰牌,转过来时看见上面刻着“天字营”三个字,他随手将令牌揣进腰间,并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颈边的剑被收了回去,唐昭夜总算是松了口气,赔笑着问:“那属下是不是可以走了?”

      “宫中遗失贵重物件,这条路是贼人必经之处,你在此处鬼鬼祟祟,随我去内牢说清楚。”

      这人怎么回事,丢了东西就去抓贼,怎么偏偏要跟她一个小侍卫过不去,该不会是贼喊捉贼,故意要拉她顶罪?
      很有可能。

      唐昭夜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趁他向前走去的瞬间,握住刀把便要拔刀与他一决高下,可等她的刀才堪堪拔出来一截,前面那人便飞来一脚,硬是将她的手按了回去。

      刀入鞘,铁甲银光闪过,腰上一空,他竟卸了她的佩刀。

      好歹她也是永乐坊一霸,今朝被如此欺负,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混,于是唐昭夜使出了看家的本事,赤手空拳冲了过去。

      咔嚓。
      是她肩胛骨几近碎裂的声音。

      唐昭夜被反手压着,疼得她眼泪直流:“错了,错了,将军饶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与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计较。”

      南弘修眼底尽是冷意,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方才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丝毫手无缚鸡之力,现下示弱地倒是快,要是计较倒显得是他的不是。

      油嘴滑舌之徒,如果宫中内卫都是她这般,也难怪内卫营被人盯上。

      片刻后,唐昭夜被丢进了内牢之中,她望着头顶上一方小小的窗子,长长叹息一声。
      内牢的地很凉,墙很厚,她很心累。

      监牢外,南弘修对看守的侍卫冷声吩咐:“此人行迹鬼祟,须得仔细搜身盘问。”

      “将军,那搜过身后是否可以放她走?”

      南弘修瞥了一眼黑暗中缩成一团的某人,面具下闪过一丝狡黠:“再关几天。”

      “是,将军!”

      待南弘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唐昭夜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确认敌人消失,随即换上笑脸跑到栅栏边,对看守的侍卫招招手:“兄弟快来,帮我把门打开,这里面忒冷了。”

      要么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唐昭夜之所以乖乖地跟他过来,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内牢是他们内卫营的地盘,不过是陪这位将军演场戏,逗逗他老人家开心罢了。

      刘安帮她把监牢门打开,唐昭夜一溜烟便钻了出来,向火盆跑去,坐在边上双手凑过去烤火,从口中呵出一圈白气。

      “你是怎么得罪了那位飞骑将军?人家竟然要将你关上好几天泄愤。”
      刘安在她身边坐下,将火盆上温好的酒倒了一碗递给她,给自己也倒了碗,端起一饮而尽。

      刘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天知道他面对那位将军时有多恐惧,毕竟飞骑军轻易不出现,但凡出现总要带走几条人命。

      “他说凤仪宫丢了东西,刚巧我当值的那里是贼人逃离的必经之路,便怀疑我。”

      “我看是你又趴墙根,才被人家当成贼的吧?”

      内卫营谁不知道唐昭夜的特殊癖好,别的内卫都谨小慎微生怕会扰了陛下和娘娘们,偏生她一个姑娘家,热衷于听墙角,还丝毫不觉羞。

      唐昭夜冲他干笑两声,搓了搓手掩饰尴尬。

      正说着,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便从内牢大门处跑了过来,唐昭夜看见来人立刻低下头,生怕被他认出来。

      不过为时已晚,唐飞这个传话王已经来到她身边,焦急地抓住她的肩膀,左瞧瞧右看看。
      “我的姑奶奶,你胆子也太大了,亏得我听说你被飞骑军抓住,想着赶快来救你,他们是什么人,一抬手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还敢跟他硬碰硬,有没有伤到哪里?”

      唐昭夜将他的手甩开,别扭地看着他:“就你这小身板还来救我,我一点事都没有,回去不许跟我爹说!”

      唐飞是唐昭夜三叔家的孩子,算年龄比她小半岁,因为父母双亡所以自小养在老太太身边,被养成地十分胆小,自小他们一起做了坏事回来,大人呵斥两句他便将所有事情都抖落了出去。

      “可你被关进内牢,你爹要问我怎么说?”唐飞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他也不想唐昭夜每次都因为他挨鞭子。

      “就说皇后娘娘丢了东西,我来协助审问小贼,需要在宫里留几日。”

      “你不就是那个小贼吗?”

      “找死吧你!”

      唐昭夜想着自己先在内牢住几日,等到那位活阎王将她忘到脑后,她再让内牢的弟兄将他放走,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活阎王便提着剑前来查岗,彼时唐昭夜还惬意地躺在供守夜侍卫们休息小屋内,抱着毯子会周公。
      这屋子被炭烤得暖融融,甚是舒服。

      脑袋一痛,吓得她猛然惊醒,在看到熟悉的明光剑时,唐昭夜一骨碌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靴子往脚上套。

      “将军您别急,我这就把自己关进去!”

      这人怎么回事,起个大早就是为了找她晦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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