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工具人》乔南de茶香

49、陌

　　江东有个组织，叫暗卫；里面有个姑娘，叫乔陌。
　　乔陌的名字来得很随意，当年她在桥边的小路被人捡回来，那人便因着地点给她取了名字。没有问她愿不愿意，也没有问她本名，就这么定下了。于是从被捡回去到她去世，别人都只叫她乔陌。没有人会想着问她本来叫什么，家住哪里，有没有家人。
　　东汉末年的世道，着实算不上好，死人一堆一堆的，能累成小山。空气中还时不时掺杂着一股腐臭。什么哀鸿遍野，饿殍遍地都不足以形容。
　　乔陌就乔陌吧，总比被野兽叼走要好。她想着，接受了那个人的一切安排。
　　那个人带她回去，和其他同龄人一起——大多是女孩，极少能看到男孩的踪影。她们练武，识字，练习一切可以成为死士的本领。乔陌不知道她们练这些让所有人酸痛得夜不能寐的功夫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被推着向成为死士的道路上去。只知道不认真做，就会挨打，加倍练，还只能吃别人剩下的残羹。乔陌不想吃冷掉的剩饭，也不想被斥责打骂，于是日日练，夜夜练。仿佛有什么天分一样，她总是练得比别人好。
　　大概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教习开始教给她更多的东西，包括兵法，还让她读史书典籍。
　　乔陌只是想吃个热饭而已，哪里想到这么难，浩如烟海的史书看得她犯困，一困，就又要挨打。
　　一开始为了能活下去，被带到所谓暗卫的地方；后来为了不吃冷饭不被打，不停地练更多的本领。如此多年，乔陌也就习惯了。殊不知，她的这些经历时时传到后辈耳中，成了一代楷模。
　　乔陌听后哭笑不得，其实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再次面对面见到那个带她回来的人，乔陌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的大姑娘，在太平世道都要张罗着嫁人了。而乔陌，却是在准备着成为暗卫长的训练。
　　和她对打的是男暗卫里和她关系最好的赵天肃，乔陌看着他，他也看着乔陌，谁也不让谁。
　　男暗卫少，在支持者上乔陌具有压倒性优势。赵天肃很不屑一顾，出手凌厉果决，一点也不讲情分。
　　几轮比拼下来，乔陌以暗器胜，获得暗卫长一职。
　　暗卫是见不得光的，自然为人不齿的暗器才能与之匹配。
　　礼崩乐坏的时代，赢就可以了，谁管怎么去赢？礼仪风度，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后来当乔陌被派出去做任务时，为获取情报，第一时间就是开妓院。暗卫选了那么多女孩，不也是看中女子的身份，可以委身么？
　　与乔陌一起外派的还有一个叫暖玉的女孩，她在妓院里做清倌，其实不过是在待价而沽。
　　暖玉看着一个个因为贫穷而被卖进来的年幼女子，问乔陌：“看着她们，你忍心吗？”
　　乔陌答得一板一眼：“世道如此，何须我来发善心。”
　　暖玉又说：“那如果是你被卖进来呢？”
　　“我们与她们有哪里不同吗？不也是从小就待在逼仄的院子里练武，生活在挨打挨骂之中。要我说，她们比我们都幸运多了。”
　　暖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一个卖艺，一个卖身。
　　一个刚被卖进来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舍不得与自己父母分离，扒在门栏上不撒手，周围的人怕伤了她，不敢用力。她哭得声嘶力竭，人人注目。
　　乔陌走过去，一把就拉过来，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女孩一时忘了哭，呆头呆脑地看着她。
　　“你已经属于这里了，哭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接你，要离开，就靠你自己。”乔陌说完，就让旁边的人带她下去：“少在这丢人。”
　　等妓院有点起色了，乔陌又开始办客栈。
　　那个女孩，乔陌直接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晩桃。女孩有点骨气，一开始不接受这个名字，怎么叫也不应。乔陌懒得讲道理，道理要说给懂的人听，晚桃很明显不在这范围之内。于是便挨板子，加倍练功，浸水等诸多方式成功达到目的。
　　等晚桃冷静到乔陌觉得可以讲道理了，乔陌才道：“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年纪被人带回去关着，想要不被打骂，就得让自己变得厉害。”
　　晚桃懵懵懂懂地点头。
　　“想要离开这，就靠自己走出去。要么自己攒钱赎身，要么以后恩客赎你。办法一定比困难多，怕什么。”说是冷漠，乔陌还是不由得抱抱她。
　　穷人孩子早当家，晚桃听得懂这些话。
　　乔陌看着被驯服的晚桃，很有一种救赎感。她觉得，是她在这世道救了晚桃，她告诉她道理，她教给她别人望尘莫及的本事。虽然晚桃当了妓女，但也比很多人活得好。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当年带她回去的那个人死了，他的弟弟继位了。
　　新主继位，难免有人不服。于是各地叛乱，新主派人平定的同时，自己亲征皖城，正是乔陌当年外派的地方。
　　叛乱很快平定，新主下令流放并屠城。
　　看着一具具尸体堆积，空气中又再一次弥漫着血腥味。乔陌忽然想起了那年路边，也是在这种场景下，先主对她伸出手，说要带她去一个没有尸体的地方。
　　本该和她一样被带回去的小孩，此刻横尸荒野。
　　乔陌突然迷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当代小说选修课的作业，就干脆又写一下这个故事吧。很多隐晦的东西，希望能够引发共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