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贪婪鲸

3、第3章 英雄救美不太威风

　　离去的路上人很多，众人脸上有喜有忧，曦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师兄，正摸着鬓旁的一丝发尾思前想后，陈钰看在眼里，开口说：“师弟，不必为我忧心，我本就是普通农家凡人，只是来陪师弟走一遭罢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曦桃脸一红说：“我才不是担心你呢！我！我只是替师傅他老人家面上无光！我....！”曦桃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无措。
　　陈钰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曦桃的头，表示理解师弟这心口不一的怪脾气。正在这时前面围着一群人，还议论纷纷，好像是出了点状况，陈钰仿佛听见女子呵骂声，便快速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美艳少女指着一名清丽少女的脸破口大骂：“你这贱人！当初以为你是什么好苗子，花了多少资源在你身上，凭着你那狐媚手段，可把我们大师兄给骗苦了，看你回去怎么跟师兄师傅交代！”
　　清丽少女也不是软弱性子，还口道：“师姐当着这么多修士的面辱骂于我，才是丢了师傅的脸面！”
　　听她敢还口，美艳少女容颜扭曲了一下，尖叫道：“你还敢顶撞我，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
　　话音刚落便拿起手中红色的鞭子一下抽了过去，清丽少女没想到她会如此发疯，瞪着眼睛忘了躲闪，下一秒就被抽倒在地，匐在地上大口喘气，抬起头来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她白嫩的脸蛋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鞭痕，鲜红的血滴在她淡绿色的衣衫上特别刺眼，她眼中雾气朦胧，咬了咬牙，柳眉一竖，从地上爬了起来，拔出细剑就要动手，美艳少女见她居然想还手，眉眼戾气更添一分，便摆好架势，要与她比斗一番。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众人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纷纷驻足看她们师姐妹手足相残，就差一把板凳和一杯清茶了，况且他们已经在玉灵宗山门之外，他人师门的事情，别人也不好多管。
　　陈钰见两人实力悬殊较大，一个没忍住，走到两位少女之间说：“我看两位就此罢手吧，在这里同门反目，两位的师尊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不若就听在下一句劝，回到师门再做较量？”
　　艳丽少女闻言看了看他，冷笑一声说：“我道是哪位大侠来多管闲事，原来是那个癸字庸人，就凭你也敢站在姑奶奶面前说话？好胆！”
　　艳丽少女又是一记破风鞭法向陈钰甩了过来，陈钰反应极快，瞬间祭出灵剑，勘勘驾住了那凌厉一鞭，若是再来第二鞭，可不成了，冷艳少女似乎看出了陈钰的疲软，又是一鞭子抽过了，第一鞭子是试探，没用多少气力，可这一鞭子蕴含的灵力足足有八成，显然是想一击了事。
　　陈钰心下一惊，这可不成！要挨揍了！陈钰立即将灵气全数释放出来护住周身，上一秒希望自己不要太惨，鞭子下一秒就抽中陈钰胸口，陈钰灵气罩瞬间被击破，将他抽出了十米之外，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自胸口捅了一刀，火辣辣的，一时动弹不得。
　　艳丽少女笑着说：“连姑奶奶两鞭都受不起，真是废物！”说着扯起鞭子，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此时曦桃冲向女子焦急地说：“请姑娘手下留情！”艳丽女子根本无视了他，鞭子没有一丁点的停顿之意。
　　就在曦桃准备以身相护时，从玉灵宗门内飞出一柄折扇打落了这一记鞭子：“何人在此闹事？”只见两位英挺的男子走了过来，
　　“原来是云前辈！”艳丽少女狠厉的脸色立马变的乖巧谦虚，皱起眉头有些无奈地说：“这小子甚是无礼，我在教导师妹一些门派规矩，他却跳出来英雄救美，这才出手小小教训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竟如此羸弱！此事是我的失误，还请云前辈不要怪罪。”
　　曦桃气的浑身发抖，一张嫩脸涨红着说：“明明是你欺负你师妹在前，我师兄好意相劝！你却下如此狠手！况且你明明知他修为不高，还如此羞辱与他！真是狡猾！”
　　云青筱思忖片刻对曦桃和艳丽少女说：“事已至此，就化解了恩怨如何？”
　　曦桃甩袖哼了一下说：“技不如人，不然还能怎么办？”
　　云青筱看了看躺在地上薛弱的陈钰，对身旁的薛烬小声说了些什么，薛烬点点头，走到陈钰身旁，将他扶起来盘坐在了地上，随后又在他对面坐下来，用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抚在陈钰胸前，缓缓输送了一缕灵气。
　　薛烬低着头，从陈钰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轻盈纤长的睫毛，像一片柔软羽毛。陈钰感觉身体淌过一汪暖流，伤口也不再火辣辣的疼，薛烬给他疗完伤就站了起来，没看他，也没有开口说话，转身回了云青筱身边，陈钰缓缓从站起来，给他二人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前辈！”
　　艳丽少女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也给云青筱行了一礼，微笑着说：“也罢，我也有要事在身，两位前辈告辞！”然后转身离去。
　　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狠狠剜了一眼曦桃便扬长而去。
　　云青筱看陈钰脸色微白，对他说：“小兄弟伤的不轻，还得需多加休息，我们也不打扰了，告辞。”
　　陈钰再度谢过他们之后，目送着他们离开了，曦桃还在一边赌气。
　　这时那个清丽少女居然还没走，走过来轻声对陈钰说：“方才多谢这位师兄，我叫苏小柔，请问公子的姓名是？”
　　陈钰笑着说：“没帮上什么忙，在下陈钰，姑娘快回去吧，不然等下你师姐又要借题发挥训斥你了。”
　　清丽少女闻言回头看了看，脸上有点担心，回头对陈钰说：“多谢！来日有缘再报答陈公子！”遂匆匆离去。
　　曦桃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就对陈钰一顿臭骂：“你傻啊！那个泼妇一看就是快要突破灵阶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你还上去触那霉头！”
　　陈钰薛虚弱地笑笑：“我看刚才那个苏姑娘很是可怜，一时没忍住，闹了笑话，师弟，对不起啊……”
　　曦桃看他捂着胸口，叹了口气，低头从香囊里掏出一颗乌黑的药丸，凑到陈钰嘴旁说：“诺，我第一次练的回元丹，正好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陈钰张口就嚼着丹儿，边嚼边说：“师弟，我这是变成你试药的小白鼠啦？”
　　曦桃眉头一皱，伸出手就要掰开陈钰的嘴，说：“你！马上给我吐出来！”
　　陈钰捂着胸口大喊：“好师弟好师弟！我还受着伤呢！这药丸好苦.....有糖吗？”
　　曦桃一脸鄙视，转身就向山下走了，陈钰在后面捂着胸口追了上去。
　　这边云青筱与薛烬正要去拜见师傅，却看着薛烬灵气有些紊乱，皱眉问：“我不是说只要稍微应急救治一下即可吗？为何要将自己的心火送过去？被师傅他老人家知道了我又得挨骂。”
　　薛烬微微摇头说：“刚才那位少年似是心脉有损，我见他似是支撑不下去，遂....只是一丝心火而已，对身体无损，师兄不用担心。”
　　云青筱笑了笑，打趣道：“没想到师弟你还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多行善事对修行有助。”轻轻说完这句话薛烬便快速向宗内走去。
　　云青筱听完笑了笑，也加快脚步跟着走了。
　　陈钰与曦桃这一路上倒是未曾有其他波澜，曦桃一回山门便激动地将这次外出的经历告诉了师傅，清微道人闻言脸色很是难看，一言不发的给陈钰疗伤，还好那泼辣子第三鞭没有得手，否则这可怜徒儿本来就不好的肉身便很难再有突破，厉声道：“你们可曾摸清楚她是什么人？”
　　见师傅一脸怒气，陈钰道：“师傅，此事怪我鲁莽，害师傅担心了，此事就算了吧。”在旁边收拾药物的曦桃闻言怪叫道：“师兄！那泼妇一鞭子将你抽的皮开肉绽，我们当然要找她算账！师傅！她穿的是百炼门弟子服饰，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清微道人难得生气，厉声说：“这次的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钰儿，你先好好休息，把伤养好，为师自有计较。”
　　陈钰还想再说些什么，清微道人摸摸他的头转头对曦桃说：“曦桃，你这次测试的结果不错，木系修士对炼药一道更是得心应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为师很欣慰，但你也不要骄傲自满，若想成为一等一的炼药师，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天分，必须勤奋刻苦。”
　　曦桃正色道：“徒儿明白！”
　　清微道人含笑对曦桃点点头，又转头对陈钰温言道：“钰儿你这段时间好好调理身体，切忌下床练功，身体是根本。”随后站起身说：“曦桃，你随我来，我先教你纳灵丹的炼制方法。”
　　曦桃脸因激动而红扑扑的，一口答应，出门时回头对躺在床上的可怜师兄说：“师兄你先休息，等我学会了固元丹，就能修补你的灵体啦！”还未等陈钰作反应，就兴冲冲地走了。
　　陈钰呆了呆，嘴角扬了扬，心中有些苦涩，眼眶微涩，陈钰手臂横在眼上，一直都被师傅保护的很好的他第一次受了重伤，这疼痛让他想起了十年前那场祸事，那时他四岁，这一切都无法忘记，这破烂身子根本无法报仇雪恨，若他有薛烬那般的天资，杀母之仇又何以报之无望，恨意在心中蔓延，为何不杀了他，为何要留他在世上，这些年弑母仇人的高大身躯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每夜难以入眠。
　　此时窗外一缕清风微微拂过他的脸庞，这如当年母亲怀抱般的温柔缓解了恨意与悲伤，令他昏昏欲睡。清微道人站在窗外叹了口气，悄声离开。
　　陈钰醒来后身体好了不少，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成了一道粉粉的伤疤，他心中一暖，师父就如父亲一般给了他温暖的童年生活，不仅将他抚养长大，明知他根基受损还收他为大弟子，想着想着肚中一声怪叫，自打回家就没吃东西，尽是吃了一堆苦涩的药丸儿，还是赶紧起来去食居找点东西吃。
　　陈钰换上了月白色的弟子服饰，清云门的弟子服饰都是量身裁制的，陈钰宽肩窄腰，身材颀长，面容俊朗，腰间大弟子的玉佩和月白色的繁复云纹衬的他好似个富家公子哥，只是大病初愈，脸上还是一幅病态模样。
　　等陈钰收拾妥当，就大步流星地朝食居走去，从他的起居去食居要穿过武场，很多在武场练功的小弟子小跑都来向他来施礼，陈钰此人从不摆师兄架子，因此很受山门弟子们的喜爱，果然，一群小弟子团团围住陈钰，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他的状况。
　　杨意直窜向陈钰身边说：“大师兄大师兄，你可好些了？”
　　陈钰点点他的头说：“好了好了，能跑能跳了！”
　　成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声说：“大师兄，到底是谁打伤你，我们大家去他们家踢馆子，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其他小弟子也一众附和着。
　　陈钰听到之后是心中一暖，抱起胳膊说：“行了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偷懒，等师父知道了要责罚你们…这次我可不帮你们向师父求情了！”
　　“别别别，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一听见师父这两个字，众人就作鸟兽散，逃也似地去了，看来师父平时的责罚让这群小滑头知道厉害了。
　　陈钰看了看小师弟们勤苦练功的样子，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肚里嘛，也是越来越空空，随即就快步来到了食居的厨房，食居很大，还未辟谷的弟子们，平时都在外面吃，而厨房重地，一般除了厨娘，就只有曦桃和陈钰会去，虽然师父经常教导他们君子远庖厨，但还是会馋曦桃的手艺，以权谋私，经常让堂堂二弟子曦桃给开个小灶。
　　陈钰来到后厨，卷起袖子，围上了围裙，拿出一些面粉，又接了一碗泉水，将冰糖碾碎融入清甜的泉水中，倒入面粉，再由四周向中间拌匀，揉至光滑圆润，再盖上湿布，将后厨的窗户打开，扯了一些新鲜脆嫩的竹叶，洗净放在蒸格上，见那面团松软开来，拿出那软软的面团又是一顿揉捏，在案板上搓成长条，切成段一一捏成了小兔子状的小面团，还加上了一团小小的尾巴，陈钰捏着兔子点点头，又做了好几个，将兔子放在那铺满竹叶的蒸格上，盖上盖子。
　　等一切做好，陈钰梳好的头发乱了一点，从前额溜了一缕出来，他便拿手往上拢了拢，没想那面粉，就糊在了额头，此时他便听见柜中一微响。
　　陈钰一脸疑问，眼光落在了角落的一个大柜子，他很肯定声响是从哪里传来的，心想这是糟了耗子？陈钰果断拿起了笤帚，悄声地走了过去，他果断一手拉开柜子，笤帚一提就准备拍上去。
　　“师兄！别！”只听一声大叫，那柜子里咕咚滚出一团白白的东西，陈钰定睛一看，原来是青枫小师弟，青枫摸摸头，眼睛笑成月牙，叫了一声：“嘿嘿，大师兄。”
　　青枫生着一双杏眼，看着敦实可爱，长长上扬的眼尾又给他添加了一丝机灵，见他眼光清冽，一看看去就是位有极赋灵气的少年郎。
　　青枫家族本来是俗世商贾，一个的的确确的富家小公子，师父带陈钰下山游历时偶然撞见山间悍匪见财起意，青枫的父母为了保护他早已经死在了悍匪的刀下，青枫那时骇破了胆子，双眼呆滞地神色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后来师父将他带了回去。
　　在青枫痴痴呆呆那段时间，一直都是由陈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后来有一日晚上，陈钰夜起突然发现青枫坐在床边睁着一双黑亮的招子盯着他看，陈钰可是被吓了一大跳。从那之后青枫就好转了，听师父说他是道童子，无父母缘，又见他天赋极佳，就收做了第三个弟子。
　　青枫小时候很依赖陈钰，严重的时候要紧紧握着陈钰的手才能入睡。所以两人兄友弟恭，很是亲近。
　　但是青枫和曦桃一直都不和，这是师父和陈钰也很苦恼的事，虽然两人从未大动干戈，但是平日里的冷嘲热讽确是不间断的发生，闹到最后，索性就由他二人去，师父和陈钰的想法是，只要不伤了和气，少年人针锋相对也可以当做一个良性竞争嘛。
　　陈钰板着个脸，问到：“少嬉皮笑脸，你来这里干嘛？”
　　青枫还是笑眯眯地，笑的怪瘆人，说：“师兄在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陈钰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说：“我这几日大病初愈，吃点好的怎么了…”
　　青枫闻言一双眼笑成了一条缝，说：“那可否给小弟分一杯羹呀？”
　　陈钰一脸嫌弃说：“你好意思和一个病人抢吃的？”
　　青枫说：“可我看师兄抡擀面杖的样子很帅，很有力气的样子。”
　　陈钰没办法了，揉了揉额角，说：“再去找几片小竹叶子，要新发芽的。”发号施令后，陈钰就坐在厨台旁，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青枫从窗外揪着那根光秃秃的竹子翻来覆去，阳光透过竹子撒在青枫身上，月牙白的衣服折射出暖暖的光，看着青枫晃来晃去地寻找新的竹叶芽芽，陈钰眼皮耷拉了两下，困意渐渐袭来，就着这个姿势阖上了眼睛。
　　终于找到了几片翠绿可爱的竹叶，头也不回的青枫说：“师兄..你看我找的…”青枫捏着竹叶回头的一瞬间声音陡然降了下来，眼神从稚嫩的神色缓缓变得深沉，轻轻走了过去，靠近了陈钰，弯下腰脸对着陈钰的脸，幽幽眼神缓慢地扫过了陈钰的额，眼，唇，最后停在那有些苍白上的唇上，看了不知多久，青枫眼神一变，身体一震，整个人往后一退，呆愣了几秒后又抬起袖子轻轻地擦着粘在陈钰额上的白色面粉，似是对待极为珍贵之物一般，眼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脉脉神色。
　　擦干净之后的青枫转身将竹叶放在了案板上，靠在窗旁，就着阳光捧起书看了起来，一片静好。
　　过了约半个时辰不到，那蒸笼中的小白兔散发出了阵阵香味，陈钰便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在窗旁侧身阅读的青枫。青枫目不转睛地看着书，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脸上的细软绒毛被阳光照得亮亮的，像是给青枫镀上了一层柔光，陈钰见他这么认真，也没打断他，自己起身打开了蒸笼，蒸汽从蒸笼里瞬间散开，甜甜的竹香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厨房，青枫从书里抬起头来，一脸委屈地说：“大师兄，我都快饿扁了！”
　　陈钰没看他，嘴里答着：“谁让你不叫醒我，来尝一个？”
　　青枫放下书走过去，陈钰正好拿了一个兔子馒头，将竹叶沾点水黏在了兔子的头顶当做耳朵，青枫看他认真地□□兔子，笑眯眯地说：“师兄，你这兔子耳朵一长一短，好丑啊。”
　　陈钰偏过头说：“还不是你找的叶子，长短参差不齐的，这个就给你了。”将手上的雪白小兔递了过去。
　　青枫接过兔子咬一口，唇角微微弯起，陈钰的样子刻进了他的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