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贪婪鲸

19、第19章 小顺之死

　　当陈钰回到客栈时，见到的是身着宝蓝色锦袍的薛烬，每次见薛烬都是穿着仙气逼人的素色纱袍或者布衣，从未见过他穿这种厚锦的缎衣，这下看来这种华丽的打扮倒是更为适合他。
　　小顺战战兢兢地站在薛烬一米之外，直到再看见陈钰时，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从最开始见到这个薛仙长，他就没与自己说过一句话，薛烬身上的冷气都快给他冻僵了。
　　陈钰将怀中的玉佩掏出来递给薛烬，“薛师兄，这应该是重要之物吧？”薛烬只是瞥了那玉佩一眼，也不理他。
　　见薛烬这么个反应，陈钰只好把手放下，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薛师兄，实不相瞒，之前百炼门的弟子来找过和你模样相似的人…不对，那应该就是来找你的，其中是有什么缘由吗？”陈钰想起那个被自己打跑的人，不得不让他问问薛烬是怎么回事。
　　“百炼门主已经入魔，他还炼出一种能让人灵力全无的毒，必须除之。”薛烬边说着边走出了客栈，突然又说了一句，“你可否需要我帮你除去树妖？”
　　陈钰看了看天边泛起的红霞，“我能对付的了，等下调息片刻就能去斩杀那树妖了，不过…薛师兄，我能和你一起去百炼门吗？”陈钰看着小顺，他想帮助这里的村民摆脱百炼门，其次若是薛烬有不测，自己还能帮帮忙。
　　薛烬早已经想到如何对付百炼门主的办法，本想帮陈钰除掉树妖，还他个人情，结果被拒绝，甚至还想和自己一起去百炼门，见到自己那副落魄的样子之后，他居然不怕吗？薛烬面上不显山水，但心中还是很好奇的，一向不爱与人交谈的他忍不住问道：“为何？”
　　“呃，因为这个小镇上的人被百炼门所欺压，若百炼门主已经入魔，这些百姓该怎么办？虽然…我境界低微，应该…也能帮上薛师兄一二吧？”陈钰后面的话说的有些结巴，大拇指不断摩擦着食指指节，他还是挺怕薛烬说出拒绝的言辞，自己不想成为一个拖油瓶啊。
　　薛烬静静地听完后，眼神飘到陈钰手上的小动作，开口道：“嗯，无妨。”
　　陈钰在听见薛烬的肯定之后，手上的小动作停了下来，开心的看着薛烬，平时师父和青枫总是怕他遇到危险，什么事都让他往后靠，而薛烬却不会小心翼翼的对待他，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无用之人，这让已经年至十八的他情不自禁地在薛烬面前露出孩童一般的神色。
　　那与模样与幼年记忆中玩伴合二为一，让薛烬大为震惊，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试图从陈钰的脸上找寻两人更多的相似之处。
　　这时陈钰见薛烬表情有变，立即收了笑容，心中想着是不是刚才自己太傻气而被薛烬嫌弃了，问道：“薛师兄，那我们何时出发？”薛烬凝眉观察着陈钰不答话，看的陈钰心里直慌，小顺在一旁突然发声：“两位要不要先用过晚饭再去呢？”
　　陈钰看了一眼小顺，心中想着小顺也太会察言观色了，接着话头说：“对，薛师兄若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吃吧？”薛烬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把眼光从陈钰脸上挪走，嘴唇轻启：“嗯。”
　　小顺心中松了口气，心中想着刚才薛仙长的眼神真可怕，简直就像是渴了好几天的人突然看见一口井一样，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了，黑溜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我去让店小二准备准备！”小顺说完就一溜小跑地冲向了后厨。
　　陈钰走回了客栈内的木桌前，倒了杯清茶放在一边，“这茶是新采的春茶，滋味十分甘醇，薛师兄要不要尝一尝？”薛烬闻言回头看了看举着茶杯的陈钰，快速走过去接来，放在鼻下闻了闻，冷面上出现一丝松动，垂下眼帘喝了一口。
　　“不错。”薛烬喝过一口之后就放下茶杯，端正在陈钰旁边坐下，目光看向大堂外来来往往的村民。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坐着，直到店小二端着各色菜肴过来。
　　可能因为薛烬在一旁，小顺不敢再像之前一样坐在陈钰旁边蹭饭吃了，而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吃饭，陈钰笑了笑说：“小顺，为何还不坐下吃饭？”小顺正看着两人发呆，被陈钰问到只好挠了挠头，眼神往薛烬那里看了看说。“多谢陈仙长，我不饿的。”
　　“坐吧。”薛烬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一块藕片，头也不抬地说。小顺身体轻轻一抖，手捏在一起看了看陈钰，陈钰无奈地对小顺点点头，小顺才磨磨蹭蹭地坐了下来，只吃着碗里的白米饭，那副拘谨的样子看的陈钰轻轻地笑出来，还给小顺加了一片青菜，薛烬听见陈钰的笑抬头看了看他，也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青菜，三人气氛还算轻松的吃完了饭，陈钰喝了一口茶漱漱口，“薛师兄，我先去将树妖除掉再一起去百炼门吧。”因为怕自己和薛烬走了那树妖又出来害人，思来想去还是先除掉树妖再说。
　　薛烬自然明白他的打算，点点头说，“一起去。”陈钰闻言有些开心，“多谢薛师兄。”小顺愣了愣，其实他也想跟去，但还是不敢开口，毕竟自己已经和陈钰做过约定，他只得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幽幽叹气作罢。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森林中自然是漆黑无比，陈钰刚刚准备拿出火折子来照亮，却发现薛烬已经在手中凝聚出了一个火球，那火球不似普通的火焰，而是金灿灿的，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十分好看，暖黄色的光芒照在薛烬的绝色冷面上，看上去比平时温和许多。
　　薛烬虽然感觉陈钰在看他，却也不恼，忽视了陈钰大剌剌的眼神，兀自走到了前面，两人寻着树妖的妖气一前一后走在黑黢黢的森林中，不会儿就走到了森林的深处，四周突然亮起许多绿色的小点，陈钰快步走上前，草丛中的萤火虫被一惊，统统都飞了起来，一时间四周犹如漫天星河，陈钰修长纤细的身体瞬间就被大量的萤火虫给包围了，陈钰自小就爱萤火虫，儿时因为怕黑还捉过一些放在房子里，可是没过几天就死了，在他看来，这种生物是燃烧自己照亮黑暗，给怕黑的他带来过一丝安心。
　　薛烬看着身处星星点点之中的陈钰，突然陷入了回忆，团子说他怕黑，最喜欢草丛里亮闪闪的小虫，于是薛烬半夜跑出去捉萤火虫，虽然回去之后被姜大娘好一顿修理，但也无所谓，只要能看见团子弟弟的笑容，比什么都重要。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小小被窝中，他将萤火虫放出来时团子那惊喜的眼神和笑声。
　　“薛师兄？”陈钰见薛烬在一旁呆愣着，小声叫着他，也不知是怕惊到他还是怕惊吓到萤火虫们。
　　而薛烬则是被陈钰从回忆中成功唤醒，抬眼看了看落在陈钰肩上的小虫，说：“走吧。”
　　“薛师兄，这虫子名叫萤火虫，晚上会发光，我小时候经常抓了玩，这东西玉灵宗好像没有。”陈钰见刚才薛烬呆愣的样子，以为薛烬没见过萤火虫，好心的解说着。
　　听他说完的薛烬往前走去，“你喜欢这虫？”虽然薛烬知道不该打探他人隐私，但还是问出了口。
　　陈钰跟在薛烬身后，也没觉得有被冒犯，回答说：“喜欢，我小时候怕黑，师父不在的日子，就跑出去捉一只作伴。”薛烬听完之后心一紧，但在听见陈钰说到师父的时候，眼中的光彩又暗了下去，虽然像，但不是。
　　陈钰完全没感觉到薛烬的情绪，因为树妖的妖气越来越重了，还伴随着阵阵的血腥味，让陈钰眉毛拧了起来，抽出长剑，快速走了过去，薛烬紧随其后，虽然不打算插手，但也不愿意见陈钰出意外。
　　两人总算来到了树妖的另外一个巢穴，只见眼前一片血雾屏障，“这树妖居然还会布置结界！”陈钰因为和树妖交过手，对它的战斗力完全没放在心上，觉得是能随便斩杀的妖物，看来这树妖还知道藏拙。
　　薛烬看了看陈钰，心中了然，妖都狡猾，像陈钰这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知道被坑害过多少，薛烬抬手就是一个火球招呼过去，那血雾屏障瞬间就被破开一个口子，陈钰道了声谢就凝眉走了进去，血雾屏障之内的树木都沾染着鲜血，不少动物残破的尸体堆积在地上，腐败的臭味弥漫在四周，幸亏目能所视之处没有见到人类的尸体，尽管如此，还是让陈钰一阵心惊。
　　只见在尸体堆积最多之处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槐树，那树表皮泛着红黑之色，让人看了就心生寒意，“看来这棵树就是树妖的本体了。”陈钰抬头看着参天大树说。
　　“此树修炼百年有余，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薛烬眼中闪着疑问，不明白为何宗内会让一个初入凡阶的弟子来斩杀如此棘手的妖物。
　　陈钰虽然少年人意气，但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老实交代说：“我的任务只是查明真像。”薛烬闻言了然，只是来探查而已，倒是合情合理，“那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要回去吗？”
　　“开什么玩笑？”陈钰语气有些愤然，他直直地盯着树梢上一具人类尸体，“若是回去，又要等好些时日才会派人来捉妖，我等的起，他们等不起。”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的镇子上的百姓们。
　　薛烬偏头看了看语气认真的陈钰，眼中带了一丝赞扬，“我属性克制此妖，要斩杀它也不是什么难事。”陈钰回过神看了看薛烬，声音软了下去，“薛师兄，刚才是我太急躁了，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无妨。”薛烬应了一声，拿出一张烈炎符丢了过去，烈炎符“轰”地一声炸开，那槐树瞬间就被炸开了半截，随着一阵热风吹过那槐树突然疯狂起来，地面的泥土都被树根撑破，那人面树妖树根直直冲向薛烬，想将这个伤害它的人撕碎。
　　而薛烬连脚步都没移动，一手向前挥去，袖中窜出一只由火焰而凝聚的华丽朱雀，这是陈钰第二次见到薛烬的这招，这样完完全全的看清后，陈钰才知道是多有震慑力的一幕，陈钰凝了凝神，不甘落后地抽出长剑，长剑与自身泛出冰蓝色的霜花，一剑就斩断了抽向自己的树根。
　　再说那朱雀之火只要沾上树根与树干一点，就快速燃烧起来，树根钻入地里也不能阻止那火焰的吞噬，很快就燃烧殆尽，树妖发出一阵嘶吼，那声音就像是垂死最后的挣扎一般，发泄着怨气与怒气，听得陈钰耳膜发鸣。
　　然而此时薛烬并没有加大攻势，而是收了朱雀之火，站定观察着树妖，陈钰见薛烬停手，有一时的诧异，但转念一想，这处火势这么大，若是引起森林之火就不好了，树妖还在负隅顽抗，陈钰回头看了一眼薛烬，眼神询问着可不可以由自己来斩杀树妖，薛烬似乎也在等他的反应，在陈钰回头的第一时间就朝他点点头。
　　得到了薛烬的答应，陈钰将心法快速运转，使出还有些生疏的玄霜剑，将那人面树妖一剑斩断，只见树妖在被砍断时轰然倒塌，所有的根茎都停止了攻击。
　　陈钰本以为还得对峙好一会儿，但是想到先前薛烬已经差不多将树妖弄了个半死，也就不再奇怪了，想这妖本该是薛师兄打下的，结果被自己给捡了便宜，心中还是略有歉意的，但是见薛烬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爽，心里赞叹着不愧是法宗大师兄，肚量真大。陈钰走到薛烬身旁，“薛师兄，树妖已除，我去看看有什么可用之材。”
　　薛烬点点头，示意让他随意，陈钰走过去时发现那被烧的黑黢黢的树桩上生着一颗绿油油的小树苗，十分可爱，丝毫没有沾染人面树妖的血腥之气，他将那树苗连根拔了起来，又包了些土壤，起身走回薛烬身边，然而就在他站起来转身看薛烬时，见薛烬的冷面忽然变色，向他疾飞过来，抬手就是一个火球，而陈钰完全惊在原地，脑中立马是想着薛烬是不是要杀他抢夺树苗，立马开口说：“薛师兄…”然而他话卡在嗓子眼儿，就感觉背后一疼，而那火球擦过他的耳畔，砸向了他身后。
　　陈钰立即转身，却发现一根极细的黑红树根刺进了他的蝶骨，瞬间他就感觉浑身一冷，薛烬此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一把扯出那树根，只见陈钰蝶骨下被戳穿了一个小血孔，但是皮肉伤，陈钰并无什么感觉，没事人一样回头看了看被薛烬烧成灰烬的人面树妖，将手中捧着的小树苗递给薛烬说：“薛师兄，这个给你。”
　　而薛烬则是眉头拧了起来，“不用，抱歉，是我的过失，下次杀敌之后要及时斩草除根。”后面这句话是嘱咐给陈钰听的，亦是说给自己听的。
　　陈钰捧着树苗，有些不知所措，“啊？是我自己不小心，薛师兄不用向我道歉，况且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皮肉伤，这小树苗似乎是炼药之物，既然薛师兄不要，那我就拿回去给我师弟，待练出好药，我再给薛师兄送去。”
　　薛烬认真看了看陈钰的脸色，见他也没什么异样，才开口说：“嗯，此树应该是他的幼苗，应该是养大了用来滋补本体的，灵智未开，但是体内灵力不少，若是好好引导，应该能养成心性纯良的灵宠。”陈钰听完点点头，然后将小槐树苗给收了起来。
　　为了不耽误薛烬的任务，陈钰决定先随薛烬去百炼门制服已经入了魔的门主，薛烬也没多说什么，随着记忆在附近搜索着那个暗道，“薛师兄，不知为何这门主要把出口通向这里？”陈钰觉得挺奇怪，随口问道。
　　“估计是以防秘密泄露，安排好后路。”薛烬在前面寻找着自己上次的踪迹，头也不回的说。
　　陈钰又问，“那密道中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吧？”薛烬回忆了一下那日的情景，“那密道错综复杂，通道不少，应该有别的密室。”
　　两人兜兜转转，居然都靠近镇子附近了，薛烬皱皱眉，说：“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被树妖袭击了。”他说完还抬头看了看前方，原来这里居然里镇子这么近，那天晚上太黑，还受了伤，导致完全没发现。陈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吃惊极了，那处居然正对着他住的房间，目光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薛烬的侧脸。
　　薛烬也知道了那晚他看见的人影就是陈钰，却并没什么责怪的意思，而是注意到了飘过来的一丝血腥味，而陈钰也在第一时间闻到了，“从镇里飘来的！”陈钰拔剑就往镇子跑去，薛烬也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妇人和儿童的哭喊声，不由加快了脚步，两人只见镇子街道上站满了人，还有十几个身穿百炼门弟子服饰的人，一声粗狂而熟悉的声音穿透了人群：“不把那两人交出来，哼！”只见那人一手抓了一个小襁褓作势要往地上摔，襁褓里正是被陈钰起名的小婴儿余文乐。
　　“啊！我的孩子！孩子啊！”一声尖锐的哭喊打断了那人的话，那分明是余家小媳妇的声音，余三郎也大骂：“你是人养的吗？狗日的畜生，把孩子还给我！”
　　周围的老乡也纷纷呵骂着，被余三郎骂了的人一鞭子就抽了过去，余三郎登时被击倒在地，郎中模样的蓝衫老人立即冲了过去给他检查身体，周围的老乡更加躁动，有人拿了砍柴的刀就要上前讨公道，却被拦住了，而余家小媳妇已经跪倒在地，只能不住给那作威作福的人磕头，祈求他放下自己的孩子。
　　陈钰见到这一幕，一脸怒气，而薛烬也是阴着一张面，比平时更加冰冷，陈钰大声对那方说道：“百炼门的垃圾只能欺负无辜百姓？”
　　听见陈钰的话，围成一团的百姓让了开来，只见陈钰冷着脸走了过去：“把孩子给我，你想干什么，我奉陪。”
　　小顺在看见陈钰时悬着的心登时就放了下来，那人见陈钰走了过来，阴笑着说：“有种，要孩子？给！”只见他手一扬，将孩子往右手边狠狠一砸，陈钰立马扑过去接，可距离太远，然而还是差了一米之远，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而那余家媳妇立马吓晕了过去。
　　不过万幸的是小顺就站在那人的右边，小文乐摔下来的一瞬间，他反应很快，立马飞扑了过去，将小文乐正好接住，小顺紧紧地抱住小文乐快速翻看他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大哭了起来，直到现在，小顺的心脏现在还砰砰跳，见小文乐哭声嘹亮，登时放心的笑了笑，“老天爷保佑！”他嘴里还念叨着摇了摇怀抱里的小文乐，怪的是小文乐在看见小顺的笑脸之后，哭声就慢慢停歇了下来。
　　陈钰在看见小文乐没事之后拳头捏紧，站起来怒吼道：“你干什么！”那人将手一抱，露出一个极为欠扁的表情，说：“你让我给你的嘛，哈哈，你刚才扑在地上的样子也太威风了，不愧是大门大户的弟子啊，啧啧啧，这脸都埋进土里了，是不是饿极了找狗屎吃？”周围同是百炼门的弟子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钰不怒反笑：“到底是无知匪类，只会摇舌头，懒得与你多费口舌，要打就打。”说完抽出长剑直指那人，那人见陈钰目光如炬，心中还是有些畏惧，但是看自己身后同门的揶揄的眼神，只得勉强挺直腰背，说：“打就打！”他这次出来带了门主给的封灵散，就不怕打不过他。
　　但是还未使出腌臜手段，就被愤怒至极的陈钰打的四处逃窜，那毒根本来不及去使用，而四周无论是镇里的人还是百炼门的人在看见他的丑态之后，全是哈哈大笑，薛烬眼中也全是陈钰缥缈的身法，根本懒得去看那人一眼。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讥笑声激的那人恶向胆边生，盯着笑的最欢快的小顺就冲过去，从袖中滑出一柄闪着黑光的匕首，就朝那襁褓刺了过去，小顺笑容僵在脸上，下意识先将襁褓举到头顶想往后退去，然而他在举上襁褓的那一刻，匕首就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脏，根本来不及闪避的他登时坠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一时之间居然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陈钰见状杀心被唤醒，玄霜剑意闪着寒光就直直刺中那人的背后，那人一声大叫栽倒在地，直到此时，周围的人才缓过神来，出人命了。
　　百炼门的人见同门倒下，一齐冲向陈钰，而薛烬虽然脸上阴冷，看不出有多气愤，但他周围环绕的焰火早已如脱弦的箭一般冲向那十几个百炼门的人。
　　四周登时大乱，薛烬游刃有余的对付十几人，他虽然不喜杀人，也没杀过人，但他也不怕杀人，更何况，这些人，已经不配称为人。
　　那十几个人之中境界低的，瞬间就死了三个，其中一个境界最高的人，也是他们的小头领在看见薛烬外放的灵威之后才知道，他们来完全是送死，立即不管其他人准备逃走，而薛烬完全不给他机会，下一秒就被烧成一个移动的火球。
　　周围的老乡们见状也不敢上去，大多数人都小心翼翼的挪到小顺栽倒的地方，陈钰此时眼眶含泪地看着小顺，那匕首只剩下一个柄，这是何等恶毒的心思，才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他根本不敢拔出匕首，胡乱给小顺嘴里塞了一堆丹药，但也不见他好过来，此时老郎中也跑了过来，发着抖摸了摸小顺的脉，“作孽啊…”老郎中口中念着，他救不活小顺了，小顺经常帮他采药，也不要钱，是他心中一顶一的好孩子。
　　“乐乐…”小顺苍白的嘴轻轻喊着：“我把乐乐…摔…”，而那襁褓就掉在小顺的头顶，大声哭叫着，郎中翻开襁褓说：“孩子好着呢，小顺呐…”听见小顺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小婴儿，郎中老泪纵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去。
　　小顺闻言虚弱地笑了笑，动了动身子，看着低着头的陈钰突然哭了起来：“陈仙长…好痛啊，我…我还不想死…我想做…和你一样的大，大侠。”
　　陈钰闻言立马就崩溃了，说：“没事，小顺，你挺住，把这些都吃了，会好的，我带你去见我师父，他肯定有办法…他…是…”嗓子眼似是被悲痛堵住，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陈钰握住小顺的手，似乎是想把他留住一般紧紧钳着，而小顺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陈…仙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小顺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他才十四岁，他一点都不想死，他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想的是，只要不让他死了，让他干什么都行。
　　薛烬站在十几堆焦炭之中遥遥地看着弓着腰跪在地上的陈钰，而四周的老乡被薛烬完完全全的震慑住了，都离他远远的，眼中带着畏惧，听见陈钰细微的抽泣声，薛烬心中一软，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身上，小声说：“快把槐树苗拿出来，让他的魂依附在上面。”
　　陈钰身子一颤，一揩眼泪，迅速拿出了那颗嫩绿的小树苗，抬头望着薛烬不知所措，薛烬从他手上拿过树苗，不知施了什么法，那树苗就漂在小顺尸体上放，只见几缕青烟缓缓飘入了槐树苗之中，树苗抖动了一下，掉在小顺的腹部，再也不动了。
　　陈钰怔怔地看着小树苗，拿了起来，询问地看着薛烬，薛烬开口说：“槐树养魂，此法能保住他的魂，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对错…若是此树能修炼成妖，那小顺也就变成了一个半妖修的存在，半妖是不被妖和人认可的，你…”
　　接下来的话薛烬没说，这是在让他选，是放小顺西去，还是作为一个不被世人认可的半妖活着，陈钰也犹豫了，但是小顺死前反反复复的那句话在提醒他，无论如何，小顺本人是想活着的。
　　而老郎中离两人近，听了这么玄乎的事下一秒就开口：“两位仙长，且不论他人作何感想，但是小顺一定会被村子里的人接纳！老夫！还请两位仙长救救小顺！”老郎中在说完之后，一撩衣摆，端端正正给两人跪了下来，俯首磕了下去。
　　陈钰见状连忙去扶，然而老郎中并不起身，在等两人的回答，周围的村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在见到老郎中跪了下去，在一旁默默流泪的乔姐立即知道两人有救小顺的办法，也走过去跪了下来，受伤的余三郎也踉踉跄跄地走过来，跪在两人身前哭着说：“要不是小顺为了保护我们文乐，也不会丢了命，求求仙长，求求仙长救救小顺啊！”
　　见平日里吃再多苦也不流一滴泪的汉子两腿一弯说跪就跪，哭着向两人磕头，周围的无论是否沾亲带故的乡亲们都动容了，纷纷跪了下来，陈钰被这份邻里乡间的感情所触动，沉重地点点头，说：“都起来吧，小顺我一定会救的，快起来吧。”
　　薛烬提醒陈钰说；“把槐树收起来，这里人多，阳气重，会把魂冲散的。”陈钰闻言不敢怠慢，赶紧将树苗收了起来，乡亲们这才站了起来，陈钰将文乐抱了起来交给余三郎说：“快回去好好养伤，我和薛师兄去百炼门办个事，还要劳烦大家把满地的…垃圾打扫干净。”
　　在听完陈钰的交代之后，都觉得靠谱，刚才薛烬的厉害他们都看见了，这么厉害的人，一定能把百炼门整治一番，他们年年的祷告老天爷还是能听见的！而这群恶霸焦臭的尸体，他们必定是要拿去喂猪喂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