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8、Chapter 08 首杀达成

　　冯泠撇嘴，想了想，没着急按转发。

　　她的微博自从上一条烧菜炖汤博后已经很久没有更新，此刻陆陆续续涌进来大波评论和催更，基本上都是冲着热搜来的，已经把原来的黑评湮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评论挤在炖汤博下面，乌眼鸡似的闹腾，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

　　“娱乐圈打工小妹速去转发更新！还要加上自拍！”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沙雕啊我笑死了，您去说相声都比演戏强。”
　　“或许有生之年，我还能等来一张‘凤尾’cp的自拍合照嘛。老母亲抹泪.jpg”
　　“干啥啥不行，炒作第一名。真的服了。”
　　“不接受洗白，包养女能滚出娱乐圈吗谢谢。”

　　“凤尾CP”是什么东西？冯泠心头疑惑顿起，刚想点开一看究竟，忽然被系统此起彼伏的提示音打断了。

　　系统：【——滴，恭喜宿主解锁新粉类型：CP粉。粉丝备注：您的恋爱是我们嗑糖的动力】
　　系统：【——滴，恭喜宿主解锁新粉类型：相声粉。粉丝备注：您的相声使人快乐】
　　系统：【——滴，恭喜宿主达成成就：还是一个事业粉都没。请宿主继续努力继续加油！】

　　冯泠：……
　　冯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是路人，是你这个没用的统。

　　她没打算转发的本意，是想吊一会儿大众的胃口，等到《精品》本月封面出来的时候再一起跟进，以期制造一个流量小爆点，正好接着今天两个热搜的曝光度。

　　曾经的影后冯泠哪里需要操心这些污糟事，只需要一心好好琢磨演戏就行。可现在不行了，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她现在这个娱乐圈地位，想要接触到好剧本，没了霍炎在背后撑腰，少不得尽力把手头所有资源都挖掘压榨到极致。就连《读嗅》杂志花絮拍摄，冯泠之所以有意在镜头前加戏，也是因为想多给自己找点发光发热的机会。

　　冯泠暗自叹口气，打起精神，把精力重新放回了和吴斐的饭局。吴斐正在看菜单打算加菜，冯泠给自己夹了块笋，冲对方问道：“咱们先不提镜头和片酬。我想问问，这剧本完全是你自己创作的吗？”

　　“嗐，我哪有那个本事。我就提供原始素材，来自于有天夜里做的一个梦中梦。当时梦完我就速记下来，觉得挺有意思。后来给我一作家朋友看，他也会编剧，就说帮我写成电影剧本，《白日梦想》就诞生了。”

　　“他叫司逢舟，笔名逢舟。你想要感兴趣，我下次介绍你认识。”吴斐又加了个胭脂鹅脯和蟹黄豆腐，看了眼冯泠的小身板，又给她特意点份炭烤鸡胸肉，“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你愿意接这个特别出演。我托朋友问了不少女演员，都不愿意接，邵慈经纪人直接把我电话撂了……诶，也不怪人家，谁让《夺宝》赔那么惨。”

　　冯泠只觉得逢舟这个笔名听起来耳熟，估计十分有名，其他的一时间想不起来。思量间，又听见吴斐长吁短叹，似乎要开始唠叨别的闲话，连忙将话题拽回来，说道：“我就是冲着剧本……和您的导演而来。”

　　“妹子，你太客气了。咱不必，大可不必。”吴斐瞪眼，直摆手，等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叹气，接着说道：“不过这部片子，我是真的特别，特别想拍好。”

　　这部片子说的就是《白日梦想》。
　　严格意义上《白日梦想》并没有女主角，整个剧本是以男主孟醒为第一视角来叙事，讲述了普通的插画师孟醒，某天突然身患怪病，会在白天陷入昏睡，又在夜晚清醒，他的时间和整座繁闹的小城，似乎恰好互相颠倒了。正因如此，孟醒不得不辞掉坐班工作，将作息改为昼伏夜出。清晨六点到晚间六点是小城的喧闹，也是孟醒的睡梦时间，而一天当中剩下的12小时，属于孟醒，他用此来做绘画工作，采买物资，出门闲逛等等生活诸事。

　　虽然去找过医生，但是并没有诊断出所以然来，只能当做疑难杂症记入档案。孟醒别无他法，索性耐下性子暂且好好生活。可是，奇怪的事儿并没有到此结束。孟醒发现，他在白天睡梦中的场景，都会不经意地在这个小城重现，或者换一种方法重新演绎。

　　譬如他曾在白日的梦中救下一只黑猫，当天晚上就会出现一只类似的黑猫在街角的路灯下，摇摆着尾巴看他。再比如他在白天梦见玉龙雪山崩塌的场景，翌日就会有本城某座山突然发生山体滑坡的新闻。又或者，他在白天梦到家里落满灰尘的样子，次日小城天气台就会向市民沙尘暴的预警。

　　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境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孟醒也发现，他自己清醒的时间，也就是这座城市黑夜的时间，莫名其妙地被延长了。可惜除了他，小城里的其他人似乎并无所觉。

　　一开始，孟醒以为是夜有所思，所以日有所梦。白天的梦境是他夜晚经历的映射。可是当他尝试用画笔将白日梦境记录下来时，画面渐渐连贯成完整的故事脉络，孟醒这才惊觉，白日的梦境才是一个更加宏大的世界，而夜晚的小城仿佛它的微观缩影。每当孟醒试图驾车离开小城，临到边界，总会莫名其妙地重新回到小镇中心。

　　简直就他妈跟鬼打墙似的，但小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规律运作，他的朋友没有一个觉得奇怪，都说孟醒想得太多。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自己疯了。除此之外，孟醒想不出别的解释，难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不成？

　　转机发生在某个夜晚。孟醒像往常一样路过街角路灯，突然发现原先唯有一只黑猫徘徊之处，又多了一个迷茫行走的年轻女孩。他当即感到震惊，以为女孩跟自己得一样的毛病，但很快发现并非如此。女孩已经忘记自己怎么走来这里，她仅仅记得自己叫“鹿眠”，其余一概不知，也再不开口说话。

　　孟醒没办法，仍旧毫无头绪地在小城夜晚无头苍蝇似的打转。但好歹多了个伴，听他讲话，孟醒便将自己白日记录的梦做成连环画，根据自己的猜想，编织成一个一个故事，讲给女孩听。他这个人天生乐观积极，讲出来的故事也极其浪漫快乐的，再庞大的悲伤也能被冲淡成平静的小溪。

　　但女孩仍旧只是安静地抱膝，夜复一夜，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小镇的黑夜越来越长了，孟醒白日的梦境随之缩短，画面却更加清晰了，渗透出来的悲伤也更加浓郁。直到某天夜晚，在孟醒讲完昨日的新故事后，女孩突然有了反应。她一贯茫然的神情被清清楚楚的忧郁取代，鹿眠忽然问孟醒：“你喜欢这个小镇吗？”

　　“哪怕这个小镇只是梦境？”
　　“是我设计的梦境。”

　　孟醒似乎已经猜到了谜底，所以并没有特别惊讶，他想了想，轻声说：“虽然设计得没那么好，但我还是，舍不得它。”

　　剧情至此方才抽丝剥茧，显出端倪。现实世界患有抑郁症的鹿眠，构筑了这个梦境中的小镇当做最后的防线。外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对着小镇掀起惊涛骇浪。黑夜越来越长，因为鹿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太想逃离残酷的现实了。

　　孟醒的苏醒是个意外，又像是一个必然。与其说是鹿眠陪伴了他的夜晚，不如说是他完满了鹿眠的梦境。孟醒的白日之梦，是鹿眠真实经历的现实生活，而孟醒游荡的黑夜，是女孩沉睡的梦境。

　　在得到孟醒肯定的回答之后，女孩就消失了，直至结局，鹿眠再次出现，与孟醒告别。黑夜和白昼的时间再次平衡，孟醒的怪病也不治而愈，此番奇艺诡谲的经历，唯有手中的水彩画，和窗台上跃来的一只黑猫共他见证这一段白日梦想。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随着这句台词被念出口，筷子被轻轻搁下，发出一声脆响。吴斐一呆，眼前的冯泠五官没有明显的变化，似乎只是眼角微垂，面部肌肉被牵动形成微妙的弧度，几绺垂下的发丝吻过她的弯下的侧颈，将神色遮去一半，还剩一般欲语还休。

　　但这幅神情赫然就是结尾处，与孟醒告别的鹿眠。她微微舒了一口气，似乎轻松，又似乎有些遗憾地伸出五指，向空中一探，又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说道：“再见，孟醒。”

　　导演吴斐张口，忽然呐呐不能言。

　　《白日梦想》里鹿眠的出场只有三处，其余大段类似舞台剧的独白都是男主角孟醒的。观众需要通过孟醒的视角，孟醒讲述的小故事，他的水彩画为介质串联起现实——梦境——现实这一脉络，从而感知这荒诞中的悲欢起伏。每一处镜头，包括街灯、黑猫、小镇，都充满了隐喻和伏笔。这就很考验演员和导演，拍得好是上佳之作，拍得不好就是故作深沉莫名其妙，因此冯泠才说难拍。

　　吴斐本来也挠头，他找了演技不错，又亟待拿奖转型的薛济楚担纲男主角，却找不来一个愿意扮演鹿眠的女演员。虽然鹿眠在全片只有三处镜头，开头相遇，中途询问，和结尾告别，但不得不说每一处都是起承转合的节点，是线索和灵魂人物。

　　他本意寻思着拍两个冯泠的镜头，剩下的就将戏份剪给男主角薛济楚，让孟醒来点明真相。这样虽然剧本打了折扣，但影片的完成度却能好些。

　　但如今看了冯泠的即兴表演，他忽然觉得，不用改剧本，拍好这本子的百分之百，也有门了。足足沉默好一会儿，吴斐忽然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诶呀，浪费啊！冯泠，你前两年搞什么幺蛾子呢？演的都是什么垃圾。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好好挑本子演戏？太不上进了！”

　　系统：【淦！这人骂你……咦？】

　　系统：【——滴，经系统检测，宿主事业粉+1，事业粉总计：1】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成就：事业粉一杀。成就备注：我终于收获第一个鞭策上进的事业粉啦！】
　　系统：【恭喜宿主主动完成系统升级，系统当前级别：LV.1，解锁新技能：系统君的鼓励】
　　系统：【系统即刻为您派发新手大礼包，请注意查收。礼包备注：请继续努力请继续加油！】

　　一连串的系统电子音刷得冯泠头晕脑胀，她在乱七八糟的系统通知里迅雷不及掩耳抓住最重要的一条。

　　冯泠：谁说我要升级你了？
　　系统：【……】
　　系统：【请继续努力请继续加油！】
　　系统：【我们的口号是：只要事业粉！】

　　冯泠：呵，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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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想参照《狗镇》的设定
但是那部电影实在太太黑暗了，自己根本不敢再看第二遍
想想还是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