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45、Chapter 45 客串结束

　　又一日暮斜阳时。

　　群山连绵，残阳似血，望处旷野沈沈。辽阔无垠的古道纵横，二人二马疾驰而过，一前一后，一白一黑，捷若疾风并闪电，直至洛水岸边方停。

　　两人俱身着劲装，胡服箭袖，前者凤表龙姿，风度潇洒；后者虽然相较之下身材瘦小，但姿容出众，清新如修竹，教人见之不忘，正是卢玄瑛与女扮男装的韦念昭相携出游。大齐民风开化，多受前朝魏晋遗风影响，韦念昭又自小学习君子六艺，是以骑射并不荒废。她□□乌骓虽不比卢玄瑛的照夜玉狮子，但她骑术精湛，所以紧跟不舍，并不逊色几分。

　　他们停在驿站外，眼前洛水汤汤，身后旷野沈沈，卢玄瑛牵马回望身后人，黑亮眸中装满他的日月星辰。晚风拂过韦念昭额前碎发，卢玄瑛下意识伸手，指尖刚触及对方额头，却又自觉孟浪，被烫到似的骤然收回手掌。

　　韦念昭目若灿星，狡黠一笑，迅捷地抓住那只手，手掌相贴，滚烫的温度从掌心贴住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

　　“这是做什么？”云麾将军看似镇定，然而玉色的耳根在晚风里红透了。韦念昭看得好笑，却又心里一软，歪头道：“自然是与君盟誓。”

　　“卢玄瑛，你要平安归来，娶我过门。”她自是饱读诗书，可偏偏要用最普通的言语，用妻子嘱咐丈夫的口吻向他任性道，“不许食言！”

　　但这世上的海誓山盟，往前一步，就是海市蜃楼。

　　江东之战大获全胜，裴阕与卢玄瑛原打算尽快班师回朝。摄政王领援军将将赶到秣陵，设宴款待众将，筵席之上，众人举杯相贺，只贺一句：早日还家。

　　酒过三巡，营帐外忽然杀声震天，骠骑将军与云麾将军提枪奔走，欲领兵相抗，谁料手脚绵软无力，酒席犒劳，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

　　卢玄瑛咬牙，猛地划破手心，驱散昏睡的念头。他背起裴阕冲出重围，一杆亮银枪饮足人血，赫然成了一杆血枪。但敌人多得杀不尽，而他早已力竭。

　　及至秣陵城门，距离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刹那间破空之声袭来——一支金雕翎箭直奔胸口而来，一箭对穿，将二人牢牢钉在秣陵城墙上。

　　胸口的荷包咕噜噜地滚远，绣工普通，配色和画工却别出心裁，密密匝匝绣着一幅青山松柏，里头掉出来一方黑石印鉴。

　　可卢玄瑛只是指尖微动，拾不动了。
　　就像他的小姑娘，也等不回心上人了。

　　卢玄瑛的死讯传入京畿时，韦念昭正在闺房跟着绣娘学绣嫁衣，她琴棋书画兵法谋略无一不精，唯有绣工平平，总想要勤学苦练，多加练习，想在出嫁那日风风光光地去见他。

　　“阿昭，切莫太过伤情。”韦父韦母一并进屋劝她，他们也伤心，却总怕招得女儿更伤心，“好孩子，莫哭，莫要哭。”

　　可韦念昭只是愣愣地盯住禀报的下人，嘴唇煞白，翕动间只有微弱的气声，不成字句，不成音调。

　　“他死了。”她颤巍巍地直起身，茫然地转向韦父韦母，摸一摸脸，沾了满手的水渍，“我哭了吗，母亲？”

　　“我总该为他哭一哭的，是不是？原是我该为他哭，青山松柏，永不相负，他虽食言，我却得记住。”

　　青色深衣才绣一半，余下也不必再绣。韦念昭紧紧攥住那一柄承影剑，好像握住雪夜的热源，可她知道，她的知音，她的夫君，她的心上人，此生不会再回。

　　徒留她作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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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家胥喊了卡，薛济楚和韩奕明擦去嘴角的血浆，道具血浆味道实在不太好。鉴于他俩“死”了一回，工作人员和同剧朋友都半开玩笑似的递上压惊红包，冯泠也遵循传统和惯例递了大的。

　　薛济楚的客串正式结束，之后得立即赶飞机前往威尼斯，冯泠一算时间自己还在赶夜戏，只好说来不及送，祝他一路平安，且带好消息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嘱咐丈夫的口吻还没来得及改过来，薛济楚却很受用，冲她挥手笑道，“下回再一起去骑马。”

　　冯泠唯一的感情戏结束了，但韩奕明的才刚刚开始。他那束栀子花倒腾来去还没送进贝蓓手里，两个人就NG了快十次。

　　按照伍家胥的说法，你俩是青梅竹马，能不能别满脸都在跟观众说“我们不熟只是演戏别当真了”。冯泠和佟宜萱、殷岚趁着休息的时候斗地主，一听见又NG，忍不住感慨：“老韩真的是等的花儿都谢了。”

　　“赢了。”殷岚跑完牌，冲走神的冯泠说道，“给钱。”

　　冯泠：……
　　系统：【输喽！】

　　“殷老师，你粉丝知道你这样吗？”地主撇嘴，认命地掏出手机给长工们发红包。殷岚自从那天下戏，在佟宜萱的调和下和冯泠的关系大为缓和，有时候和俩人凑一起打牌，按照她的话说，还是不用费脑子说话舒服，这话乍一听感动，不过她后来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管他们呢，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都40岁了，还不许心里活得自由点吗？”殷岚表情慵懒，“反倒是二十多岁的时候，爱跟自己较劲儿。宜萱知道，她虽然小我几岁，性子比我好看得比我开，那时候常劝我对自己好点。”

　　“你这副混不吝的老油条样儿，倒真像搁这圈子里滚了几滚，人情世故里头磨了几遭似的。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三、四岁？”

　　冯泠洒脱一笑，“谦虚”道：“瞧您夸的，我优点不多，第一条是心态好罢了。”

　　殷岚摇头笑笑，没再言语，手里扔出副对子，佟宜萱立刻接上，嘴角噙着温和雅致的笑：“我看这局呀，该我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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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阕与郭婉华的镜头终于磕磕绊绊勉勉强强过了关，伍家胥抽出根烟，点了却不抽，烦躁地来回走动，好半天对着监视屏嘬一口。

　　“冯一条，下场你带带小韩，别压戏了。”导演眉头紧皱，翻阅方才的几条成片，显然不甚满意。贝蓓咬住唇，狠狠盯住换上官服的冯泠，藏进宫装广袖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快将鲜红指甲折断。

　　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欣赏她。凭什么？一想到NG时导演、编剧、场工落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的眼光，仿佛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的出丑。

　　人群中那张狐媚的脸，叫人恨不得划烂。

　　但她死死抵住牙床，咬牙上扬起勉强的笑容。林毓之已经被她废了，袁妍之也在自己的计划下对霍炎避如蛇蝎，一个小小的冯泠，也不过廖莹白琪琪之流，不足为惧。没了薛济楚给她撑腰，能蹦跶多久？明日黄花而已。

　　嫁给霍炎的只会是自己，哪怕目前只是是霍炎的情人之一，她却视霍炎为命中注定。

　　而成为霍太太，就是她最大的梦想。

　　贝蓓垂下眸子，低着头路过聊天的殷岚与佟宜萱，心情十分低落的样子。她婉拒佟宜萱的细心关照，径自往北区马场走，说要散散心。

　　“你这个滥好心的毛病还是没变。”殷岚斜睨了一眼月白宫装的女人，“总是心软的人，容易吃亏。”

　　“那不是有你给我把关嘛。”佟宜萱笑眯眯地回道，“你不喜欢这个小姑娘？”

　　“谈不上喜不喜欢，跟那边两个小男孩儿一样，心思太重。想要挑衅别人，既没实力又没胆气，拿我当枪使，叫人看不上。”殷岚下巴往庞钊和刘文潇的方向轻轻一抬，神情有些傲慢，“我看起来像个傻的？”

　　“是视后名气大，实力强。”佟宜萱捧了一句，以作安抚，“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你挺喜欢冯泠那孩子，大概合了咱们眼缘。虽然世故了些……”

　　“她什么老道手段都懂，但不爱用罢了，也是个蠢驴脾气。”殷岚想了想，“我可没在夸她。”

　　“怎么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成长。”视后伸手，形象地在空中比划了一条蜿蜒的曲线，先下后上，“每一次成长背后——”

　　“都是个巨大的跟头。”

　　佟宜萱闻言点点头，发髻上的珍珠步摇跟着微微晃动：“好在她心宽，我跟冯泠这丫头聊过天，从没觉得她被过去困住。反过来，人家眼光落在很远的未来呢。”

　　细白手指跟着殷岚描画出的曲线，指向渺渺远方，说话的美人好像又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冲殷岚挑眉，“可惜你没见到小薛吃瘪的样子，太稀奇了，下次得喊你同乐。”

　　二人相视一笑，打板声又“啪”得响起。冯泠和韩奕明牵着马往画定的拍摄区域移动，准备拍摄丞相裴枕与女尚书韦念昭的会谈。

　　两匹马仍然是上午冯泠和薛济楚骑过的，一黑一白，别名乌骓与照夜玉狮子，油光水滑，皮毛发亮，是曾经的战马，剧组花了大价钱和关系才借来跟组。

　　韩奕明本来心情低落，手里一接马的缰绳，更加发憷，脸色快白得和牵住的白马一样了。

　　“……老冯，咱俩能换换吗……我怎么觉得我这匹……怪，怪凶的？”

　　仔细一瞧，那匹更高大的白马嘶嘶鸣叫，打了个响鼻，前蹄不断摩擦地面，很不服管教。冯泠穿书前，周末常去马场上马术课，第一节课教练就跟她说，马儿性格迥异，但欺软怕硬是马的共性，一旦发现骑手害怕，大概率会更加调皮不堪。

　　“行，你骑这匹黑马吧，它温驯很多。”

　　反正也只是摆拍几下，谁也没有多想。

　　然而下一秒，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卧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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