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34、Chapter 34 一路向前

　　顾逸飞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蠢，经历一个上午的搭档，早就认清楚冯泠一张温良恭俭让的美人皮下，其实是怎样强硬的性格。偏偏她有恃无恐，所恃的正是她的演技和翁姗的职业习惯，因而黑手下得十分自然，当着外人的面还颇有礼貌地喊他“顾老师”。

　　一方面，她自身的戏份拿捏得恰到好处。毕竟乔薇的火爆一旦过分就容易演绎成泼辣刁蛮，冯泠却演得刚巧合适，让顾逸飞不得不感慨她确实有点东西。另外一方面，这个女的……竟然背住了所有重要人物的台词！

　　哪来的神经病才会干这种事？顾逸飞有点想骂人，但看到翁姗和导演都对冯泠从原先的冷淡普通，到态度转好，他也不敢把心头火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老老实实地按照剧本表演。

　　“冯一条”的美名，重新在菱洲影视城传播开了。有冯泠主担的条目，几乎都是一条过，高水平输出十分稳定，很少出过差错。

　　冯泠不知道顾逸飞在想什么，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对方最好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大家相安无事就好。顾逸飞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她的本性，也不再色令智昏，反倒经常去找饰演葛卉的于筱柔说话，越说越窝心，觉得还是娇软萌妹令人舒心快活。一般这种时候，冯泠都和韩奕明都躲在太阳伞下面并排乘凉，手里拿着小电扇对着脸吹吹。申市入夏了，气温变高，一身戏服颠来倒去烘一天，脸上的妆还得小心点别化了，以免让四面八方几百台机器拍出丑态。

　　不知道顾逸飞和于筱柔哪来的心思调情，反正冯泠是没有。

　　如果室内戏还好，空调吹得舒服，她和韩奕明就趁休息的时候联机打吃鸡游戏。她准头不行，面对面杠抢倒是皮糙肉厚牛逼哄哄，摸着冲锋枪就兴奋地吱哇乱叫的，偏偏韩奕明也是杠抢流，两个人抢UMP9抢得上头，结果打不进前三十就凉得透透，搁在毒圈线躺成两个盒子，没一点默契。

　　“算了，老韩。”冯泠不禁沉默一会儿，“打宾果消消乐吧。”

　　韩奕明瞥了她一眼，没搭理，自己点了单人模式。她只好自己摸出来行李箱的《西昭烟华录》原著看看画画，不时给自己换换脑子。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该！】
　　冯泠：……

　　就连看她不顺眼的于筱柔，也因为和顾逸飞打得火热而没有精力找冯泠的茬，可能是受到了暧昧和爱情的滋润。后来有一回，冯泠和她刚巧在洗手间撞上，冯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打招呼，谁知道于筱柔又冲着她语意不明地来了一通楚楚可怜。

　　冯泠看得有点费劲，抽了两张纸擦手：“就我们两个人，别演了吧。不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的。”

　　“冯泠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的话，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无心之举，让你不开心，但不要因为这样就和逸飞哥闹不愉快好不好？我真心的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逸飞哥哥人很好，很照顾我，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疏远你和奕明哥哥。”

　　冯泠挑眉，忽然有些怀念她单方面羞辱廖莹白琪琪的日子。斟酌了一下，她还是耿直地开了口：“其实我和老韩对他真得不太重要，顾逸飞自己有个心尖尖上的网红女朋友，你看他微博名就知道了。”

　　某种程度上顾逸飞也是个人才。和薛济楚零绯闻，全是被拉郎的cp不同，顾逸飞的cp都是他自己造的。换而言之，他谈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风流小生人设稳立不倒，上到歌坛天后下到直播达人，姐姐妹妹荤素不忌，没等粉丝拉郎就率先官宣，气得他的粉丝自称菇粉——全长在朽木上头。他们家正主这个月官宣“最爱的是她”，下个月就能“遇见你才知道过往的都是错误”，再下个月就能变成“你爱过森林，我爱过你”。

　　菇粉为此自嘲道，凑合过吧，还能离咋地，就指望他认认真真拍拍剧，少作妖。君不见隔壁雪粉正主已经四奖在手，雪粉姐姐都安心养老不跟她们撕逼了吗？——对手上岸了，日子真的好寂寞哦。

　　于筱柔被冯泠的耿直噎住，暗恨这个女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搜肠刮肚，正想借机再卖卖惨，结果冯泠没给她眼神，礼貌地说声“等会见”，就自己绕开走了。气得于筱柔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她不是没想过偷偷给冯泠找麻烦，可惜翁姗对剧组管理十分严格，对任何影像拍摄的小动作都不能容忍，她也不敢去触霉头。

　　《朋友之上》就这样在翁姗的绝对控制下有条不紊地拍摄下去。冯泠尽职尽责，爱岗敬业，尽量用“一条”回报翁姗对她的看重。为了防止无聊，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让翁姗也加入自己的事业粉大军。这个小目标，不知道在哪个拍摄日的黄昏，伴随着系统音“事业粉+1”达成了。

　　将近傍晚，翁姗看过监视屏，脸上一贯来八风不动的冷漠表情松动，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踩着小高跟走到冯泠面前，冯泠刚刚下戏，正盘腿坐在剧组租用的公寓阳台上吹风。

　　刚刚的戏里，乔薇被葛欢分了手，大半夜独自一个人喝得烂醉，独自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失声痛哭。常安家以前就住她家隔壁，两个人小时候各自在卧室里拿两个一次性纸杯，中间穿了孔扎进棉线，隔着阳台搁在彼此房间窗台上，当做传声筒。后来长大，一起考来申市，仍旧租住隔壁，常安帮她搬家的时候，顺手拿纸杯扎了一模一样古早的传声筒，绕进自己房间。

　　乔薇那时候撇嘴，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用啊。
　　这样，你伤心的时候，就知道我总是在的，常安低着头扎线，沉默好久，低声回答。

　　其实传的不是声，是生活里很多的无可奈何与欲言又止，但有些话她不说，他也在听。乔薇跑到卧室的阳台，靠近栏杆的地方被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花架子，还是乔爸爸乔妈妈来看女儿的时候，不忍心女儿租住的地方没点生气，特意搭的，上面摆放着绿意盎然的植物，都是乔妈妈跑到花鸟市场给女儿挑了好久的兰草。

　　乔薇被绿叶藏住，看到兰草，眼泪又不知道怎么噼里啪啦地往下坠，浸湿了宽松睡裤的一角。手机语音恰如其分地响了，乔薇低头，发现屏幕在眼泪里糊成一团，她狠命眨眨眼，一颗眼泪“啪”得滴向绿色接听键上，溅起细小的水珠。

　　她恨恨地接了，电话那头是常安讨人厌的声音。她不想说话，吸吸鼻子，电话那头的人跟她一起沉默。都市华灯璀璨，霓虹闪烁，天上的星星看不清楚，唯有浓黑夜色和无声沉默横亘两人中间。

　　“你……你哭吧。”常安忽然结结巴巴开口，“我不告诉别人。”

　　乔薇一愣。以前她和常安一起回家，她有时候年级段考因为紧张发挥失常，忍不住在路上噼里啪啦掉金豆子，常安那时候也是沉默地骑车载她回到老房子。他说：你哭吧，我不告诉别人。乔薇一抬头，才发现少年的衬衫，早被自己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像咸菜干。

　　好像突然被戳到痛处，她的眼泪又克制不住，瞬间挂满脸颊，像个幼稚的初中女生一样抽噎：“他为什么不要我啊？常安……是不是他觉得我配不上他……我已经很努力了啊，穿他喜欢的衣服，读他喜欢的书，对着他一字一句做阅读理解。他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是不是我真得太差了……”

　　“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吗？”

　　她越说越伤心，眼泪越掉越多，听得常安手足无措。

　　世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她以为自己往正确的方向狂奔而去，结果与现实的壁垒肉身相撞，撞得血肉模糊。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茫然地环视四周，却没有人告诉一个傻子答案，是谁错了。

　　是赤诚错了吗？还是更喜欢的那一个错了？

　　……

　　“拍得不错。”

　　身旁的小高跟停了下来，冯泠的视线从兰草移到翁姗的脸上，眼睛还是肿肿的，她笑道：“谢谢翁姗老师。”

　　“你来试戏的时候，老陈说你走表现派的路子，我说得留后观察……可见他相演员还是比我准。”

　　“没那么玄乎。您把我说得太高深了，我不是任何一个流派的，哪种方法好用就用哪种。”冯泠摇头直笑，似乎不以为然，“入戏快，不过是因为情感记忆训练多而已。当我研究透彻需要表演的角色，理解和共情她的心理后，下一步就是具象化她的行为。我不过是一个聆听者，转述者；我表演她，表达她，成为她，过程中有时需要动用自己的部分或全部感情，仅此而已。”

　　“这个过程有点难描述。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当您在创作人物的时候，有些时候会带入他，用他的思维和视角观察世界；有些时候会跳出来观察他，用自己的情感和经历揣测人物。就是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我只能说，在创作上我迄今都只是略懂皮毛的探索者。”翁姗点点头，忽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在经常复习过往的经历和情绪？”

　　冯泠闻言点点头：“是。喜悦的、痛苦的、尴尬等等任何感情经历，都需要数倍放大敏感度去体会、记忆并且练习。虽然都说生活中钝感力加强比较快乐，但演员嘛，可能还是‘钝’不得，得跟自己的情绪反复较劲，反复磨合。”

　　“那你刚刚复习的是哪段伤心事？”翁姗好像忽然来了趣味，接着问道。

　　冯泠张口欲答，从下往上的声音却骤然停滞不前，如鲠在喉，她停顿了半晌，只笑弯了眼睛：“就是一些过去的琐碎事情，没什么特别的。”

　　翁姗闻言，也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扶了扶滑落到鼻尖的眼睛：“冯泠，说句真心话，你很超乎我的预料。我希望你坚持下去，给我更多的惊喜，你明白吗？”

　　坚持在演艺这条路上认真、虔诚地走下去。

　　系统：【——滴，经系统检测，宿主事业粉增加+1，事业粉总计：345】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再再再次随便一杀。成就备注：坚持下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顾逸飞：北城警告（dbq没有针对顾姓的意思 但是真的有被笑到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