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20、Chapter 20 这个圈子

　　好不容易捱到收工结束，李副导演才允许冯泠换下湿透的宫装。冯泠等得身上的衣裙都晾干了，风里雨里冻得她手脚快失去知觉，NG几条的廖莹才终于拍完赵飞燕的戏份。

　　片场的人慢慢散了，还剩道具组留下来整理器材，几个早上跟拍冯泠的摄像收拢三脚架和其他设备，跟着服化道一起往外走。之前给冯泠化过妆的小助理有点担忧她的处境，想回头看看情况，结果被她那位师父大骂一顿，只好委委屈屈地往外撤。

　　狄飞宇被冯泠打发去帮摄像的忙，冯泠自己换回休闲装，转转僵冷的手脚和脖颈暖和暖和，活络一下筋骨，打算回酒店好好休息。

　　就在她将要起身时，手背忽然被一只粗糙肥大的手掌覆住，耳边响起了李副导演的声音，对方凑近了她身边，以一种十分暧昧地姿态，像说体己话似的在冯泠耳边说：

　　“小冯，我看你今天表演很不错啊，不过有点细节还是不行，床榻上那段表演还是浮躁了，不够扎实不够稳啊！”

　　冯泠脑中警铃瞬时大作，飞速与李副导演拉开足足几米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将手揣进口袋。狄飞宇不在旁边，四周没什么人，她也不敢贸然惹怒对方，于是谨慎地接话：“您别客气，直接告诉我哪里浮躁了，我好改进。”

　　“嘿嘿，这里不方便说。不如这样吧。你晚上单独到隔壁房间来找我，我教教你。你也住在兰亭酒店15楼对吧？”见对方此刻不敢贸然翻脸，李副导终于笃定廖莹告诉他的是实话。霍总裁玩腻了冯泠，这小演员现在就是个没有后台，任人搓扁揉圆的花瓶，哄骗威吓两句还能不上钩？他垂涎这蹄子整整一天了，心里痒痒得不行，连忙说：“我单独帮你指点一下，帮你抓抓演技。”

　　“副导，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如明天到片场您再指导我吧……”

　　“冯泠，你别装糊涂！”李副导终于不耐烦，扯下一副假惺惺的面皮，冲冯泠冷笑道，“你今天不让我指导，我看你这部戏就都不用指导了。”

　　冯泠抿了抿唇，紧张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我随时能换了你！你以为这个圈子演技好就能出头？别天真了冯泠，我告诉你，我能让廖莹拿到赵飞燕的角儿，我也随时能换了你！”李副导演停顿一会儿，又堆起满脸横肉嘿嘿笑道，“你上午拍的镜头好是好，可有什么用呢？底片在我这里，《汉宫月》的选角权也归我。我不放成片，我说你没拍过，我说你拍得烂，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自己想想，你在网上的名声有多差？没人会信你的。”

　　见女演员沉默不语，咬住苍白的唇似乎被吓着了，他顿时感觉很得意，挪动肥厚的身体逼近几步，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冯泠的身材，用自以为和蔼的语气继续恶心对方：“冯泠，你放聪明点，咱们都有的赚不好吗？你听话些，我还能把你推荐给更多的剧组，让你以后都有戏拍。比如就横店正在拍的一部古装大电影《琴师》，你从了我这次，我分分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送进去，你就不想去大荧幕上露露脸？”

　　“我不……”

　　“你一被霍总裁包过的，一只破鞋还装什么清纯女？我告诉你，我愿意调/教调/教你，教你点圈子做人的道理，你应该感谢我。”估摸着冯泠已经被自己敲打镇住，李副导演换回了道貌岸然地嘴脸，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兰亭酒店1556，你懂得。”

　　冯泠：统，有桶吗？我快吐了。
　　系统：【……其实我也！】
　　冯泠：怎么就不能贷款买点武功或者凶器呢，我简直想没收他作案工具。
　　冯泠：你听听，这人熟练的作案手法肯定祸害过不少小姑娘了。
　　系统：【你赶紧升级我！！！我给你搞搞道具！！！】

　　懂个头懂。整个《汉宫月》剧组都住在兰亭15楼，冯泠回到兰亭酒店差点没想把电梯里15楼的按键给抠出来，她两辈子也没受过这种侮辱。穿书之前她是坐着都有戏拍的影后，穿书之后哪怕跟总裁分手，也全靠她分得够快够狠，不用装模作样去睡一个在她看来跟“智障叛逆儿童”没什么区别的男人。

　　冯泠不打算理这个导演，反正她已经留了后手，不怕对方威胁，但她还是低估了人的下作程度。晚上剧组齐聚酒店餐厅吃饭，冯泠心情不好，自己默默缩在角落数饭粒，不想凑到前头当枪靶子。然而【美貌卡】的功效太强，不管她坐哪个角落，都轻而易举地把角落变成焦点，吸引住全场注意的目光。

　　“别说，之前只觉得冯泠照片漂亮，没想到真人这么风情万种，又劲儿又辣。”饰演燕赤凤的二线小生追逐冯泠的身影，吐了口烟圈，嘿嘿笑道，“那身段那眼神，想想都酥了。凭我的经验，绝对是个天生尤物没跑儿。老刘，听说你早上还跟人演‘药杀成帝’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饰演“成帝”的刘文潇喝多了几口酒，有些上头，没管经纪人在一边瞪眼，不经大脑的话一句两句往嘴外蹦：“你自己去试试，她看我一眼，那滋味儿吧，感觉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儿，其他都软了……”

　　“你他妈别是硬了一早上吧哈哈哈哈哈哈……”

　　冯泠不在这桌，但这桌仍旧全是她的流言，廖莹挎着李副导的手臂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冯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否则估计得委屈坏了，她巴不得从来不出现，永远在这群人的猥琐谈论里头销声匿迹。李副导手在廖莹大腿上摩挲了两记，笑眯眯地说，去吧，事儿成了我好好奖励你。

　　廖莹扭扭腰胯袅袅婷婷地出现在冯泠眼前，举了杯酒说要向她赔罪，为了早上自己出言不逊道歉。一见这场面，冯泠满脑子都是那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不是鸡，但廖莹是货真价实的黄鼠狼。这得多么智障的人，才会相信廖莹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现在偶像剧都不流行这么拍了好嘛？

　　见冯泠盯住自己手里的两杯红酒不动，廖莹娇笑了一声，看似真诚地说道：“冯泠你选一杯，喝多少，我都干了剩下那杯怎么样？”原先那桌人见状，纷纷拍桌子起哄，大喊“冯泠走一个走一个！”“冯泠，玩不玩得起？！玩不玩得起！”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摆明了要凑这个热闹，让冯泠骑虎难下，只要她还想在这个剧组待着，有点好口碑，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冯泠：统，能检测出来不对劲否？
　　系统：【呜呜呜呜呜LV.1的统统不能，宿主对不起。】
　　冯泠：没事。

　　她随便挑了一杯在手，抿了一口，廖莹见状笑笑，依言干了剩下的一杯。等廖莹转身，同桌的好心人士递杯温水给冯泠，冯泠道声谢，灌了几大口下去。众目睽睽之下她倒不担心廖莹在红酒里做什么手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仍旧将红酒杯略略沾唇就放下了。不谈剂量的毒性都是耍流氓。再烈的春药毒药，总不至于沾沾嘴唇就能药效奇佳吧？

　　出于安全意识，冯泠又瞟了一眼脑满肥肠的李副导，压住怒气直等到对方揽住廖莹的腰肢，与周围溜须拍马的众人走进电梯，她才按下另一部电梯独自等待。

　　然而就在她电梯升到7楼的瞬间，冯泠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刚刚和副导演关系密切，溜须拍马的众人里，混入的一个人颇脸熟，她不擅长记人脸，所以方才一时没想起来。然而就在刚才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想起，那个路人脸——正是刚才给自己递水的“好心人士”。问题不出在红酒杯里，而出在那杯递来的白水里头！

　　这他妈声东击西玩得溜啊，冯泠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勉强倚靠电梯里的扶手撑住身体。身体已经开始不对头了，一阵一阵地发软发烫，连脑子也开始晕眩。怕什么来什么，不是烈性药还能是什么？电梯渐渐攀升到14楼，冯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锤了几下电梯间里14的按钮，又反复锤打开门键，不自觉攥了一手汗。

　　系统：【呜呜呜呜呜呜宿主对不起，我好没用呜呜呜呜呜……】
　　冯泠：别嚷嚷了，让我想想。

　　1556在15楼的哪个方位来着，好像是右手边第三间……逃生通道又在哪个方向来着……冯泠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把高跟鞋脱了，万一电梯停15楼她好拔腿跑路。话是如此说，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以往不管多困难，自己都或多或少有点把握解决，只有这次，她似乎得做好最坏打算。冷汗似乎从手心往上，一路蔓延到身上，直至浸透后背，丝质衬衣冰冰凉凉地贴住背，冯泠盯着鲜红的数字，祈祷电梯开门开门。系统不敢再蹦跶，大气不敢喘跟安安分分地和宿主一起沉默。

　　“叮。”

　　电梯好赖在14楼停住了。

　　冯泠意识模糊，身上软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站都站不住。她本意是想按了1层直接打车去医院，可是害怕电梯继续往上，权衡三秒后她当机立断往外头冲，打算找个14层的女厕把自己反锁起来，等自己清醒一点再说。冯泠狠心掐了自己一把，指甲登时在掌心嵌了四个红红的月亮，痛得她一个激灵站直了。等门一开，女演员立刻低着头直愣愣地往外头冲，慌不择路，冷不丁撞到一个高挑的身影。那人伸手搂稳了她，疑惑地问道：

　　“冯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