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事业粉》程爻

18、Chapter 18 工作狂人

　　冯泠待拍的三部剧里，唯有《距离高考的1000天》是部网剧，剩下的《汉宫月》《朋友之上》都是被卫视买走的上星剧。而网络剧作为这两年新晋热门，标志性的两大特点就是“快且准”。快——拍摄节奏快；准——把握观众心里准。

　　和传统电视剧正剧不同，网络剧受众主要为年轻群体，尤其以人均年龄低于25岁的大学生和初入职场的白领为主。他们平常工作生活已经很忙碌了，再加上压力大，哪有大量的精力和心力去追一部多线并行的悲惨大局？

　　所以撒糖开车的小甜剧制霸网络，第一集认识，第二集牵手，第三集就接吻撒狗粮，甜得荧幕外的追剧党嗷嗷叫。这两年火爆网剧市场的都是《爱上丞相大人》《小狼狗弟弟》《对不起我爱你》一类浪漫爱情剧或者偶像轻喜剧，也不奇怪。

　　冯泠没觉得观众不对，她觉得挺合理。生活太难了，看看轻松甜甜的恋爱不好吗，何必相互为难呢？这也是冯泠不排斥偶像剧和网剧的原因，任何剧种都是壳子，而壳子只不过是一种呈现方式，最核心的东西仍然是故事和制作。不论换什么瓶子，酒好不好喝，顾客一品就知道了，观众是有判断力的。拿着漂亮瓶子给观众喂垃圾，那才是真的垃圾。

　　这也是《距离高考的1000天》戳中她的理由。剧情主线很简单，讲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任佳敏在高中三年的故事，没有狗血怀孕出轨，就是简单也不简单的青春岁月。

　　主人公任佳敏在重点高中念书，却是普通理科班的普通学生。对她来说，省重点像块姹紫嫣红的大花圃，学霸学神云集，俊男靓女斗艳，有钱有才有貌比比皆是。任佳敏在里面，像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她成绩平平，虽然复习很努力，但大考小考都正好卡在中位数，不上不下。她家境平平，父母都是国企员工，拿着稳定却没什么涨幅的工资，不穷不富。她长相平平，不丑但也绝对不美，转脸就会被忘记。

　　“大家都好厉害啊，我太平凡了。”任佳敏对好朋友徐梦梦说，表情有点沮丧。她听见徐梦梦安慰她，说你也不错呀。

　　可是“不错”距离“很好”，差了好多啊，任佳敏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一边这么想，一边忍不住偷偷看前桌男孩子饶嘉的背影，觉得自己真得差了好多。饶嘉聪明，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强，解题又快又好。他有时候物理课趴桌上睡觉，物理老师看见也睁只眼闭只眼，下课逮住他说一通就算了。有时候饶嘉偷偷翘音乐美术课去打篮球，就让学号相邻的任佳敏帮他签到，任佳敏气不过，有时候忍不住拿笔戳他后背，他也不生气，又笑嘻嘻地转身顺走一根她笔袋里的铅笔。

　　高中女生忧心的除了成绩，不外乎那一点潜藏又生动的少女心思。但任佳敏没说出口，饶嘉也从没问过。三年高中在日复一日的试卷里翻涌滚过，他们是前后桌，是好朋友，是学号相邻一起上实验课的难兄难妹难姐难弟。故事直到高考戛然而止，他们坐在教室里，像最后一节课一样，挥手再见，也向自己的十八岁说再见。

　　少女情怀总是诗，而诗歌往往无疾而终。任佳敏最终也没有把喜欢说出口，而她写在日记结局的落笔，格外令冯泠印象深刻：“暗恋这件小事，本身就令人心动。”

　　文彦西写《距离高考的1000天》这本小说时，很难避免带入自己的感情，因而将情感把握得极其细腻。出于同样的理由，她难免担心冯泠这种从小漂亮到大的女演员，体察不到平凡女生任佳敏那些小小的快乐和难过。

　　这种惯性思维很快被冯泠打破得彻底。剪了齐刘海，戴了大框眼睛的冯泠，缩在肥肥的蓝白校服里头，平日的艳光被藏进砂砾里，显得十分普通。她佝着背低头做试卷，似乎遇到了拦路虎，忍不住咬指甲，结果咬半天也只能方方正正地写一个“解”。活脱脱就是普通女高中生任佳敏，文彦西这才沉下一颗忐忑的心。

　　类似关于演技的质疑在见到冯泠的剧本后，终于都被完完全全地打消了。冯泠的剧本几乎是原先的1.5倍厚，里头密密麻麻贴满注释，几乎为任佳敏写出了一个人物小传。不，甚至连徐梦梦，饶嘉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小传。

　　冯泠没有类似的暗恋经验，所以并不是演自己，而是在心里创造出完完整整的任佳敏，模仿她，叙述她，表演她。冯泠之所以能极快地入戏和出戏，原因就在于她不是完全依赖个人的经历感受去演戏，而是依靠强大的共情与模仿能力。

　　网剧的节奏卡得极快，从开拍到杀青不过一个半月。再等到简单的后期制作完成，不超过两周，《距离高考的1000天》这部剧就即将在视频门户网站草莓TV上独播了。按照制片和草莓平台的话说，时间就是流量，流量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他们一切都得抢时间，网剧的后期们也早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制作花絮和广告。

　　一言以蔽之，这场仗不是结束，而是刚刚才开始。

　　杀青宴上，《距离高考的1000天》的主创们坐了一桌，扮演男主角饶嘉的小鲜肉秦子然刚满18岁，被周围长辈们起哄敬酒，喝了两杯有点上头。这会子他红着脸举了杯红酒，来敬冯泠：

　　“泠……泠姐，谢谢你一直…….教了我很多。这杯敬你，祝……祝你越来越好，星……星路璀璨。”

　　这个俊朗的小男孩儿长了张典型的初恋脸，虽然签在华宇传媒旗下，但说话做事礼貌也会来事儿，十分讨喜。冯泠听他说话舌头都大了，感到好笑，也不难为人一小男孩，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系统：【哼。这个小孩儿居心叵测。】
　　冯泠：你对他怎么也有意见？
　　系统：【他是华宇传媒的，肯定有阴谋！】
　　冯泠：……
　　冯泠：你对我的事业粉友好一点。

　　截止到今天，冯泠已经相继在剧组《距离高考的1000天》中收获了文彦西、秦子然两枚事业粉。而她的劳模精神，也深深感动了她的养老团队，连Linda和戴思乐也陆续加入事业粉团，觉得现在这个冯泠，搞不好真能在演艺圈更上一层楼。

　　扣扣索索杂七杂八地算下来，她已经攒满9个事业粉，还差1个就能升级系统了。系统这两天颇受鼓舞，造得很，天天在她脑子里蹦跶刷屏刷屏蹦跶，催她速速升级。谁料冯泠不紧不慢，没有加快进程的意思。

　　系统：【我好急我什么时候才能LV2我好急我好急我好急。】
　　冯泠：你急什么。剧一播就会大幅增长的，而且增速会加快。
　　冯泠：你别催，越催越慢再催熄火。
　　系统：【……】

　　虽然冯泠心态的确不紧不慢，但她实际上的工作并没有耽误。杀青宴一结束，她就得立刻无缝对接《汉宫月》的剧组。按照文彦西的话说，冯泠再继续这个劳模模式，迟早得参加花旦界的铁人三项——把别人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来拍戏和琢磨剧本。

　　对此冯泠不置可否，这世上哪有不下功夫的成功？她又不是天才，所拥有的微小优势，不过是仗着多出来十年的演戏经验，对演戏事业的十分热爱，以及对自己的一点点狠心罢了。

　　哦，还有个不中用的系统，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系统：【……】
　　系统：【辱统了，举报。】

　　《汉宫月》拍摄地点不在申市，冯泠只好购买红眼航班，连夜直飞临省的横店影视城，以免耽误翌日的拍摄进度。未免自己状态不好，她一上飞机就赶紧闭眼睡了，整个人缩成毯子里的一团，只露张小小的脸在外头。

　　不知道为什么，狄飞宇看了她昏睡的样子总觉得有点辛酸。冯泠的改变是毫无征兆的，但一个人突然转性，多半是受到过什么打击。而别人只会为突然爆发的雪崩惊慌失措，无法知道每一片雪花，曾经压下过怎样的重量。

　　从敏感易怒的乡阿泠，变成如今八风不动的样子，她又在心里走过多少歧路呢？狄飞宇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好像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一起，再尽力一些，再往前走一些，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冯泠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多，不然非得解释解释，她这么赶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因为《汉宫月》是部古装偶像剧，还好死不死的是汉朝宫廷剧。

　　她扮演的赵合德作为双女主之一，造型繁多，光是粘头套化妆就要几个小时，更不要说层层叠叠的汉朝宫装，完整一套造型下来大半天不在话下。早点去就能早点准备，不然折腾得更麻烦，早死早超生，这就是冯泠朴素的想法。

　　好在赵合德的戏份重点落在后期，尤其在《汉宫月》她位至昭仪，药杀成帝的一幕，可谓全剧高/潮。历史上汉成帝怎么暴毙而亡冯泠不知道，野史众说纷纭，这剧里直接把罪名按给赵合德，算是成全她红颜祸水的名头。冯泠比较宽心的是，赵合德前期当婕妤的那会儿，服饰都相对清简，不用叮铃哐啷的费劲。

　　所以也就放心地窝在头等舱睡个好觉。

　　可惜她不知道的事，自己一下飞机，就能收获一个怎样意想不到的——“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