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22、相看

　　时间推移渐入夏季，气温随之越来越高，白色的太阳高高在上，俯视地面并展现出它的威能，腾腾热意从地面蒸腾，模糊了视线，也更让人不愿在外行走。
　　高大的树木耸立在官道两侧，投下大片的阴凉，也算是这天气中少数能感到些许凉意的地方。
　　一个商队慢慢悠悠的在官道上前进，随行护卫的镖师们精气神十足，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
　　作为屹立江湖三十余载的老牌镖局，福明镖局的信誉在大宋境内数一数二，鲜有的失手也被证实为他们遭遇了不可抗拒因素或赔偿了远超护送之物价值的财务。
　　因此，许多商人以能被福明镖局接镖为荣，哪怕要付出不菲的价格。
　　层层护卫下的骏马拉的车上整齐地码放着上好的红木箱，每个箱子上面由四把锁分别锁住四面，可见放在里面的东西非贵即重。然而即便有宵小之辈发现了商队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那些劫了福明镖局东西的山寨哪个事后没有遭到血腥报复？他们可不像成为下一个！
　　一比普通马车大上不少的马车在商队中缓慢前行，看起来是商队掌柜的座驾，两个一看便知身负武艺的车夫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实际上并不是。
　　平摊在比较挤车厢里，刘佳欣盯着头顶浅黄色的车顶，车厢两侧的窗帘因行进的原因对外面的景象半遮半掩，光线时强时弱。好的一点是，车厢里比较外面凉快不少。
　　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庞樱翻看情报的热情，手里拿着一沓写满了各种情报线索的纸看的津津有味，她的身旁帮放着两堆同样的纸，摆放随意凌乱的是被认为没有价值的，这也是车厢里较多的东西，整齐码放的是有一定价值的，严格与没用的情报分开摆放。
　　等到所有情报线索被翻阅完，庞樱还准备对有价值的情报线索进行进一步分类。这是刘佳欣从庞樱那里听来的，她不准备让其他人插手九天的情报。
　　似乎是觉得累了，或者是认为该歇歇了，庞樱放下手里的情报，拿起身边的水袋抿了一小口，闭上双眼靠在厢壁上准备小惬。
　　这些日子里她废寝忘食的处理这些东西，眼下已经出现了不轻的乌青。
　　用手撑起身体，刘佳欣对满是倦容的庞樱劝道，“你该歇一天，别看这些东西，好好睡上一觉。”
　　“让九天做好更多的准备应付我们？”庞樱对刘佳欣笑了笑，带着憔悴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千万别小瞧九天的能耐。”
　　“没人会小瞧他们。”刘佳欣点了点脑袋，挑眉道，“当年的事这里记得一清二楚。”
　　“那一代的钧天君真是，一言难尽。”庞樱啧啧舌，她到现在仍在怀疑李焱之前的那位钧天君是不是想着要让天下大乱，这才收了李焱这么个身份背景复杂，性格偏激的徒弟。
　　提起当时她好心办下的坏事，刘佳欣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愤恨，她满不在乎的说道，“当时我要是知道他是建宁王八，给他一剑可能不会出那些事！”
　　庞樱觉得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之前认识建宁王？”
　　“在大漠里救过他一次。”刘佳欣的声音很低，咬着牙说话有些模糊，她仍然很愤恨她当时做出的两辈子都后悔的决定，“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把他丢在大漠里喂秃鹰！”
　　不用问了，庞樱心里大概猜出事情是怎样的一个经过。明智的，庞樱转移了话题，也是个试探，“如果有线索指明一位天君不是大宋子民，而是大辽的贵族，你会怎么办？”
　　刘佳欣立刻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体，联行露出一丝疑惑，“你的意思是，九天里居然还有辽人？”
　　“目前只是个假设。”庞樱向刘佳欣耸耸肩，坦然的目光让她没有怀疑什么。
　　“我回去干掉他，不留下一丝痕迹。”刘佳欣说这句话的时候信心满满，干掉一个人不一定是要正面上，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意外达成。
　　向里面靠了靠，庞樱继续问，“如果他在辽国位高权重呢？”
　　“他总会出去打猎吧。”刘佳欣意味深长的说道，没有把剩下的话她说出来。
　　辽人打草谷抓大宋边民给贵族充当猎物的事是公开的秘密，两国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庞樱张张嘴，最后由衷道，“你是个人才。”
　　“多谢夸奖。”刘佳欣厚着脸皮说道，“医术我不如你，论怎么干掉目标，你不如我。”
　　庞樱浅浅的笑了笑，拿起线索情报继续翻看起来。
　　听着车厢里面的谈话声和笑声，再一次扮作车夫的庞昱苦着一张脸，为什么她们两个在车厢里乘凉，他就要在太阳底下暴晒？
　　抬头看了一眼金白色的太阳，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炎热的天气让他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一旁正在赶车的周继风看了庞昱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伙子，你太年轻了，要走的路还很长。
　　……
　　跟随镖局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慢慢回到京城开封，一路安然无恙的众人心里松了口气，然而还有更多的是等待他们去做。
　　在太师府前下了马车，刘佳欣只觉得全身舒坦，终于不用躲在马车里了。动了动脖颈，刘佳欣摸了摸装在袖带里面的东西，脸色发苦，她一会儿还要进宫把这些东西交上去。如果有可能，她真不想进宫！
　　眼睛下挂着大大黑眼圈的庞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拍拍脸提神，拉着刘佳欣大步走向太师府，“你得换身衣服，不然你可能连宫门都进不去。”
　　“别那么麻烦就好。”刘佳欣扯了扯嘴角，意料之内的事。打扮和买衣服，庞樱最大的爱好，没有之一。
　　庞昱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活动下肩膀和腰，听骨骼间发出的脆响。抬头看了看太师府的匾额，庞昱叹道，“终于到家了。”
　　周继风什么话没说，向刘佳欣点了点头，转身向城外走去，他要去向大师兄洛风报个平安。
　　看着周继风离去的身影，庞昱摸摸肚子，“你太急了，不吃个饭再走吗？”
　　庞昱和庞樱临近中午回家，太师府的下人们自然忙碌起来，要为少爷和小姐做一顿山珍海味。
　　庞樱拒绝了，他们只吃了一顿清淡的。快速的吃了些东西，庞樱兴致勃勃的把刘佳欣拉进了她的房间，让她看起来更像个郡主。
　　明明自己会打扮，为什么要被人打扮呢？刘佳欣在被庞樱一件件把衣裙往身上比划时这样想到，看到庞樱那装的慢慢的几个衣柜，刘佳欣只觉得头大！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刘佳欣摸了摸发髻，终于结束了，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庞樱竟然有这么恐怖的爱好！
　　精致的针线勾勒出山峰、云朵、竹叶等绣花图案，配合蓝绿色的衣料营造出一种恬静的氛围。衣裙的用料柔软轻便，有种轻盈飘逸的感觉，更凸显出少女身上的出尘气质。及腰的乌黑长发仅用几根剑簪束起，却带给人温婉灵动之感。
　　“我一直很奇怪。”庞樱打量着拘谨与放松并存的刘佳欣，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你从恶人谷里呆了那么久，是怎么还像个修道之人的？”
　　庞樱以前很想问，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我一直记得我是谁。”刘佳欣淡淡的回答，微微一笑向庞樱露出满口小白牙，回答满含深意，“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
　　庞樱向刘佳欣摊摊手，“好吧，你该走了，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刘佳欣不明白庞樱为何这样说，她去见李太后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没有把庞樱的话放在心上，刘佳欣向好友告辞，登上马车前往皇宫。
　　经过层层的禁军和大内侍卫，还有宫殿，刘佳欣来到李太后寝宫的时候又被告知她正在午睡，等了半个时辰，刘佳欣才见到李太后。
　　李太后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神色有些憔悴，但看到刘佳欣的时候，她的喜悦溢于言表。
　　“明涵，快到我身边来。”屏退左右后，李太后向刘佳欣招手，像是在她身份没有回复前一样，等她坐到身边，李太后拉着她的手把她好好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称赞道，“明涵你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个美人，你为什么不喜欢打扮呢？”
　　对于这个问题，刘佳欣听了很多年，习惯了，也有自己的一套应对说辞，她面带微笑的回应道，“娘啊，我又没遇到喜欢的人，好好打扮给谁看呢？”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刘佳欣抓住了这一点，一招鲜，吃遍天。
　　李太后双眼一瞪，既是着急又是心疼，“你自己说说你今年多大了？再不嫁人，你真就成了老姑娘了！”
　　“可我真没有喜欢的人啊。”刘佳欣很无辜的对李太后说道，“您老人家知道，在这方面我是万万不愿意委屈自己的。”
　　天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所嫁非人耽误一生，阖家不欢的！
　　李太后对于刘佳欣的叛经离道很是无奈，“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挑选夫君的？”
　　刘佳欣不以为然，“有啊，我师门有不少师妹都是自己下山找到的夫婿。”
　　虽然大唐江湖里敢娶纯阳姑娘的不多，但还真都是纯阳姑娘自己在江湖游历时找的。
　　笑着抬手在刘佳欣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李太后能听不出这是刘佳欣的托词？她叹道，“要不是上次你说不合适，哀家真想给你和周继风赐婚。”
　　虽然不太记得她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刘佳欣心里还是很庆幸的。挑了一些自己在湖州的经历，编造了点趣事，刘佳欣转移了李太后的话题，免得她在催自己嫁人的事上继续下去。
　　李太后听得津津有味，干脆留刘佳欣在自己寝宫里过了一夜，等赵祯来给李太后请安的时候，刘佳欣把文家的罪证交给了他，传音入密让他别为难包拯等人，这是文家作恶多端，引起江湖上的公愤了，展昭再厉害只是一个人，防不住无孔不入的江湖人。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简单翻了翻刘佳欣递给他的文家罪状，赵祯的脸阴了下来，随意与李太后聊了两句后匆匆离开。
　　点点下巴，刘佳欣觉得她接下来只需要养好伤，等着庞樱再揪出一个天君就行了。
　　刘佳欣不知道的是，李太后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给她相看一个合适的夫婿，即与她有共同话题，又不会引起她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