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甜蜜假日（二十二） ...
-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依旧是书房里被摆得密密麻麻的书架，顶天立地的旋转书梯贯穿整个空间。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菲尔曼坐在我的旁边。
我：“……”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现在的菲尔曼已经比我第一次在梦中遇见他时的模样成长了不少，看起来大概有十六七岁，原本淡金色的头发颜色也深邃许多，逐渐向褐金转化，看起来和公爵夫人更加相似了。
菲尔曼的脸红扑扑的，他在梦境中见到我时基本都是这种含羞带怯的样子，我都看习惯了。
他捧着一本书，很快活地对我说：“谢谢你，本杰明，我一直都很想亲眼来这里看看。”
好家伙，原来就是我自己这个浓眉大眼的背叛了革命。
我单知道本杰明为人热情活泼，很愿意给朋友帮忙，我不知道他居然热情到这个地步，书房在楼上，位置离公爵和艾登的房间都很近，公爵常年不在家，公爵夫人也还好说，万一遇上艾登，简直是上赶着给他送由头找茬。
庄园里的所有人，艾登唯独看菲尔曼极其不顺眼，毫无理由地厌恶他，但凡碰上，冷嘲热讽是轻的。
不过艾登平常从不到书房里来，他最近迷上了赌马，天天往外跑，这也许是本杰明和菲尔曼行事的底气。
菲尔曼将手里拿着的书插回书架中，然后我就毫不意外地看着他顺势发现了上个梦境片段里被我塞在角落的牛皮纸袋。
在菲尔曼一边嘟哝着问“这是什么？”一边想要把纸袋抽出来时，我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不可以碰。”
随即仗着身高优势，我当着菲尔曼的面，堂而皇之地把这个牛皮纸袋放到了书架的最顶端，只能坐着的菲尔曼绝·对·拿·不·到的地方。
“哦、哦。”菲尔曼也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只喏喏应了两声，呆愣愣地看着被我触碰过的手腕，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
我背着菲尔曼离开书房（他的轮椅放在楼下），下楼的时候刚好撞上从外面大步流星跨进家门的艾登。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骑装，身材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抽条，已经不是十岁那年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了，只是眉眼间戾气难消，依旧成天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我背上的菲尔曼看见艾登，浑身都绷紧了。
不过这次艾登破天荒的没有多作纠缠，他甚至没怎么停顿，略过我们两个就直接自顾自上楼了，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意思意思——相信我，考虑到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这声冷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亲切和蔼。
菲尔曼都懵了，颇有些受宠若惊感觉的小声在我耳边说：“艾登少爷……今天心情很好喔。”
……我看你是被他PUA过头了。
耳畔被菲尔曼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很麻，我略微偏了偏头，漫不经心地随口回应：“大概是今天赢钱了吧。”
.
把菲尔曼背下楼梯，放回轮椅上，我一路推着他，把他送到玻璃花房，然后一个人回到本宅。
就在我上楼准备回房间时，艾登从上面怒气冲冲地跑了下来，拽着我的领子一顿贴脸质问：“你和菲尔曼去书房了？嗯？你们在书房里面做了什么？！”
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凸起。
见我不回答，艾登握着我的衣领用力地晃了一晃：“快点回答我！！！”
不是，大哥，你这怎么还有延迟发作的啊？
“我带他看看书房是什么样子，顺便放回去一本书。”我冷静地回答，“是一本旅游杂记，放在最里面那层书架。”
我手上使了点劲，才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本来就很脆弱的真丝面料，现在更是皱得不成样了。
得到我的答复以后，艾登才好像恢复一丝理智，从那种狂热的状态中退出来。
我皱着眉问他：“你发什么神经？”
艾登没有回答我，径自转身走了。他平时走起路来耀武扬威，头颅总是高高昂起，今天的背影却看起来失魂落魄。
我等到艾登离开后，转身去了书房，一路走回到原来的那个角落。
牛皮纸袋好好地待着最高层，连角度都没有挪动过。
艾登没有看到这个。
再说纸袋里的东西和他半点利害关系都没有，他也犯不上为此大动肝火。
我环顾四周别的书架，终于在旋转书梯上发现异样，有一层阶梯的书中间被人抽走了一本，使其他书一齐向内倾斜了。
我把手掌侧着伸入那道缝隙，撑开手指把其余的书顶正。
大概一个指节的宽度……会是什么书，又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呢。
熟悉的恍惚感到来，我怀着疑虑被拉离了这个梦。
.
“……母亲说，要把这个留给我未来的妻子。”
恢复意识时，我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我的手上拿着一串格外眼熟的手链，上面的红宝石熠熠闪光，而站在我对面的女人，亚麻色头发梳成长辫，捂着嘴，正因激动和喜悦落下泪水。
……厨娘？
她拿过手串，欢喜地扑进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地接住她。
“我好高兴，本杰明！”
是南茜。
？？？？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她，除了亚麻色的头发，南茜的长相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脸部线条变得冷硬很多，半点没有以前婴儿肥苹果脸的模样，只剩眉眼里残存几分依稀的熟悉感。
怪不得我一开始没有认出她……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JPG】
我想起曾在她的日记本上看到过的话，试探性地说道：“等到结婚之后，我带着母亲，你，阿嬷，还有菲尔曼，一起去南方，去我的故乡吧？”
“好啊！”南茜果然一口答应。
但过了一会，她又表现出犹疑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关于菲尔曼，其实……我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
“前段时间夜里我睡不着，起来的时候从窗户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花园里，后来留心了才发现，他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我猜菲尔曼可能是有什么烦心事，本杰明，不如我今天去花房和他谈谈吧？”
万万不可！
我大惊失色，南茜还在浑然不觉地继续说着：“把烦恼和朋友倾诉以后，心情也会好很多……”
这个曾对别人的苦难无动于衷，擅于明哲自保的女人，在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刻，也开始怀着温柔的心情关心他人。
我说：“不用，你专心准备婚礼的事情就好，菲尔曼那边……”
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被砰的踹开了。
“——失礼了，但是我赶时间！”艾登，不，修罗倚着门上下打量我一番，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朝我勾勾手指，“快点过来，有话要和你说。”
我起身向修罗走去，边走边回头叮嘱南茜：“我会去和菲尔曼聊聊的，你不要去花房，知道吗？”
看到南茜点头之后，我才放下心和修罗离开。
.
我感觉上一次见修罗都好像是前世的事情了。
他现在的状态绝称不上好，头发乱糟糟地结成一绺一绺，眼睛下挂着两个老大的眼袋，浑身都是刺鼻的酒臭味。
怎么我每次在梦境里见到修罗，他都是这种惨烈的姿态……
“睁开眼就躺在一地酒瓶子里，我差点没爬起来。”修罗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原先应该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但都被涂改掉了，只剩一个鲜红的“LIAR”覆盖在所有字之上，力道之大，几次划破纸背。
纸的边缘粗糙不平，像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
“liar，骗子。”我重复着这个词，看向修罗，“什么意思？”
“艾登不是公爵的儿子。”
修罗直截了当地开口：“菲尔曼才是。”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甜蜜假日（二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