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渡苦厄》朝为道

2、一 真公主假公主

　　在落定之前，空无先收到一份剧情文本，其中两个名字高频率出现。之后，才是当前身体‘明月招’的初始记忆。
　　明月招，本为皇贵妃独女。十七年前，皇贵妃还是庄王妻，因战事兵祸中失散民间，于一处荒村古庙中生下明月招。然而明月招非庄王女，皇贵妃因心乱而仓皇，误抱同庙农妇之女回京，致使明月招流落民间十七年。
　　也因此，十七年后明月招被找回，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求皇贵妃将夺取自己身份的农家女赶出皇宫。
　　“公主，你醒了吗？”空无刚睁开眼，便有丫鬟来轻声询问。
　　她点头，那丫鬟就拍拍手，引得十几多仆从拿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这排场在其他富贵人家是算不得什么的，但在皇宫中却能算个一、二。皇帝不喜奢侈爱俭朴，各宫妃子兼之皇子公主为讨好他，自然不会招摇铺张只敢暗暗高贵。而明月招之所以不同，是过伤了苦日子，想要多得几分常人不及的优渥。
　　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因此大家也都口头体谅。空无对这些事情没有概念，也懒得更改。
　　在梳妆时候，她才不慌不忙问001：‘你刚才给我看的文字是什么？’
　　‘是任务目标的生平。’001答。
　　空无：‘看上很悲惨。’
　　‘那是她的宿命。’001无性别的声音，透着一股俯瞰者的薄凉。
　　空无没由来的感到不适，皱起眉。
　　“是弄疼公主了吗？”丫鬟的手颤抖一分，连忙问，其余忙碌的仆从也停下动作，都等着空无落下判决。
　　“没有。”空无摇头，见丫鬟不动又不了句：“继续梳吧。”
　　丫鬟整体有一点肉眼可见的放松：“是。”
　　‘既然是宿命，那就要任其发生？’她继续问001。
　　001：‘是从前的宿命，但你可以去更改它。’
　　‘如果我不更改呢？’
　　001顿了顿，回答：‘人总会喜欢让自己过得更好的人。’
　　‘是这样的吗？’空无眨眨眼，在问出来的一刹认同了这句话。
　　金箔贴上眉心，梅花下一颗红珠，空无抬眼窥见一点金色虚影。
　　“我喜欢金色。”空无于是说，下意识抬手抚摸了下右眼。
　　丫鬟以为她贪富贵，低头窃笑的模样倒映镜中，却说：“公主长得大方，衬极了金色。”
　　空无瞥了眼镜中影像，问：“洛桑儿在哪里？”
　　洛桑儿，便是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也即是那个抢了明月招身份的农家女。
　　丫鬟偷偷瞧了瞧空无的脸色，见如同寻常才开口：“她前日冒犯了公主，正关在冷宫。”
　　又说：“公主莫气，娘娘已经说了，定不会让她好过。”
　　晚了步。空无心道，还是淡淡开口：“既然如此，去看看。”
　　丫鬟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说：“是。”
　　之后便拿了件极繁复招摇的衣裳来为空无穿上，火凤牡丹，配以珠翠琳琅，使得人走起路来一步一响，生怕让人瞧不出是泼天富贵中的凤凰鸟。
　　空无招摇着出去，即不习惯也习惯。
　　离苑，名字算不错，其实是冷宫。
　　空无刚跨进门，就听一阵咿呀呀乱响中混着隐隐悲啼。
　　任务目标在冷宫一处门扉紧闭的旧屋中，空无透过门缝隔着几个沉重铜锁看到了她。漏屋透出一线天光，她佝偻着跪坐中央，垂着头，乌黑长发如流水般在地上蜿蜒。看上去是受了罪，单薄衣裳紧紧贴着身躯，是湿的、破的。
　　一动不动，寂静无声，看上去如同死物。
　　空无用铜锁在门上敲了敲，见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动静，才向身后跟进来的守卫，“把门打开。”
　　守卫自然不敢违抗，沉重木门打开，室内飘起肉眼可见的飞尘细碎。
　　“洛桑儿。”盛装美人冷眼俯视，气势逼人。
　　洛桑儿这才动了动，抬起头，慢慢用满是淤青的手将长发拨开，漏出一张苍白细瘦的脸。因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皇贵妃并不敢对她的脸做什么。
　　因此，空无原本想要轻轻一瞥的眼，竟然在对方脸上流连忘返。
　　细弱柔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烟雨凄凄。细叶眉眉头向下蹙，一双杏眼水润，眼睑已经红透，哭过，连带鼻尖都有一抹绯色的忧愁。唇是水粉色，下唇唇肉更深一个色，被咬过，微肿。
　　海棠浸雨，我见犹怜。用皇贵妃的话说，是一张勾人的狐媚脸。
　　最重要的是，在她左眼眼角有一颗小痣，像一滴垂坠的泪。就是这颗痣，勾住了空无的魂。
　　‘001，她长得真好看。’空无情不自禁。
　　但001并没有理会她。
　　“三公主。”洛桑儿开口，声音沙哑撕裂，并无什么情绪。
　　而在过去十七年，‘三公主’这个称呼是属于她的。
　　“你，看上去似乎很不好。”空无心中升起一股不由自主的怜惜，使得原来是刻薄的语调硬生生软和了大多。
　　洛桑儿垂眸，长而卷翘的睫毛在下眼落下大片阴影说：“有劳挂怀，尚可。”
　　“尚可？”空无冷哼一声，瞪她：“等不了多久，你就说不出这样逞强的话了。”
　　“你猜猜，本公主要如何对付你这个夺人身份的小贼？”
　　洛桑儿轻声，“不过剐杀。”
　　“你不怕？”空无挑眉。
　　“怕。”湿漉漉的发黏在脸颊，洛桑儿
　　看着空无却漏出一个虚弱笑容，“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可奈何？”
　　空无无言，心落一拍。
　　‘我心疼她。’她同001说。
　　忽然看洛桑儿身影哆嗦一阵，水润的眼看了看死死跪在地上的双腿，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灰白。
　　空无瞳孔收缩，嗅到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道：“你站起来！”
　　洛桑儿深吸一口气，缓缓撩开盖在小腿上的衣摆，苦笑：“恕难从命。”
　　“……”空无喉咙滚动，听到了身后恻隐之声，洛桑儿的腿竟然被两根长钉生生钉在地上。
　　“请御医！”空无挤出三个字。
　　“公主？”身边宫人无一敢确定自己所听。
　　直到空无回首低喝：“本公主说，请！御！医！”
　　“是！”丫鬟慌忙退下去寻。
　　此后空无紧盯着洛桑儿伤腿，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气氛一时诡秘、停滞，还是洛桑儿在抽痛中开口。
　　“公主为何紧张？”
　　空无目光由她的腿转上她的脸，四目相对，一双眼漆黑深沉如古井，一双眼剔透明亮如清溪，是两双完全不同的眼睛。到唇边的话，就在对视中变成了心声：“我不知道。”
　　“……”洛桑儿沉默稍许，“看来三公主也没那么恨我。”
　　“胡说。”空无依着明月招身份逞强，“本公主是找到了惩罚你的方法！”
　　“你强占我身份这么多年，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就这么让你离开，太便宜你。”
　　洛桑儿不想在她面前示弱，忍痛笑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抢占你的身份，可当年我也不过是襁褓中婴儿，如何知富贵贫贱？如何愿与亲人骨肉分离？”
　　“休要狡辩。”空无显然不愿听她讲道理，自说自话：“我会去和母妃说，让你做我的仆人。”
　　“我要你生生看着我富贵逍遥，而自己却只能为奴为婢，任我差遣！”
　　空无得意洋洋，末了落下一个总结：“总之，我要你日日夜夜呆在我身边，受我折磨。”
　　“怎么样？害怕了吗？”
　　“……”洛桑儿无言稍许，道：“三公主今日的想法，倒是与从前不同。”
　　空无目光不时掠过对方双腿，嘴上说：“反正不会让你好过。”
　　皇贵妃宫中的丫鬟去请，御医自然来得很快。来的是个入太医院不久的，因离苑地方特殊，所以脸上是藏不住的疑惑。
　　“奴才拜见……”
　　“别拜了。”空无瞥了眼御医，向洛桑儿方向抬了抬下巴，没好气：“快去给本公主看看她的腿。”
　　御医过去，先是惊讶：“琳琅公主？”，后又看到那两个长钉，倒吸一口凉气。
　　再之后，反应过来自己已触及皇族阴私，顿时冷汗潸潸。
　　空无看他不动，烦躁的催促：“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东西拔出来，再晚些她这腿就废了。”
　　“是是是。”御医忙不迭点头，将洛桑儿小腿上的衣物剪去，白生生的肌肤与长钉对比得触目惊心。御医按压着长钉周围，暗血自边缘溢出，他问：“奴才这么按，痛吗？”
　　洛桑儿脸白成纸，一额冷汗，咬着唇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空无开口：“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这么扎你一根，你痛不痛？”
　　“奴才只是问问她这腿是否还有知觉……”御医声渐弱。
　　空无：“都抖成筛子了，你说有没有知觉？”
　　说罢，边听一道浅浅□□，空无忙上前正好接住洛桑儿昏迷下倾的身体。
　　“你看。”空无把洛桑儿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瞪瞠目结舌的御医，“都昏过去了，当然有知觉。”
　　丫鬟上前，“公主，让奴婢来吧，莫脏了您的衣服。”
　　空无罔若未闻，使得丫鬟站在原地，体贴得有些尴尬。
　　‘这人真奇怪’。空无垂眼看洛桑儿发顶，同001说，‘她都这样了，身上居然不臭，还有一股淡淡的莲花香。’
　　001系统没有与她说这个话题，而是问：‘你喜欢目标人物吗？’
　　‘不讨厌。’空无如此回答。却在同系统说话的间隙，颇为入戏的威胁御医，“她这腿你给本公主好好治，若是断了、瘸了,或留下什么病根，本公主拿你试问！”
　　“奴才……奴才，定当全力以赴。”御医看着那两根长钉只觉心里发慌，暗暗叫苦不迭。满脑子只恨自己为何一时心软，换了本因前来的老太医。
　　两根长钉完全没入皮肉，怎可能不留病根。
　　那四个拔出长钉的血洞看得空无很不舒适，于是问001：‘像你们这样的系统，应该都有什么特殊道具吧？’
　　001二话不说，为她打开积分商城。
　　空无选中了一颗小还丹，物品描述为‘祛顽疾、愈骨肉、健脾脏。’
　　‘需要300积分啊？’空无微眯起眼，系统界面她积分显示为‘0’。
　　001马上说：‘首个任务世界，可以预支。’
　　说罢，一颗小还丹出现在物品栏。
　　‘哦。’空无拖长声音，‘那就再预支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