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渡苦厄》朝为道

10、九 真公主假公主

　　前面十一层的新手难度完全是在为十二层的地狱难度做铺垫。
　　当空无踏上通往十二层楼的台阶第一阶时，她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头顶脊椎的压力，这种压力迫使他每步愈艰。她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系统兜底，那她现在一定是一步一吐血，庄严丧尽攀地前行。最多只有一百台阶的路，硬生生让空无从深夜走到天光乍破，而且还是望不到头。
　　“洛桑儿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仿佛无尽的攀爬让空无感觉有些乏味，不禁问。
　　问完，又摇摇头，自己回答：“看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睡吧。”
　　001一言不发，默默为她打开观察洛桑儿的实况转播。
　　“竟然在书房。”
　　书桌上烛台里的油烧掉大半，洛桑儿一直苍白的皮肤上有显眼的青色沉淀，她坐在轮椅上正静静翻开一本书。不知她看了多久，那厚厚的一本书隐约只剩下三、四页，待她看完这本打开另一本，空无才看到书桌上几本书的封皮，《大宛风物志（1~4）》。而洛桑儿专心致志的看着，还不时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一段段摘录、注解。
　　空无还从来没有看洛桑儿看过什么书，不免好奇：“她看这些做什么？”
　　‘……’001一开始没回答。
　　直到空无看洛桑儿翻书翻得津津有味，不自觉踏上最后一步阶梯，被浓雾完全包裹时，才听到系统的声音。
　　只有两个字，‘构建。’
　　“构建？”空无还没领会其中真意，就听到人说话声。
　　“皇兄，如此又是何必？”柔柔的声音，婉转腔调，空无从美人屏风后走出来，果然看见了说话的洛桑儿。
　　比起上一层的娇媚毒辣，这一层洛桑儿气质倒是更加贴合空无认识的洛桑儿。只见她素衣白裳，执一枝玉桂立于高阁，中秋圆月月映中央，恰好朗照身影，温柔舒和飘飘渺渺，似天上仙人。然而，气质的不同并没有影响美人的危险程度。空无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又是一个大熟人。
　　当年的四皇子如今已是龙袍加身，只是服饰如何也没有影响他脸上的落拓。只见这位新君颓然站着，身边跪着一个面如死灰的宫妃，再后面是一排排统一遭捆住手脚卸掉下巴的宫装刺客，在他们手边摆着的兵器无不见血。除这些人，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是个嘴角挂着血丝的灰衣道士，身边放的则是一个破碎的木牌。空无蹲过去看了看，好家伙，上面竟然是她的生辰八字，而按照她与洛桑儿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设定，这块木牌明显针对的是洛桑儿。
　　皇帝脸上呈现出大势已去的灰白，索性向前一步，俯身挺胸问：“事到如今，是朕棋差一招。只是不知，皇妹今预备如何处置朕？”
　　“是同父皇般杀了，还是脱出这身衣裳，去与皇太妃作伴？”
　　洛桑儿脸上没有什么多于温柔的情绪，反问：“依皇兄意见，我当如何？”
　　“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不过你我终究同谋一场，朕还是希望你能顾及几分往日情谊，给朕一个痛快。”皇帝答。
　　“痛快？”洛桑儿扫了眼那道士身边的木牌，轻轻走过去将它捡起，轻言笑语：“又有皇妃制毒，腐蚀脏腑。又是刺客伏击，危及生命。又有巫道诅咒，颠倒魂魄百病缠身……我若是落入皇兄预设的下场，恐怕是生不如死，和痛快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皇帝：“那你当如何？”
　　洛桑儿随后将一把剑踢向皇帝，“现在，这把剑给皇兄，皇兄要拿它做什么？”
　　“……”皇帝将长剑捡起来，只见这剑剑刃锋利、淋漓鲜血，是之前那些刺客用来行刺洛桑儿的。
　　见他拿起剑，身边皇妃不禁唤了声：“陛下！”
　　“爱妃安心。”皇帝笑容已经泛苦，握剑的手太过用劲显出泛白的指节。洛桑儿静静看着，见他将剑横于脖颈仍笑意浓郁。
　　皇帝将剑横在脖子，忽然问：“若朕此时自绝，你当如何处置朕妻儿？”
　　“陛下……”皇妃起身，抓住他握紧的手，双眸含泪，“若陛下去，妾……妾绝不独活！”
　　“婉儿。”皇帝剑颤抖。
　　洛桑儿没有理会皇帝的问题，而是问那个给自己下毒的皇妃，说：“他若死去，我便立你的儿子为皇帝，你为太后。如此，你也要陪他一起死？”
　　“婉儿所求从来不是权力地位！”名叫婉儿的皇妃瞪了昔日知己一眼，言：“妾深爱陛下，若陛下不存，妾别说是为太后，就算是做了女皇，也不会开心。”
　　“为女皇？你倒是敢想。”洛桑儿似乎对她的情深义重一点也不感冒。
　　“皇妹。”皇帝声音艰涩，“朕甘愿一死，但请你看在你我终为兄妹的份上，勿动朕妻儿。熙儿年幼，朕不求他依然荣华富贵，只希冀皇妹开恩，允许他平安活着。”
　　洛桑儿垂眸颔首，“可。”
　　“如此，朕便放心了。”说罢，皇帝闭眼。
　　“陛下，何必自戕！”真是那个时候，只见皇妃心一横，当即夺过皇帝手中长剑。皇帝本就将剑拿得不稳，便当然被她夺下剑，而皇妃夺下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纵身向洛桑儿一刺。
　　“婉儿不要！”
　　“长公主！”
　　“大胆！”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起。
　　洛桑儿耳边掠过一阵风，发丝飞动，她漠然看着刺向自己的剑，一动不动。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随之是一声脚踢在皮肉上的闷响，皇妃整个身体都被抛起来，狠狠砸向一旁屏风。尘烟惊飞，皇帝马上跑了过去，那黑影比他快一步拎起皇妃衣领，一把匕首闪烁凶光。
　　皇帝悲鸣：“不！”
　　“留她一命。”洛桑儿开口。
　　那把原本应该插入皇妃心口的匕首消失，随之消失的就是那个突然的黑影。
　　“你倒是比我皇兄大胆。”洛桑儿随手将桂枝插进兰花盆中，慢慢走向惊心动魄后两相依偎的帝妃，“也比他愚蠢。没有能在监天司的眼皮下，行刺监天令主。”
　　“咳咳，要杀要剐随意。”皇妃受了内伤，红着眼依然倔强。
　　“杀？剐？”洛桑儿挑眉，忽而轻笑一声，缓缓道：“皇嫂皇兄多虑了。”
　　“方才只不过是我与皇兄皇嫂开的一个玩笑，我不预备对你们做什么。”
　　皇帝紧紧怀抱着皇妃，此时惊异：“你什么意思？”
　　“就算皇兄当真自戕，我也可以保证你绝不会成功。”洛桑儿在两人面前蹲下，看着两人牢牢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羡艳。
　　“你要放过我们？”
　　“没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洛桑儿淡声道：“皇权交迭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虽是监天令主，监天司也却是有‘清君侧，废昏君’之权，可我却不得不承认，皇兄虽与我有隙，但仍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不管皇兄信与不信，我接管监天司不过是想谋条生路，从未有过废立皇兄的意思。”
　　随后，她站起身，神色有些疲惫：“骨肉相残的戏码，我已经演够了、看够了。你们走吧，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千尺楼，我也会将它忘记。此后，你们从前如何，以后继续如何，只要别再扰我就好。”
　　皇妃大喜过望：“当真就这么放过我们？”
　　“否则呢？收你们一条命？”洛桑儿有些烦躁，难得失态的白了她一眼，问：“你们死了之后，皇帝谁来做？当真让你那字不识几个的儿子来？或是我自己来做，别逗了，我为长公主逍遥快活得很，对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皇帝：“皇妹……”
　　“今日是中秋佳节，是为团圆之夜。我那皇侄还在家中等候，皇兄皇嫂不若早早回去，或许一家三口还能吃上一份团圆宴。”洛桑儿转身摆手，一点也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素衣对明月，丹桂飘香，她刚经历一场兄妹阋墙一场刺杀，现在却在劝迫害自己的人阖家团圆。空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皇帝皇妃相互搀扶着离去，看着洛桑儿被夜风吹得轻飘的背影，感受到了其中的孤独。
　　“高处不胜寒。”
　　“皇兄，我很羡慕啊。有人在等你，有人愿为你死，而我……”
　　我在等你。空无心说，打定主意要在离开这千尺楼之后，马上去见洛桑儿一面，最好再来一个拥抱。
　　正是这个时候，有人来问：“殿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说的是那些刺客与巫道。
　　洛桑儿抬手，眉眼不抬：“杀。”
　　不过一句，片刻之间，血流成河。
　　然而，变故却是在这个时候发生。那个灰衣巫道不知使用什么办法挣脱束缚，拿着一张符纸冲向洛桑儿，他的速度极快就连闪现在洛桑儿身边的那道黑影都不能阻止。
　　“桑儿！”眼看，巫道撞向栏杆边的洛桑儿，空无下意识大叫了声。随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来到护栏边，一把将被撞偏的洛桑儿扯入怀中。
　　灰色身影从身边擦过，直直坠下千尺楼。
　　洛桑儿回过神来，看向抱着自己忽然出现的人：“你是？”
　　“我是……”空无正要回答，只觉眼前一花，一时间自洛桑儿手臂金光大震，所有一切都在瞬间被光芒淹没。
　　那是一张符纸。
　　光芒中，响起阴测测的声音。
　　‘你弑父囚母、罪无可赦，贫道就算是拼尽性命也定要铲除孽障。洛桑儿，去无尽炼狱里忏悔赎罪吧！’
　　在空间转换的最后一刻，空无听到洛桑儿不甘的声音。
　　“是他们罪有应得，本宫无罪需赎、无悔可忏！”
　　下一秒，铜铃乱响，骤雨一切冲刷。空无抬头，见前方雨幕中，千尺楼最后一层上，所有装饰依然如方才所见，只是再无明月，再无人影。刺客们留下的血被雨水冲刷成淡粉色，空无走进室内，见一炉檀香还冒着徐徐青烟。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你现在已经回来了。’001说。
　　空无找了位置坐下，然后问001：“那个任务，现在还要我说？”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答案。洛桑儿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世界？非她所愿。洛桑儿想要做什么？身不由己。
　　空无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001给她看的那个故事里，洛桑儿那么悲惨，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刑法，和所谓命运没有一点关系。
　　想到故事最后，洛桑儿的下场，空无不禁问001：“如果桑儿在这个世界死了会怎么样？”
　　‘会死。’001回答。
　　“会死？现实里也会？”
　　001：‘都会死。’
　　这个世界的洛桑儿洛姑娘会死，现实世界琳琅长公主洛桑儿也会死。
　　“艹。”空无学会了骂人。
　　‘世界任务：洛桑儿的秘密已完成。恭喜宿主获得积分奖励：1314155点，获得道具奖励：醒魂香。’
　　自动放进道具栏的醒魂香下面有一行小字：灵犀指引，醒神还魂。传说深爱之人的信念，会指引迷途的魂魄回到家乡。
　　空无在离开千尺楼之前，看到了一副高阁夜宴图，上有题字，字迹形似洛桑儿，写的是。
　　‘登楼百尺，揽手掬雾，明月即招。’
　　明月招三个字，原来是这么来的。
　　“对了，桑儿现在在哪里？”空无沿着楼梯向下走，想着等会儿要做的事，便问001。
　　不料，001回答：‘千尺楼之下。’
　　窗外雨点乱拍窗棂屋瓦，空无一愣，随即赶紧往楼下跑，中途还磕了一颗系统给的加速丸。
　　下楼之后，她果然看到了洛桑儿。
　　在雨幕中，坐在轮椅上没有打伞，雨水将她全身浇透，她低着头。
　　“桑儿！”空无连忙跑过去，跑进雨幕中。
　　却见洛桑儿看到她，做了一个空无没有想到的动作，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穿过急急雨幕，似乳燕投林撞入空无怀中。
　　空无马上抱住对方冰冷的身体，“桑儿？”
　　洛桑儿抬眼望她，无数情绪从清透明亮的双眸里闪现沉寂，最终所有情绪都泯灭在里面，化成一声叹息。
　　“明月招，我们出宫去吧。”
　　很明显，洛桑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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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到熟悉的ID还是蛮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