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影笙歌》叶家小柒

5、虚妄（五）

　　是夜，微风温柔的拂过梦乡中的人的发梢，送来一阵芬芳的花香，梦境之中有些东西正在悄悄地复苏。

　　梦境之中，风以沫好似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人儿慢慢的长大。

　　小人儿有一个仿若山岳一般不可撼动的，却会抱她出去玩耍，荡秋千，举高高的温柔的父亲；有一个会不停的督促她学习训练的威严的大哥，但是大哥很疼她，从来都不会大声的吵她，就算是犯了错大哥也会替她求情，代她受过。还有个不靠谱但会整天的带着她玩耍的二哥。

　　梦境中，她看到小人儿美美的从软软的床上醒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她的屋子，驱走了黑夜的阴霾。她慢慢的自己爬下床，打开窗子，徐徐的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又是一个艳阳天，真好。

　　是啊，真好，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小人儿的心情。那无忧无虑的，闲的发慌的人生。

　　小人儿乖乖的任由身边的侍女帮她穿好衣服，洗漱干净。那个侍女好像叫靖苏，很熟悉很熟悉的名字。

　　吃过早餐之后小人儿就跑到花园里，嗯，发呆。她似乎想起来了，那时爹爹跟大哥每天都很忙，二哥现在应该是在上课，没有人陪她玩，她也就只能够在园子里发呆了。

　　所以，这是梦还是她的记忆？

　　她继续看下去，她刚坐到园子里不久，她就看到了不靠谱的二哥偷偷摸摸的准备往外面走。此时此刻，她们的思维似乎同步了，都在想着二哥今天又逃课了啊，看来今天晚上又要被罚了，她要不要一会儿去厨房偷藏点东西给二哥送过去呢？

　　正这样想着，她就看见二哥悄悄的朝着她跑了过来，小声的蹲下来问她，“小妹，要出去玩吗？”

　　出去玩？她看了看天气，张开双手要二哥抱。这么好的天气当然要出去玩了，这里这么的无聊，她才不要傻乎乎的待在这里呢！

　　她被二哥抱着带到了雪城外的一条小河边。这里距离雪城很近，因为有一个小山坡阻挡一般没什么人能看到，也就成为了他们的玩乐的秘密基地。

　　以往他们来这里就是去溪边摸鱼，去树上掏鸟窝……当然这些都是二哥以及他的小伙伴们做的事情，她只要跟在二哥身后等待美味出炉就好了。

　　她记得她其实很想亲自去摸鱼掏鸟窝的，但是那树太高了，她试了一次，看着自己肉呼呼的藕节似的小手臂，连离开地面都不能做到就只好放弃了。至于摸鱼，看着那水比她还深，还不会游泳的她也就只能够望鱼兴叹了。

　　她似乎想起来了，那时二哥还安慰她，说等她长大了再带她来，吃她亲自捉的鱼，摘的果子。她那时怎么回答来着，好像说要将鱼跟果子全部给爹爹和大哥，还被二哥指着脑门说没良心。

　　她静静地躺在河滩的草地上，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屡屡金光。她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火堆，等着美味的出炉。只可惜，还没等美味变色就迎来了杀气腾腾的大哥。

　　看着脸色阴沉的大哥站在他们面前，她连忙翻身爬起，不安的搓着手指站在了大哥的面前，她最怕最怕的就是大哥生气了。现在大哥生气了，她该怎么办，会不会也像二哥一样被打屁股啊，看起来就好疼好疼的。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要跟着二哥出来了，这次她也一定一定也会被打的。

　　她看到大哥面无表情的走到二哥的面前，表情严肃的好像下一秒便会打人一样，“风轩，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看到大哥在找到他们以后松了口气的样子，看得到他随即皱起的眉头。她此时此刻能够对大哥的心情感同身受一些了，那时的他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偷偷摸摸的溜出家门，大哥一定很着急的吧。

　　跑出来玩身边却一个护卫都没有，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人物，她跟二哥怕是一个都跑不来。想想若是大哥跟二哥尸体横陈在她面前。

　　痛，头好痛，好像有什么是她不愿记起的。剧痛之中他听到一声“啪”的脆响，她猛然坐起来原来已经醒了。

　　四周静悄悄的，月亮已经到了树梢的西侧，看这样子应该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

　　风以沫抱着被子坐在原地，梦醒了她却还记得后续。记得当时大哥怒气冲冲的打了二哥一巴掌，然后她被大哥的这一下吓哭了，怕两位哥哥打起来，企图用这个招术阻止他们。

　　她也真的成功了，大哥二哥见她哭了全都停下来哄她，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爹爹赶来，在爹爹的怀抱里她悄悄地松了口气。

　　再后来呢？她努力的回想，却想不起来分毫。后来怎么样了，她的爹爹跟两位哥哥去哪里了，为什么这里只剩下了她自己，林彦清在她的记忆里又占据了什么样的身份跟地位？

　　苦思无果，她想去问问却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就算问了能信吗？她问自己，你真的相信林彦清的话吗？如果信又何必问这么多呢？

　　等等吧，或许慢慢的她就能够想起来了，不急不急。她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又躺了回去，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一切的。

　　第二天，她照例在那个时辰起床，拿上剑换上小菊递过来的练功服。那是一套同样的黑色的练功服，但是她却对这件衣服完全没有印象，疑惑被她藏在了心里，她沉默寡言的来到后院竹林开始演练剑法。

　　这一天，林彦清没有出现，好像有什么事绊住了他的脚步，只是在最后的时刻让人通知她，他这两天很忙，怕是没法陪她了。

　　她不以为意的照常休息，对于林彦清，她确实感觉有些熟悉，但她不会轻易的信任他的。一切都还没有搞清楚，轻易的付出真心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回到房间，跟小菊说了没事不要打扰她以后便盘坐在练功房的云床上开始修炼，如今她受伤严重，需要尽快的确认一下自己的修为还剩下多少。她谁都不信只信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行事。

　　况且，只有自己强大了，在明确真相的时候才能够保护好自己，无论林彦清所说是真是假，她都有绝对的自由。

　　盘膝入定，内视己身。风以沫发现自己确实伤的很严重，体内经脉有一些都破裂了，需要好好的用灵力蕴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修炼。如今倒是急不得，她记得自己有带一些随身疗伤的丹药，有一些就是蕴养经脉的。

　　她睁开眼睛，从虚拟芥子之中取出丹药服下，以仅存的灵力化开药效，一点点的修补着自己的经脉。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风以沫没有用晚餐便睡下了。她是喜欢吃饭的感觉，但她早已经辟谷，用不用都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只想早早地睡下入梦，去验证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梦境之中真的是自己的记忆，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应当与自己记起来的一致。希望是一致的，风以沫默默地叹息，如今毫无记忆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让她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偌大天地，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