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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宇宙 ...

  •   有关于北岛辰,能说的有很多。
      而在疯掉之前,华佗能想起的就只有贫民窟破败的街道,以及那高悬在蓝墨般夜空的清冷白月。
      仰头看月亮圆圆的,低头就是女孩大大的眼睛。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起码曾经是。
      她们出生在最破败的街道,一起参军,一同当上将领,一起喝酒,一起赌博。
      她做主君,而她没那么大野心,做她的左膀右臂,用她的关系经营着永远不会被查封的赌场,替她看管着辰罗黑暗的地下世界。
      而她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苍达的出现吗?

      苍达是一个特别正经的人,随便逗弄几句,脸就会红到脖子根,是那种就算女人送上门会义正言辞的拒绝,被绑在床上强了也宁死不从说“我的身体只属于主君大人!”的人。
      傻傻的,又超乎常人的忠诚,北岛辰和他相处甚好,好到过了很久都没有换掉他,反而还提拔他做了他的副官,时时刻刻让他跟在身边。
      有时华佗觉得北岛辰对人要求简单的要命,听话,乖巧,可惜这些词语和她无关,更和许多深处权力中心的人无关。
      难得出现苍达这么对她胃口的人。

      可若说华佗认识的中最自私凉薄的人,非北岛辰莫属。这次居然对人展现出的少有的温情,华佗竟有些不习惯。
      两人常常在一起,就连她想要和她单独谈论些什么的时候也不分开,“苍达是自己人,没关系。”她想独处,可她头也不抬,专心看着下面传上的文书。
      而苍达半蹲在她脚边,揉捏着她的腿。
      真像只狗。
      这样的场面华佗见过无数次,这次竟不知道哪来的气:“早知道苍达在这里陪你,我就不来了。”可说完又觉得后悔。北岛辰在感情上出了名的粗神经,放下文书:“怎么不来?你来的正好。”华佗那么清楚,就算她这么说,她也只会觉得她奇奇怪怪,可是忍不住嘲讽道:“你都有你的小奶狗了,哪里还会想到我?”华佗清楚,她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她的情绪无法传达到她那里,就算她从未想过要在她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她知道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她和她相似,所以她们能永远对立存在而不相融,她和他互补,所以苍达是她最喜欢的宠物。
      而就算是现在,北岛辰也始终不懂孔雀为什么会生气。
      可那反倒让华佗更生气。
      华佗很多时候都会想,她对北岛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她不觊觎她的权力,过高的权力只会让她觉得麻烦,她也不嫉妒她的脸,她们有着不同的美貌,而在辰罗这种力量至上的国家,美貌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在重要场合从来派不上用场。她也不想抢她的小奶狗,苍达从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不想和她百合——新生代的士兵看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两个女人在一起?观赏还行,放在自己身上想想都觉得奇怪。
      那她对她的感情是什么呢?
      明明这样下去就好,她做她的主君,她做她的手下就好。为什么她要自找麻烦的背叛她,从此逃离故乡,在宇宙游荡呢?
      她明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到头来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可她为什么非要踏上这条路呢?

      太碍眼。
      对,太碍眼了。
      她太碍眼了。

      要是评价华佗这个人的话,所有熟悉她的人都会这么评价她——精明。
      华佗是一个特别精明的人。
      她自幼便如此,她从不会对现实抱有任何理想,“成为对国家有用的士兵。”“忠于种族,永不背叛。”“一生不远离故土。”那辰罗特有的集体感和荣誉感,华佗从来都没有过。
      华佗生在辰罗最贫困的地方,活得比谁都现实。她为钱参军,为了更多的钱去赌。华佗知道怎么利用规则利益最大化,趋利避害,活得最像一个生物。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北岛辰不一样。
      太碍眼了。
      闪着光,怎么都消失不了,就算闭眼不看,她也会在黑暗中闪耀。
      碍眼,怎么那么碍眼。
      像是月亮,像是星辰,高高在上,永远闪耀。
      月亮的光在她心上投上一层阴影。
      那时,她突然想:
      月亮坠地,会怎样呢?
      她背叛了。
      她是她多年的亲信,她的背叛足以让她焦头烂额。她地位不稳,元老院一群老狐狸虎视眈眈的想把她从主君之位上拉下来。
      她想让她死。
      但她没有死。
      她平叛内乱。
      她用最后的力气从辰罗出逃。
      也许她并不想让她死。很多次,华佗都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她想杀她,她是一定会死的,可她并没有死。
      也许顾及往日情面,如果那情面能大的让她原谅背叛。可现在,华佗清楚地意识到,她从未原谅她。
      她放她一条生路,只不过是让辰罗在外留一批军队,好让她能在众叛亲离的时候燃烧再起的火种。
      华佗从未看错北岛辰,她自私又薄凉。

      背叛她之后好像走上了以背叛为生的生涯。
      华佗从春雨出逃的时候没有多慌张,经历过无数战场的她从不畏惧死亡。她会生存,比谁都会,牺牲一些人,保全一些人,更名换姓,当然,再换一张脸,她把不该惹的人都惹了,而这次惹怒的对象可不像上一个脾性那么好,
      在移动支付的现在,华佗依然会习惯性的随身带着大额钞票,现金无从查证,地下黑医不会留下记录,要整成什么样子?华佗摊开卷起的钞票,一张小照飘在地上,她捡起,小照中是两个蓝发女孩,脸倚着脸,笑着看镜头,她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像是冰河解冻,渐渐也能看出春暖花开来。
      鬼使神差,华佗指着小照中那笑着的女孩。
      “就照着她的样子来吧。”
      她逃离故土,逃离她,可她从未真正的逃离。
      她永远在那里,在她望向镜子的每一刻。
      北岛辰眼睛大大的,像是悬挂在辰罗夜幕上蓝色的月球,无论华佗走去哪,都一直凝望着她。
      蓝色的月光投向她,华佗心脏爆炸,直到疯掉的那一刻,她都未能离开那蓝色的目光。

      “那个女人呢?死了吗?”高杉晋助见北岛辰从地牢里出来,问道。
      北岛辰还真是总让他意外,突然带着一批黑衣人回来,黑衣人还架着一个好像疯掉的女人,而北岛辰对女人的惨状没有任何表示,只说:“她是从春雨逃出来的,可能对你有用。”便将她关在船上的牢里。
      北岛辰不知做了什么,高杉晋助老远听到女人的惨叫声。
      北岛辰不是很在意:“没有,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高杉晋助:“那不是你的同族吗?都说辰罗团结一致,你对自己人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辰罗也是有内部斗争的。她哪里配让我留情面?”北岛辰收回了辰罗的军队,心情颇好。
      而高杉晋助看着北岛辰身后一片黑一片白的军队郁闷了,“你非得要把辰罗的人都放到我这里吗?”
      “孔雀完蛋了,我总不能让他们呆在歌舞伎町,放心,只是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说不定你还能派上用场。”
      “派上用场?辰罗的人会给我做事?”
      “不会,不过他们很听我的话的,我们目前是同盟,能帮的尽量都会帮到你的。”北岛辰说,又补充道:“哦,当然前提是,管饭。”
      高杉晋助笑了,“早就听说辰罗是战争兵器,现在看来还是没什么思想的战争兵器,只听首领的话。”高杉晋助看着女孩,女孩漂亮的脸没什么情绪,“话说……”高杉晋助揶揄,“你要是嫁给我,那整个辰罗,是不是就是陪嫁了?”
      北岛辰笑了,仿佛散下的月光:“啊啦啦啦,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可以娶到我,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带着整个辰罗杀他全家呢。”
      高杉晋助:“……”

      来岛又子:“我们船上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黑衣服的人啊。”
      武市变平太:“不太清楚……好像是北岛辰的陪嫁……”
      来岛又子:“???“

      另一边医院。
      登势:“北岛辰那小丫头呢。”
      平子:“那个开甜品店蓝头发的姐姐吗?被一个紫发男人接走了!好像是她男朋友哦~”
      登势:“是吗……”
      银时掏耳朵:“女大不中留啊,和她等了一晚上的人,话也不说就和男朋友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银时弹耳屎:“我都不知道老板那么可怕,那个女人本来好好的,见到老板的突然尖叫,好像疯了。老板在天人眼里长得那么吓人吗?”
      平子:“诶,所以才来地球找工作吗?我觉得老板长得很漂亮诶,做的甜点也好吃。”

      收回了辰罗旧部,该庆祝还是要庆祝,北岛辰喝的晕乎乎的,衣服都懒得脱,钻到高杉晋助的被窝里,带着醉意,手探入他的衣服,俯下身牙齿轻啃着他的脖子。
      高杉晋助皱了皱眉,却也没阻止女孩的动作,直到女孩越来越大胆。
      高杉晋助闷哼,而北岛辰的意识处在朦胧的云端。
      她是不是又把他当成了别人?
      高杉晋助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北岛辰眯了眯眼,寻思着他话语中的意思,可她在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找不到平衡,那人晃的有几重影子,待定下来,确是一双绿眼睛。
      “高杉晋助。”她说到,她当然知道他是谁。
      可是她忽然可悲的发现,她无比想念那双蓝眼睛。
      没有人比苍达更了解她,除了苍达,她也从未让人留在她身边那么久。
      高杉晋助不知道她在动摇什么,问:“收回了辰罗旧部,要打回去吗?”
      北岛辰摇了摇头,“这些还不够。”她按住男人健壮的胸肌,“十年前我留在天外一批军队,合约时间快到了,把他们收回来,兵力才算集结完成。”
      可是身下的男人……
      “怕了吗?”北岛辰用尖尖的指甲抵住高杉晋助的脖颈,说:“现在退缩的话,还来得及。”而男人一双幽绿的眼睛丝毫没受到任何影响。
      北岛辰指甲从脖颈划到胸膛,“进了辰罗的领地,就彻底成了我的主场,你一个地球人,是不会有什么优势的,如果我抛弃你,你是没有任何存活的机会的。”
      没有人能在辰罗恶劣的自然环境种活下来。
      而男人抓住他的手,“我决定的事,自不会改变,更何况我还有大仇要报。”
      北岛辰觉得男人像头野兽,瞳孔有种纯粹的天真。
      她倒有些想要放弃。
      就算没有他的话……她也能……
      她能做到吗?北岛辰头疼的想着辰罗本营的兵力,“辰罗和地球不一样。”北岛辰说:“你没有去过辰罗,体会不到辰罗的恶劣环境的。高杉,我背叛,你必死。”
      他笑了,问她:“那你会背叛我吗?
      北岛辰说:“谁知道呢。”

      北岛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徒增苦楚。
      她喜欢这个酒,那么浓烈,那么痛苦。
      北岛辰能看到男人身上与她惊奇的相似之处。
      音乐和酒化身悲恸,在身体内蔓延。
      他的心脏里饱含空虚的痛苦,像这广阔的星辰一样将他淹没。
      辰罗的酒,是为士兵之死的哀悼的酒。
      北岛辰一饮而下,将痛苦饮下喉咙,苦味在体内生长,一种深刻的痛苦好像要冲破心脏。她想念她的故乡,想念她的士兵,甚至想念背叛她的,却和她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时光的苍达。

      一道光芒划过。
      北岛辰愣了一下,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群星点点,像是被那广阔所惊艳,泪腺也要被触动。
      那是宇宙,那是她的故乡。
      北岛辰喉咙颤抖:
      “我们,在飞吗?”
      “嗯。“高杉晋助应声,”去春雨。”
      “宇宙还真是辽阔呢。”北岛辰从高杉晋助身上下来,走到窗前,看着漫无尽头的星空。
      她想到她回不去的故土,喃喃,“如果哪天死了,葬在这里就好了。”
      高杉晋助听了,轻笑:“整个星际做坟墓,未免太宽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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