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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梦 ...

  •   手冢和不二用午餐的地方既不是帝国中央安全局,也不在党卫军大楼,而是陆军指挥总部的食堂。

      两人都是波茨坦军官学校的同届毕业生,是隆美尔将军在军校任教时的学生,更跟随隆美尔将军亲临过北非战场。所以,在这里用餐是不会让人产生误解的。毕竟,“同性恋”也是纳粹主义需要肃清的异端。军部对于手冢来说是切。虽然现在也是帝国的军人,而且是一只精锐部队的统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党卫军保卫的不是德国,只是元首一个人。

      不二:“心不在焉,新来的上司找你的麻烦了吗?”
      手冢这才注意到盘中的食物还没有动过:“没有。天气的关系吧,没有胃口。”

      不二:“不认识吗?和你一样的姓氏,同为冯•勃洛姆堡公爵的后人……”
      手冢:“你又在做这些无聊的调查吗?我就这样吸引男人吗?”

      手冢不再理睬不二,埋头吃饭。
      军部的食堂是一个开放式的巨大方形通道,虽然军人用餐也是严谨的,但是人员的庞大还是显得嘈杂。

      不二天使般的笑容没有因为手冢的生气而消失。左脚慢慢滑向手冢,军靴轻巧缠绵地滑着手冢小腿里侧的敏感肌肉。

      “当!”的一声,手冢踢开那只不老实的军靴,又羞又恼的看着不二。

      “啊!”不二的表情很痛苦
      手冢突然手忙脚乱:“弄疼了吗?没事吧?”

      不二:“嘻嘻!又理我了吗?”

      手冢对这个有着天使般笑容的男人只能束手就擒,天使的血液中也有魔鬼撒旦的血液。

      一个士官端着餐盘走过他们二人,不小心碰到了不二的肩膀。
      “对不起,长官!”

      士官即刻冰冻,汗流浃背。不是因为撞着的长官带着少将的肩章,又是党卫军。而是那双狰狞的、充满杀戮的蓝色眼睛,和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只有地狱才有的死亡的味道。

      整个食堂都静了下来,大家都在暗中替这个新来的士官叹息。
      不二•凯特尔少将,拥有天使笑容的党卫军魔王,最为讨厌的就是别人的碰触。他的特殊洁癖只对手冢中校无效。

      “没事,你去用餐吧。”
      “是……是…..中……中校!”

      士官端着餐盘匆忙的逃离,看到不二少将的眼睛等于死了一次!

      士官们紧张着投入到咀嚼之中,不敢向不二这便看过来。食堂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手冢:“你在乱发脾气…….”
      手冢知道不论自己怎样隐瞒,是骗不过不二的眼睛的:
      “只是和他在小的时候生活过一段时间,不到半年的时间。”

      不二转努而笑,可爱的脸庞贴近手冢:“晚上我晚回去一会,自己也要好好吃饭!”
      手冢:“晚上是迹部将军的欢迎会,我也要晚回去。”
      不二:“嗯!”

      不二的心情大好,吃着手冢盘中剩下的胡萝卜片。刚才的一切不愉快好像从未发生过。

      手冢托着腮,静静的看着吃着自己不喜欢的胡萝卜的不二,心中想的却是那一把折扇的主人。

      “我,是你们的皇帝!现在,去为你们的皇帝夺取那座城堡,效忠你们的誓言吧!前……进……!”
      圆圆的漂亮男孩,站在一处土坡上,掐着腰傲视而立,指挥着上层社会的少爷小姐们,还有仆人的孩子,去攻打对面的城堡。其实,那就是迹部自己的家。

      儿时的手冢不明白为什么迹部喜欢玩这种自己看来十分幼稚的游戏,更加讨厌迹部那种嚣张、霸道的性格。但就是会一大堆的小孩儿围着他,听任他愚蠢而荒诞的调遣。

      现在手冢明白了,那是迹部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太阳一般的光辉。人们,都渴望温暖和光明。自己其实已经没有理由讨厌迹部的性格,如果迹部不再嚣张、高调、霸道也就不再是迹部了。就像不二一样,如果不再敏感,不再对自己抱有强烈的占有欲望也就不再是不二了。

      回忆着同样是幼稚的自己的童年,不觉间已经到了党卫队的办公大楼。这是一处有别于其他党卫队的办公处——武装部队。

      皇帝,又在聚拢信仰他的人了!

      手冢没有像围在院落中的其他仰慕者一样,仰望着在窗前吟咏诗歌的迹部将军。
      有些女职员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俨然被这位充满魅力的日耳曼男人所倾倒,并且要失声尖叫!

      就连党卫军的成员也被他热情洋溢的语句所振奋,目光炯炯有神,若是现在即刻奔赴战场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副官桃城一脸诡异的笑容迎上手冢:“中校,您遇到对手了。那些迷恋您的女职员们已经投向了迹部将军的阵营了!但是,您还是有实力的!“冰山脸”和“万人迷”各有千秋……”

      桃城吞下后半句,耷拉着脑袋——真是自讨苦吃!

      手冢:“‘冰山脸’。”
      手冢本就没有表情的脸,镜片反射出的寒光——用冷漠杀死人,绝对可以做到!

      其实手冢并不是棱角分明的容貌,只是那种严肃的态度和严谨的做事风格有些“冷美人”气质。在军中还是在党卫军,
      手冢都是大家所信赖的人。

      手冢再次抬头看着窗边的王者——
      挥舞着手臂,飘洒着额前的刘海,深紫色的眼睛时而凝重时而欢悦!

      《浮士德》——帝国家喻户晓的神圣诗篇。在帝国肃清文化界的时候,只有歌德以日耳曼精神被传承着。

      “咳咳……”
      桃城要转移话题了,“迹部将军还没有用午餐呢?”
      手冢:“饿的时候将军自己会告诉你。”
      手冢没有理会,进入办公楼。
      桃城:“从中午到现在,将军又是这样投入的演绎诗歌,万一昏倒了…….中校……”

      桃城汗颜,自己的话手冢根本没有听进去。

      “当当当!”
      手冢敲了几下门便进入了迹部的办公室。自己都觉得差异,为什么现在会如此的在乎这个圆乎乎的、气焰嚣张的小子!

      不,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拥有张狂资本的将军了。还是像
      小时候那样的漂亮,只是不再胖乎乎的了。

      手冢:“将军,是对我的副官不满意而拒绝用餐吗?”

      迹部对着窗外陶醉在他美丽声线的人群致辞:“请原谅我的中途退场,我为你们,与我同样热爱诗歌的你们而感到自豪!那么,就请大家全情投入到午后的工作当中吧!为了德意志,为了元首!”

      手冢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即使关上了窗子掌声也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迹部:“我要吃瑞士乳酪小牛排。”
      手冢:“将军,现在是战争时期,元首都在节俭的生活。”

      迹部:“所以我不吃。用餐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抵消饥饿感。而是一种礼仪和文化,在品味美食中体味真正的生活。”

      手冢暗自叹气,刚刚转变了对迹部的看法,没有想到他还是那个挑剔的、任性的小破孩!

      手冢什么也没有说,颔首转身就出去了。

      整整一个上午就在迹部的无理取闹中度过。真不敢相信这个人会与自己有血缘关系!
      手冢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无心应对累积成山的战役分析报告。

      而心中的焦躁竟然是迹部!

      看着躺在桌案上的圆月折扇。暗红色的桌面,深蓝色的扇面。一轮银色的明月就像漩涡般席卷着手冢的全部回忆。关于童年在莱茵河畔的记忆;关于在埃塞俄比亚战场的黄沙;关于从血泊中将自己拖出来的满身鲜血的不二;关于樱花之下的梦中人;关于……迹部……!

      手冢不明白为什么会拿起电话,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接后勤处。”
      “为您效劳,长官!”
      “小里脊肉有吗?”
      “这……”
      “挑选一块最好的,用乳酪烹制,六分熟。送到党卫军第二装甲师分部。”
      “是,长官!”

      放下电话,手冢握着话筒的手冰凉。也许枪支也似这金属话筒一样沉重吧?自己总是想要逃避,看来这一次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手冢披上了黑色的军制大衣,苍白的脸和金色的头发在这一袭黑色制服的映衬下更加耀眼。

      “桃城,我出去一下。你正常下班就好。记得给将军送去牛排。”
      手冢没有等待桃城的反应已经消失在办公室中。

      军靴击踏楼梯的声音像一长串风铃的响动,那是手冢在有意压制自己慌乱的心情和匆忙的脚步而发出的声音。

      桃城在空留一人的办公室里紧皱着眉头。一摞又一摞的白色纸张填补着手冢办公室的寂寞,也加剧着它的的苍白。

      太多的人,在帝国的疯狂之中保持着沉默。而这样的沉默和对责任的苛求助长着一个疯狂的国家。

      桃城没有伏案工作,等待着一份香喷喷的牛排。
      六分熟的牛排还有残留着血汁。那些留在牙床之上,压榨出来的血汁,同德意志民族在这场战争中流出的鲜血有什么不同呢?

      不知不觉间下起了小雨。黑色毛质大衣上闪烁着雨滴的晶莹。
      手冢迈着大步,但是并不匆忙。双s标志对于柏林这座城市来说是一个神话。神话,总有让人恐怖和敬畏的地方。他的急躁只会加剧着城市的不安。
      虽然手冢醉心于战略研究,不问世事,但是他自己所在的军队是怎样的一种组织,他心理十分清楚。

      身边倒去的是灰色的建筑,在阴雨的天气下每间店铺都是那样的冷漠。
      湿漉漉的地面向脚底传达着早春的寒冷,溅起的水滴碎裂在坚硬的路面上,依附在手冢黑色的军靴上。

      菩提树大街两旁的树枝还是干枯的,这场雨水不会诱发嫩芽只会加剧手冢心中对于种种不安的猜测。

      八座希腊女神的塑像在去年就已拆除,被保护起来。避免的就是遭受战火的摧残。

      柏林大教堂,手冢此行的目的地赫然屹立在眼前。
      宏伟高大的复古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使得教堂看起来是那样的阴森冷峻。超越了某种限制的强大,美丽也不复存在。

      手冢清楚的明白,战争如果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柏林大教堂也没有力量包容因失败而倒下的德意志帝国。更何况是更加渺小的自己?

      教堂内高大的天井清晰的呈现出天空的阴暗和细细的雨水。这样的一种明亮是灰暗的。

      教堂没有对外开放,正在整修。按照元首的指示有些壁画是需要“修复”的。

      手冢环顾着头上的壁画,神明们被工匠填补着妆容。

      “你怎么来了?”
      “我在找你,教授。”

      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坚硬的发丝立在头顶——怪人,还是科学怪人。

      手冢等待着这位教授从天而降。
      白色的大褂轻飘,细高的身材像幽灵一样。

      “这一身制服太过显眼了。”
      “来的匆忙。”

      手冢所称的教授名为乾•弗里德曼,年轻的教授,一个真正的天才。
      天才,当然就有天才的特殊之处。比如……滔滔不绝。

      乾:“只有在紧要关头,人们才会决定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种紧要的关头意味着生死考验、利益的得失、机会的把握还有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这样的不安心理才会促使人们去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是说,是恐惧的心理让人们迫不及待、慌乱和匆忙。”

      乾走到手冢的跟前:“你为什么不说话?”
      手冢很是无奈:“在听你说。”

      乾的右手挡在自己的面前,食指轻推眼镜:“看来一路走来,你心中的不安已经削减了一半。雨水帖附在你的靴子上,只能代表你走路时压抑着匆忙故而加大的脚步和力量,并不意味着你内心的平静可以容纳脆弱事物的栖息。”

      手冢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来找他就是这样一番被看透的冷落。手冢抬脚想要选择一处安静的角落,但是乾拉住了他——
      “太阳之下显现一切真理,虽然是乌云弥漫,白天太阳还是升起在我们的头顶之上。”

      哲理的语句,透着玄机。
      手冢抬头看着天井映照的灰色天空,同时也注意到了几个不时窥测他们的工匠。
      “嗯,太阳在天空中。”

      乾:“到底是什么事情?”
      手冢:“一个梦而已。”

      乾掏出怀中的小本子,右手执笔:“说,希望故事不要太长。”

      手冢早已习惯了乾手中的那本已经破烂不堪的小册子了。他似乎执迷与将任何问题都写在那个本子上。

      手冢:“应该是日本,月夜下飘洒的尽是粉色的樱花,一个圆月。”
      乾:“嗯……樱花…….圆月……”

      手冢:“樱树下坐着一位带着黑色的高高帽子的长发女人,眼中都是因思念而盈满的泪水。”
      乾停下了:“不要篡改梦中之人的情感,盈泪不单指思念。”
      “就是思念,我感受到了,就像自己在盈满思念的泪水一样。”
      手冢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乾:“没有了?”
      手冢:“嗯。”

      乾合上小册子,端端正正的揣在怀中。背着手相对手冢走去。
      空旷的大教堂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你去过日本吗?”
      “没有。”
      “你,还有思念的人或物吗?”
      “不知道,也许吧。”

      乾知道自己的提问不会触动手冢脆弱的神经,他太了解这个外表冰冷而内心纤细脆弱的人了,也知道他的底线。

      乾:“在你梦中出现的应该是日本的平安时代。那是一个文化和政治都十分繁荣的时代,是日本天皇统治的最高峰。知道《源氏物语》吗?就产生在那个与众不同的时代。”
      手冢:“梦中的人呢?我为什么会梦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国家,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乾立在一根石柱前:“‘人类的心理活动有着严格的因果关系,没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梦也不例外,绝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愿望的达成。’如果你想解析梦境应该找这个人,但是他不被帝国所接受。他还说,‘梦是对清醒时被压抑到潜意识中的欲望的一种委婉表达’,所以我才会问你是否还留思念。”(佛洛依德的理论,犹太人)

      手冢的目光顺着石柱向上攀爬,这根石柱支撑着圆顶的一角,有了这样一根柱子,圆形的事物也会呈现出角落。角落,不仅是安静的,也是堆叠尘垢的。手冢不禁自问,难道心中的那角落被现实的压抑在坍塌吗?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接受那些记忆中的尘埃?关于孤独、死亡和逃避?

      乾转身:“但是你的梦用他的解释并不确切。那是一个你从未去过的地方,梦的也是一个陌生之人的情感。我想我的理论何以适用于你的梦吧?”

      乾得意的忍住笑容:“梦是无意识为灵自发的和没有扭曲的产物,梦给我们展示的是未加修饰的自然的真理。”
      手冢:“我,不明白。”

      乾:“梦不是愿望的满足,而是启示,是对未来的预测或预示。”(借用荣格的理论)

      手冢皱了一下眉头,那把折扇不正是预示的实现吗?

      乾:“你不用紧张,总不会派遣你去日本的。这只是我还未成形的理论,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手冢想要告诉乾他所隐瞒的事情,但是教堂外来了一不速之客。

      乾:“不必在意,没有任何理由纠结于梦境的飘渺。”
      乾拍着手冢的肩膀:“以后尽量不要来这里了,我受到了怀疑,实际上被是囚禁在这里。还有,梦中的人是个男人。平安时代,只有男子可以带那种高高的帽子。”

      手冢不敢相信,正要询问,盖世太保已经进入教堂。一个声音,他不想听见——

      “下午好呀,手冢中校!”
      尖细的,慢条斯理的,带着挑衅的观月的声音,“会在这里见到您真是有幸,我感到太阳都已经出现了!这真……”

      “太阳很早就出现了,7点15分是今天的日出时间。”
      手冢看都没有看观月一眼,向乾略微示意转身就离开了。

      观月的脸抽搐着,拧出来的笑容和他的卷发一样是扭曲的。

      盖世太保不敢嘲笑自己的上司,乾倒是表现出了得意,暗想手冢的讽刺功力越来越强大了。难怪,被不善言谈、惜字如金的人数落是何等的难看。往往这样的人才会一语中的、抓住关键!

      乾很高兴可以交到这样的朋友,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不会带给这位真诚而固执的人带来麻烦。不,是危险。

      观月将怒火转移到乾的身上,乾没有示弱挺直脊背。

      盖世太保无赖一般,等着这两位“啰嗦”的高手交手。
      自己的长官当时是了如指掌,只是这位乾教授还未领教过,不知道哪位的口水多些!

      天梯上的绘图工匠也在观战。

      观月伸出手,
      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交给他。

      观月:“走!”
      乾:“继续工作!”

      众人哗然!

      也是呀,棋逢对手总要避开对局,以免毁了名声。
      其实“啰嗦”的人,希望的就是被倾听,而不是争执不休。
      更何况,一个是阶下囚,一个高高在上。

      雨,停了。

      朦胧之处传来明朗的优雅的做作声音——
      “将军竟然要亲自接邀请下属参加自己的欢迎会,你真的是与众不同!”

      手冢立在薄薄的雾气中,加快了脚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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