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神医追妻手札》十月仲秋

35、第 35 章 提旧事

　　云归带着颜双婳下了高楼，此时天空中聚集了大片乌云，方才还是晴朗的艳阳天，转眼间已经暗沉。

　　“快下雨了，我们去正堂等。”

　　“嗯。”颜双婳点点头，由着云归推她回到那个挂着黑色绸幔的房间。不过今日那些绸幔全都收了起来，窗户敞开，外面的风刮得窗棱咯吱作响。

　　群青比他们先到这房间，眼看风越来越大，她赶紧起身将那些窗户关上。

　　“小姐，怕是要下暴雨了。”

　　颜双婳淡淡地应了声，她现下不怎么想说话，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翻涌着，搅得她有些暴躁。

　　云归一直关注着她，看她兴致不高，也未说什么，沉默地递给她一杯白水，然后转身去了屏风内。

　　没多久出来，手中挂着个披风，径直走到颜双婳面前给她披上。

　　颜双婳只是懒懒地抬眼瞥了他一下，没多说什么。

　　她认为该和对方拉开距离，保持此前单纯的合作关系。但事实上，他帮了她，帮了颜府很多，这时候再说那些难免过河拆桥。

　　该怎么还这份人情，实在是令人发愁。

　　当雨点拍打着窗棱时，白术推开门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个身穿粉紫色绸裙的女子。衣服似乎有些偏大，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更衬得她消瘦虚弱。

　　她双眼禁闭，手中拿着根木棍，一下下敲在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配着窗外的雨声有些瘆人。

　　看着她的脸，颜双婳总觉得眼熟，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只听身后的群青倒抽口冷气，颤抖着声音喊道：“是梨花……姐姐？”

　　那女子应该能听到声音，皱着眉偏了偏头。

　　颜双婳看了眼群青，“你说梨花？曾经在绿沉院的……”

　　她话未说完，那女子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跪趴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头，苍白的脸颊上挂满泪，张着嘴似是要说些什么。

　　见状，颜双婳心沉了下来，“群青，去把她扶过来。”

　　得了令的群青边哭边跑过去，扶着人直叹，“梨花姐姐，你怎么成这样了，当年你不是说要出府嫁人？怎的就……”

　　叫梨花的女子紧紧攥着她的手，浑身都在发颤，嘴唇张合，却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小姐。”云归忽然开口，“她在喊小姐。”

　　颜双婳望向他，又听他解释道：“我能看懂唇语，你只管问她就好。”

　　颜双婳点点头，将又要跪下去的梨花扶起，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记得你，你是娘身边的李嬷嬷的女儿，当年我出事后，你也是第一批离府的丫鬟。”颜双婳顿了顿，“方氏又把你抓回来了？”

　　梨花剧烈地摇头，她不敢坐实，虚虚地碰着椅子边沿，情绪激动地开口。

　　云归读着她的唇语，稍微整理了下混乱的语序，“当年她准备和那几个丫鬟一起请离府时，方氏认出她是李嬷嬷的女儿，本来是要杀了她，是她假意归顺才苟活下来。但是被方氏弄瞎弄哑，扔在颜双蓉院子里当烧火丫头。”

　　“方氏竟敢如此！就为害我，她竟用这等下作手段！”怒火冲上颜双婳头顶，厉声问道：“其他人呢，其他的丫鬟又在何处？方氏为何要杀你？”

　　梨花哭着摇头。

　　“她说一部分被卖到很远的地方，还有的不知道，也有少数几个真的归顺了方氏。”云归替她开口，“而之所以要杀她，是因为李嬷嬷知道方氏的一件旧事。”

　　颜双婳明了，“她担心你知晓了这件事，所以杀人灭口。是什么事？”

　　这次云归迟迟没有做声，颜双婳望向他，良久后才听到他沉声开口。

　　“你娘……是被方氏下毒害死的。”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震得颜双婳两眼发黑，头脑中嗡嗡一片。

　　她没敢再问下去，阴沉着脸慢声道：“回府，去找父王，我要你当着父王的面，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

　　云归提醒她，“外面在下大雨……”

　　“我要回府！”她大喊，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云归沉声道：“白术，将荆河王请过来。”

　　颜双婳咬唇，补了一句，“还有方氏。”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偶尔伴着惊雷。

　　颜双婳浑身颤抖，即便盖着披风，也挡不住刺骨的寒意。这寒意不是来自空气，而是自心底升起。

　　在她三岁时，娘亲就去世了，她对娘亲的印象有限，只记得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十分的有才华，画技很高，更擅长园林的规划。说话一直纤声细语，爱讲大道理，讲的什么她早就忘了，只留下那个印着光晕的柔软影子。

　　娘亲的身体始终不太好，经常咳嗽，父王说是因为从京城来到江州，不习惯这边温热潮湿的气候。

　　或许，从那时候便开始……因为娘亲来江州后，似乎交了个朋友……

　　颜双婳逼着自己多回想些当年的事，但她实在太小，如今的记忆，大多都是由父王偶尔的絮叨补上的。

　　当颜修明冒着雨赶到时，方氏也边骂边嚎地被拽进来。

　　颜双婳大约已经平静了，她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缓缓道：“梨花，把你知道的细节全部讲出来，云归公子会帮你转述。”

　　方氏在看到梨花时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惨白。因方才喊得太大声，而被堵了嘴，此刻只能惊恐地摇着头。

　　当年颜修明得了册封，带着老夫人和新婚妻子徐婉玉来到江州。初来陌生之地，他忙于熟悉当地情况和结交权贵，徐婉玉也认识了不少当地的千金小姐，其中就有方氏。

　　当初方氏只是一个小商户的女儿，但是由于会说话，而且有个嫁得好的姐姐，倒也混进了贵女圈子。

　　然而方氏却打上了荆河王妃的注意，先是与徐婉玉交好，又托自己哥哥在外地弄了慢性毒药，以亲手煮的各种吃食为由送进了徐婉玉嘴里。

　　那时徐婉玉刚生了双胎，正是虚弱的时候，于是本该五六年之后才见效的药，很快就要了她的命。

　　计划提前，方氏自然高兴，又因两人关系好，哄得徐婉玉临终留下遗言，将自己丈夫和孩子托付给方氏。

　　于是，方氏便成了颜修明的继室。

　　梨花说到后面，早就跪在地上大哭不止，期间还因背气晕过去两次。

　　而云归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格外让人压抑。翻滚的怒火，与愧疚悔恨一起在颜修明体内碰撞，撞得他头晕眼花，终是吐出一口血。

　　“毒妇！”

　　他冲到方氏面前，一巴掌抽在她脸上，直抽得方氏蹦出两颗牙。

　　塞在嘴里的布掉了，方氏当即大喊：“我没有！不是我！就凭那贱人的一面之词，怎能作数！”

　　颜双婳挪动轮椅到她面前，一巴掌抽到她另一边脸上，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承认没关系，你那哥哥常年混迹赌场勾栏，心性不坚定，还贪生怕死。审他，也是一样的。哦，你也是要审的。贺知州和你一丘之貉，就不劳烦他了，我们会请皇宫护卫亲自审你们。”

　　皇宫护卫……那不是颜嘉宇的手下！

　　他要出手，她和哥哥哪还有命！

　　方氏咽了口唾沫，“护卫……不能审案……”

　　颜双婳冷笑，“请圣上开金口，有何不能！方氏，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排身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