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神医追妻手札》十月仲秋

33、第33章 护着她

　　苍耳门那精致的小院似是重新整修了一番，地面更加平坦，多了许多还未长花苞的秋菊。

　　颜嘉宇环视四周，勾了勾唇角，“他对你倒还挺上心，看来提亲之说倒也不是临时救急编出来的。”

　　颜双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惊道：“你这是哪来的感慨？当时的情形，说出那话不就是为了挡圣上的嘴吗，怎么可能当真的？”

　　“你是傻的么？”颜嘉宇鄙视地看她一眼，“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你觉得他敢不来提亲？”

　　颜双婳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凶悍地瞪他一眼，“好好和你姐说话！没大没小。”

　　“嘁。”

　　“这样说来，你要去向兵部尚书家提亲？不错嘛，弟弟长大了，学会自己讨媳妇儿了。”

　　颜嘉宇的脸刷的红了，“滚滚滚！别岔开话题，说回你自己，人家对你那么贴心，你就没想法？”

　　他边说着，边指向四周园景，“那些路，是专门为了你才弄平的吧。和王府一样，整个布景别致的小院，竟然连个台阶都没有，不是为方便你还能为啥？”

　　颜双婳愣了愣，她确实觉得这园子有些违和，不过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苍耳门与她毫无交集，上一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所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云归，才能受得他们的帮助。

　　如今想来，这人也太过上心了。

　　不由得想到他那句“我看上你了”，颜双婳心中一颤，他认真的？

　　没有欣喜或羞涩，反而觉得有点可怕。

　　突然就冒出这么个人来，毫无缘由地对自己好，还搞得人尽皆知……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沐渊，而背后的真相是为了报恩……在她被他的体贴和美色迷惑的时候，对方却只是愧疚感而已。

　　那云归呢？

　　他们此前没有任何交集，他甚至连真面目都不愿给她看，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她脸色不好，颜嘉宇没再继续调侃，把剑从右手换到左手，状似随意道：“有什么好纠结的，想嫁便嫁，不愿嫁没人敢逼你。”

　　最后那几字带着杀气，他年少却饱经风霜的眼睛，让颜双婳既感动又心疼。

　　这孩子真的吃了很多苦啊！即便如此，他仍然是曾经那个愿意护在她身前的傻弟弟。

　　小厮领着他们走进一处长廊，两侧尽是未开的秋菊，一直延伸至天然形成的小湖，末端坐落着一座八角亭。

　　亭中，一身玄衣的云归优雅地饮茶，而五皇子正趴在栏杆处喂鱼，两个宫中侍卫站在两旁。

　　听到他们过来的声音，五皇子回头，跳到地上，随手扔了还未喂完的鱼食，欢快地跳到颜双婳面前。

　　“郡主姐姐，如今你弟弟也有了，相公也有了，是不是要感谢我？”

　　“……”她是真的想糊这熊孩子一巴掌。

　　不过与颜嘉宇彻底谈开这件事，他确实帮忙牵线搭桥了，颜双婳也就敛下那份不耐烦，还算客气地对他到了谢。

　　“不客气。”五皇子颇为大气地摆手，“接下来这事儿，你还得继续谢本皇子。”

　　说罢，他贼兮兮地看向一边的云归，“不过没关系，有你相公代你谢过了。”

　　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云归，那张面具完全挡住他的五官，无法判断视线落在何处。

　　“他不是我相公。”

　　“很快就是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先问，本皇子帮了你什么忙。”

　　颜双婳哼笑一声，戏谑道：“那臣女求教五皇子，到底帮了臣女何事？”

　　五皇子挺直了腰板，得意地仰头，吩咐道：“朗风，去把人带过来。”然后对颜双婳眨眨眼，“很快就来，先陪本皇子投壶。”

　　颜双婳扫了一圈，果然发现地上当着个双耳陶壶，石桌上还有几根羽箭。

　　“毫无难度，没意思。”

　　五皇子笑得更欢，“那换个有意思的。”

　　他吩咐另一个侍卫给壶中加了水，又端出一网蹦跶的活鱼，“来，咱们来投鱼。”

　　颜双婳：“啥？”

　　“就是把这鱼投进壶里，投进的放回水中，投不进的拿回去做鱼汤。”

　　“……”颜双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默默感叹不愧是熊孩子，良久，“这是观赏鱼，不好吃的。”

　　说起鱼汤，她又想到了沐渊。他用豆腐做出的鱼汤，到现在她也忘不了那个口感。

　　心中微酸，暗骂自己没出息，人都为了她的亲事愿意消失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最终颜双婳没有折腾这些可怜的鱼，她骗过网袋，将鱼尽数扔回了湖中，气得五皇子哇哇大叫。

　　“殿下，适可而止。”云归开口制止了他要扑到颜双婳身上的动作，“想想草民的话，若殿下再秉持这个性子胡闹，太子的事，草民也无法相助。”

　　五皇子撇撇嘴，到底是乖乖坐下了。

　　云归说完这句话，再未开口，依然垂首饮茶。

　　颜双婳不动神色打量他，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总觉得这人有些不一样。

　　没过多久，侍卫拖着一个人从长廊走了过来。

　　颜双婳望去，看清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后，浑身僵硬，血液倒流全汇进灼痛的心口。

　　是那老太监！鞭笞她，羞辱她，最后弄死她的那个老太监！

　　她呼吸急促，双耳嗡鸣。

　　“别怕。”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沐渊的声音。

　　“他如今在你手中，要打要杀但凭你一句话。”

　　不是沐渊，比他清朗如泉的声音更低沉，带点沙哑，挠人双耳。

　　颜双婳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偏头看向云归。

　　他也转向她，带着安抚的意味，“他伤不了你的，别怕。”

　　一股莫名的念头涌上来，颜双婳警惕道：“你知道些什么？”

　　云归静默了会儿，缓声道：“我知道他串通方氏和贺庄，在圣上面前陷害你。”

　　颜双婳不信，他方才那句话分明意有所指。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会被那变态羞辱？

　　再联想此前他问自己为何请他救王府，听到梦境的解释后的诧异……他知道未来的事，可即便是料事如神的谋士，也无法预测到这种毫无根据的具体细节。

　　或许，他也是重生的？

　　若是以往，有人说人死后还有可能回到生前几年，还记得未来之事，她定然鄙视那人脑子有问题。

　　可是有她自己这个例子在先，再怪力乱神的念头她都不觉得过分。

　　侍卫拖着人上前，她不再纠结这些，稳了稳神，抬眼定定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太监。他被堵着嘴，只能呜叫两声，浑浊的三角眼里尽是恐惧。

　　五皇子笑眯眯地凑过来，“郡主姐姐，这礼物你可还满意？”

　　颜双婳不露声色地瞥他一眼，“就这么把人带过来，你父皇不找你麻烦？”

　　“父皇为何找我麻烦？”他歪着头，满眼天真，似是真的不清楚。

　　“本皇子抓到这歹人为非作歹，收别人贿赂，欺负一个又瞎又哑的小丫头，然后气不过，想亲自押送到太子哥哥那，请他严厉处置。这怎么会被父皇责备呢？”

　　“你说什么？又瞎又哑的丫头？”

　　“对呀，那丫头好可怜哦，被抽了鞭子，哭都哭不出来。哎，场面太过凄惨，简直给本皇子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颜双婳听到这话却是气得发抖，果然是恶心的狗东西，也不知害了多少可怜人！

　　她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赤练鞭，五皇子在一旁拍掌鼓励，“郡主姐姐要抽他是不是？快快快，一直看你挂着这鞭子，想必是个高手，快抽他！”

　　“殿下的请求，臣女自然遵从。”

　　颜双婳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看他惊恐地睁大眼，看他扭曲着恶心的躯壳妄图挣扎。

　　手腕翻动，风声呼啸，啪的一鞭破空甩到他身上。

　　瞬间，他右颊显出一条血痕，胸前的衣服破裂，露出里面被染红的皮肉。

　　“呜……”

　　被塞着嘴，他只能痛苦的闷哼出声。五皇子对此不满，“朗风，把他嘴里东西弄出来，有惨叫听着才舒服。哦，绳子也解开吧，看他和那个又瞎又哑的丫头，哪个抖得更厉害。”

　　明明是清脆的童音，却冰冷的让人害怕，那张稚嫩俊俏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

　　颜双婳这才明白，之前的那些捉弄，不过是小打小闹。看似和颜嘉良一般大的小男孩，却是个不折不扣黑心魔王。

　　幸而，还有善良的心地。在提到那个可怜的小丫头时，他的怒气异常明显。

　　颜双婳轻笑一声，再次甩开长鞭。

　　“啊！殿下饶命，郡主饶命……奴才再也不敢……啊！”

　　又是几鞭落下，他臃肿的身体瘫在地上，血水染了一地，口中不停地哭嚎。

　　颜双婳心中的恐惧没有了，只剩下快意，是为当年的自己，也是为那个小丫头，还是为更多的不知名的被他残害的可怜人。

　　每一鞭下去，就抽走曾经的无力和痛苦，耳边的风声像是新生的乐章，让她越来越安宁。

　　三十鞭后，她停下，心中无比平和。

　　五皇子正看得开心，“怎么不打了？”

　　“累了。”

　　他曾用带刺的铁鞭抽了她十五鞭，加上那根穿心而过的烙铁，如今翻了一倍，也算是交换。

　　云归一直看着她，见她表情舒朗，便没再说什么。

　　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拿过鞭子，缓缓道：“清理干净后再还给你，剩下的交给我吧，嗯？”

　　颜双婳的睫毛颤了颤，她知道这“剩下的”是何意。抽过鞭子，心中的怨气早已散去，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出斩草除根的事，但是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让他继续苟活。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颜嘉宇一直沉默着，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感觉实在太糟了。

　　为姐姐出头，帮她把欺负过她的人打回去，这些明明都是作为弟弟的他该做的事。可惜，一个八年而已，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别人护着姐姐，而自己只能什么也不知道地在一边看着，血脉的联系让他们再次见面也能自如相处，可惜到底是和小时候不同。

　　他懊恼，为什么固执于莫名其妙的恨，生生浪费好几年时间！

　　良久后，颜双婳低声道：“我想见见那个小丫头。”

　　“好，我派人去把她带来。”云归轻声应着，沉吟一番继续道：“那是王府的丫头，方氏送过来的，或许你还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