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白岁杪

7、07

　　暮色苍茫，二人乘画舫泛江面之上。
　　明月别寒枝，清风吹拂，清酿予的浅淡醉意被吹得四散缭绕。

　　“允承你看，这月亮多圆啊。”秦契抬手指了指月亮。

　　然而手刚抬起来，就被楚允承轻轻拍了下去，“不可指，当心夜里割你耳朵。”

　　这是他曾听阿绫念叨过的，说是若是用手指月亮，晚上月亮会来割破你的耳朵。他本是不信的，眼下看秦契去指，又觉得可信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秦契笑着朝他凑近，眨了眨眼睛，沉着嗓音道：“那我指指你，夜里你会来么？”

　　“当然来了，”楚允承浅浅一笑，“给你割得鲜血淋漓。”

　　“没想到允承竟如此凶残！”

　　而后两人又临着轩窗吹了会儿风，楚允承方才的醉意基本都吹散了，倒是秦契，仍在一杯杯下肚。
　　似要一醉方休，实则心事重重。

　　“允承，我有一个有趣的游戏，要不要玩？”秦契突然放下了杯盏。

　　然而不等楚允承回应，秦契便拉过了他的手，“这个游戏呢，就是我在你的掌心写字，你不能看，然后要猜我写的是什么。可能会有点难，你要好好猜。”

　　“那有何难。”

　　不知怎的自己竟答应和他玩了。很快，秦契就开始写了，楚允承便别过脑袋开始猜。

　　本以为会觉得痒，没想到秦契用力很大，感觉生怕他猜不出来。

　　第一个字很简单，是“我”。

　　第二个字也很简单，是“心”。

　　然后是“悦”。

　　楚允承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眸中笑意渐渐褪下，心头开始紧张起来。

　　秦契的动作也顿住了。
　　片刻后，又暗暗坚定了决心，便继续写下去了。

　　不出所料，最后一个字是“你”。

　　连起来便是“我心悦你”。

　　楚允承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明心意。朦胧在二人之间的薄纱，也被这四个字吹拂开来。

　　秦契嘴角挑起一个得逞的笑，“我写了什么？”

　　“……”竟还要他说出来，楚允承不由轻叹这人戏法实在是多。

　　“告诉我，这四个字是什么？”秦契不依不饶地问道，连带着倾身朝他压去。

　　“没猜出来。”楚允承往后仰了下，抿唇摇头道。

　　“嗯？”秦契眯了眯眼，嗓音沙哑，“是吗？”

　　秦契明显有些醉意上头，灯火阑珊下，能瞧见他面颊有些微红，眸光也有点迷乱。
　　但眸中情意绵绵，灼灼的爱意烤得楚允承浑身燥热，连呼吸都跟着滞停。

　　他瞥眸瞧了眼船头还在撑船的渔夫，觉得甚是不妥，愣是恢复理智，将自己从短暂的意乱里抽离。

　　然后抬手抵住秦契的胸膛，将他往后推去。

　　然而才刚施力，手腕就被秦契攥住了。
　　他力气很大，将光洁皓腕死死钳制在掌心，像抓住某样珍宝一般，不敢松手。

　　“秦契，你放开，”楚允承蹙眉道：“……疼。”

　　秦契这才如梦初醒，忙松开手，“对不起。”

　　“你醉了。”楚允承移过目光，良久，才又开口：“我们回去罢。”

　　“别，”秦契当即打断，再抬起眼睛时，眸光已没了方才的神采，他低声呢喃道：“留下，好吗？”

　　已经是央求的语气。

　　楚允承听着心头泛酸，看着少年失意神态，已是万般煎熬与不忍。

　　在爱意面前，旁人的眼光又算什么呢，人生太多遗憾，何不一晌贪欢，轰轰烈烈，绝对炽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