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离婚后我逃不掉了》辞旧

4、第4章

　　嫁给商牧淮的时候，纪星李才二十二岁刚从新闻学院毕业，拍毕业照那天她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一个老人，将老人送回星城后，她错过了穿学士服拍毕业照的机会。

　　这个老人便是商牧淮的奶奶姚瑞莲，商牧淮爷爷去世得早，商氏财团由姚瑞莲发展壮大，姚瑞莲手里的股份是商家嫡系旁系都紧盯着的肥肉，姚瑞莲七十大寿那天邀请纪星李一家来商家参加生日宴。

　　虽然纪星李家也有自己的公司，有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买不上的别墅，吃穿用度也都不差，但是那天纪星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不同阶层的差距。

　　尤其，在见到商牧淮的时候感受尤为明显。

　　商牧淮从头到脚都是一身低调到不起眼的墨色西装，可他往人群里一站，便如聚光灯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纪星李也没能例外。

　　姚瑞莲牵着纪星李走到他面前给他介绍，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双漆黑如亮星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嘲：“要多少钱？”

　　纪星李被他的压迫感和羞辱气得胀红了脸，想反驳他却又碍于姚瑞莲在场，偏偏姚瑞莲误以为她是害羞，寻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两人单独相处，姚瑞莲走远，纪星李这才捏紧了拳头很认真地同他解释：“我救奶奶不是要钱。”

　　商牧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薄唇一弯，而后抬起眼皮凉凉地锁着纪星李：“哪有人不爱钱，说到底就是钱太少。”

　　纪星李皱眉：“我没有！”

　　“是吗？”商牧淮一步步朝她走来，“给你一百万？”

　　压迫感令纪星李不由自主后退。

　　“还是一千万？”商牧淮继续向她走近。

　　“我不是…”纪星李低声坚持。

　　“如果给你一个亿呢？”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纪星李甚至能透过两人单薄的衣服感受到面前人的体温，不像看起来那么冰冷，相反足够炙热。

　　商牧淮低头俯视她，纪星李笼罩在他的阴影下，被他咄咄逼人的视线逼得退无可退。

　　见她说不出话来，商牧淮轻嗤一声，转身大步走开。

　　商牧淮远离她的一瞬间，纪星李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像是对危险敏感的小动物，她几乎是往反商向落荒而逃，匆忙间接过了继妹手中的那杯香槟。

　　自此便是三年纠缠的开始。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对于纪星李来说，却是横在她与社会生活之中的一条巨大鸿沟。

　　她一毕业就和商牧淮协议结婚，不被沈碧允许出去工作，从来没有经历过社会生活，也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三年空白期下来她已经是女性就业中较为尴尬的年纪，企业要么招聘年纪更轻的应届毕业生，要么就是要有工作经验的，而像她这种已婚未育的家庭主妇，都是企业避之不及的。

　　纪星李海投了很多家企业，别提接受面试，就连HR电话都少有，仅有的两个HR一听她的情况，连客套话都懒得说，直接就挂了电话。

　　就在纪星李都快怀疑人生的时候，她接到了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佳达报社盲面通过的通知，二面的时候HR将所有通过面试的人聚集在一起，抽签2人一组组队完成任务。

　　总共十组，三天时间内通过各小组自主选材的办法抓取各自的新闻，在报社新媒体端发布，二十四小时内点击前三的小组将获得最终offer。

　　这一规则刚发布，面试者们就怨声载道，一是太突然，二是时间太短。

　　“红签？”

　　抽签完，一个脑后扎着羊毛卷小揪的娃娃脸男生站在纪星李面前，朝她扬了扬手中的红色乒乓球。

　　男生叫章炀，两人刚认识加完微信，章炀便自然熟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哈欠连天地说：“小星星，我先回家补觉，昨天熬夜蹦迪撑不住了。”

　　“我们还没定选题…”

　　“微信聊。”章炀朝她摇了摇手机，大步走出佳达的大门。

　　其他四个小组的人一个没走，都在和搭档激烈讨论取材，剩纪星李一人孤零零的，在这显得格格不入。

　　纪星李叹气一声，喊车回家点了份外卖，然后开始找素材，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她给章炀发了三种最近被热议的民生话题，章炀却一句话没回。

　　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章炀给她发了个视频邀请，纪星李不习惯开视频，她按了挂断给章炀打字，章炀懒洋洋地发来一句语音：“我们边吃饭边聊吧小星星，我饿了。”

　　这人……

　　纪星李本想自己单独完成这次的任务算了，可又担心到时候被指没有团队协作能力，她给六一准备好晚餐后，这才提着资料去章炀发来的位置。

　　章炀让纪星李点菜，等菜期间倒是认真地看了纪星李准备的这些资料，看完之后还没开始正题呢，菜又上齐了，章炀把资料放到一边，绅士地给纪星李布上碗筷，说是吃完再聊。

　　纪星李停筷的时候，章炀才慢悠悠地用餐巾擦了擦嘴，从裤兜里掏出两张邀请函：“我们今晚的战场。”

　　“电影首映？”纪星李疑惑。

　　章炀一脸恨铁不成钢：“最红流量小生靳呈和国民女神翦墨浓，还有几个小火的男女配，只要随便拍到点什么，第一名不就稳了么？”

　　纪星李惊讶道：“你是说当狗仔？！”

　　章炀朝她飞了个媚眼，表示肯定。

　　纪星李原本想拒绝章炀的提议，但是章炀一句话让她认清了现实，她做的那些和社会现实有关的拐卖和霸凌新闻，只有进入佳达之后才有用武之地，流量变现的时代没有什么比明星绯闻的关注度更大。

　　最终，纪星李还是妥协了，跟着章炀进了会场。

　　这次的电影是一部翦墨浓自己都吐槽的卖情怀的青春文艺烂片，纪星李和章炀的座位在第三排偏里，但是视角还不错。

　　导演监制和主演一一上台，介绍完电影和演员之后，只留下男女主在台上继续，其他演员陆续落座，章炀突然碰了纪星李的手肘一下：“看徐悠悠那。”

　　纪星李顺着章炀的话看向那个穿着粉色小礼服的女人，她身材凹凸有致，长相属于柔媚那一挂，徐悠悠娇俏一笑，而后在座位席坐下，侧耳和旁边的男人说话。

　　灯光照在男人的如雕刻般的精致侧脸上，纪星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

　　“小星星，你知道徐悠悠旁边那男人是谁吗？”章炀一边快速拍照，一边和纪星李说话。

　　是她丈夫…

　　“谁？”纪星李喉间有些干涩。

　　“商氏的皇太孙，这部剧他是最大的投资商，听说投了几千万就是为捧徐悠悠呢，没想到他竟然来这，我们绝对第一了。”

　　“是吗？”

　　纪星李干笑两声，她对徐悠悠一点都不陌生，而且在电影拍摄期间，她闺蜜翦墨浓就多次吐槽，说徐悠悠在电影中是女三号戏份却比她这个女一还多，也不知道背后是多大的老板。

　　原来，是商牧淮。

　　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徐悠悠同商牧淮贴得很近，也不知道商牧淮说了什么，徐悠悠时不时就捂着唇娇笑。

　　徐悠悠的采访和拍照结束后，两人在中途提前离席，章炀也在这时抓住纪星李的手腕，催促：“快快快，我们也出去。”

　　“干嘛？”纪星李明知故问。

　　“你傻啊，皇太孙的新闻多劲爆，快跟上。”

　　手腕被章炀抓着，旁边座位的人因被打扰已经开始发出啧的嫌弃声音，纪星李没有办法，只能赶紧跟上章炀出了会场，两人像做贼一样远远跟在商牧淮和徐悠悠后面，章炀还一直开启了摄影模式，全程两眼放光。

　　徐悠悠刚上商牧淮的车，章炀就飞速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跟上，最后，商牧淮的黑色奥迪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最先下车的是已经戴上口罩，肩上套着西装外套的徐悠悠，她环视了四周一圈，这才去开驾驶座的门。

　　“靠！”章炀爆了句脏话，“小星星，快把手机拿出来拍，我的没电关机了。”

　　纪星李在章炀急切的目光下，只得拿出手机，亲自拍下她丈夫被别的女人依偎着，一起走进高档酒店的画面。

　　纪星李手指不可控制地微抖着，直到两人上了电梯消失在视频中的时候，她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章炀拿过纪星李的手机，把视频传给自己，把手机还给她时，后知后觉地关注到自己搭档的状态：“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纪星李笑了笑：“风有点冷。”

　　章炀体贴道：“那不等了，有这段视频就够了，回家休息吧。”

　　“我没事，继续蹲吧。”

　　章炀从纪星李给他的那些资料就看出了她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也能知道她对佳达的势在必得，虽然在他看来这段视频已经足够爆，但纪星李要继续等，他也没有拒绝，章炀给好友打电话让人把他的车送过来，两人在车里等。

　　半夜时分，章炀熬不下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而后被眼圈泛青跟熬鹰一样的纪星李吓一跳。

　　“你一夜没睡？”

　　纪星李摇头。

　　章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那你赶紧睡会吧，换我来。”

　　纪星李继续摇头，就在章炀还想继续劝的时候，推开章炀，拿出了手机点成录制模式。

　　一对男女走进画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