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仲心宛琴

45、幸福（大结局）

　　初春的草，不知不觉就铺天盖地了。
　　风清清爽爽，微凉湿润的水珠在金色的阳光里晶莹地舞动，为遥远的欧洲，古老而优雅的城市，带来了东方的童话。
　　广袤而博大的海冷峻温柔，海浪在湛蓝的洗礼中唱着爱琴海的赞歌，古老的传说，唯美的爱情，宛似昨日存在，是这个城市留下的神话。
　　不知不觉，来到雅典已经将近半年了。这里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在这个时节是最怡人的。路小蛮独自流连在干净得纤尘不染的街道上，回忆着半年以前的点点滴滴，露出了清露般的微笑。
　　天遥，天远，那一场盛大而遥远的爱情幻梦，也许离开真是最好的结局，他们两个将被永远印在心上，然而不知道他们的结局会更幸福。
　　沿着古老的石道，路小蛮拾级而上，淡淡的阳光里高耸着雅典娜的神庙，带着圣洁而肃穆的光辉。
　　那场幻梦犹似轮回的洗礼，得到的，失去的，都如同是爱琴海里的泡沫在欢笑与痛苦中生存，生长，幻灭。
　　苏忆寒最终选择了放弃，爱真的不是占有，虽然对路小蛮的爱情从不曾改变，可是她的幸福，终究不在自己怀里。
　　“去看看雅典娜女神吧，她在希腊神话里，代表智慧。”
　　临登上飞往罗马的飞机，决定去学绘画的苏忆寒，轻轻地对心爱的女孩说。
　　路小蛮徘徊在雅典娜神庙里，空旷的大厅，神坛上伫立着巨大的雅典娜神像，神圣而温柔的光辉，如慈母般笼住了整个神庙。
　　路小蛮怔怔地凝视着女神宁静广博的眼睛，神话中智慧而同情人类的女神，她永久地静默着，目光如海。
　　“请问是路小蛮小姐吗？”
　　一个穿着快递服装的欧洲美少年出现在眼前，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微笑着问。他的手中，一束火红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仿佛燃烧般灼痛了原本和缓单调的色彩。
　　“我就是。”路小蛮微怔，少年怀里的红玫瑰，轻轻撩拨了她的心。
　　“这是一位莫先生送给你的。”
　　路小蛮接过玫瑰，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纤细的手指小心地拨弄着娇嫩的花瓣，她的脸上抹上了淡淡的红晕。
　　一朵，两朵……
　　……九，十，十一！
　　整整十一朵怒放的玫瑰！
　　路小蛮的心，突然之间撕裂般得疼，抱着十一朵约定的玫瑰，泪水静静地顺着脸庞滑落，落在玫瑰上，如水晶般晶莹。
　　她缓缓地抬起头，惊住。
　　神庙的尽头，不经意地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一点点地走近，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好冷！
　　脚步声空灵地回荡，那人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瞬间，路小蛮的呼吸骤停了一下。
　　略有些单薄的身体，令人无法不怜惜，微微低垂着的脸庞，精致的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不可磨灭的忧郁。
　　如此熟悉的场景，记忆的片段在路小蛮脑海里闪现。
　　他低头直视着她，那双深邃优美的眼睛，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冰冷与温暖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只是瞳眸相对，已令人沉沦。
　　“天遥？”
　　很久很久，久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路小蛮张口低低地唤。
　　他僵住。清冷的忧伤旖旎在瞳孔中，看着那张被花瓣衬得绯红的脸，他终于微微勾起唇角，“小蛮。”
　　路小蛮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实，抑或只是太思念留下的假象？那张脸上的笑容太虚幻，美丽地如同容易破灭的泡沫。
　　小心地犹豫着，她缓缓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冰冷的皮肤让她一阵心悸，可是那尖尖的下颔，那白瓷般的颊，那□□的唇，那纤密的接秒，还有，那柔暖的呼吸。
　　“天遥！”路小蛮忍不住再唤，却泪雨滂沱。
　　那不是幻影！
　　莫天远静默地接受了一切，轻笑着拥住了心爱的女孩，即使在她眼里他是她深爱的天遥，也没有关系。
　　本就是带着哥哥爱她的心来的，现在，我，又究竟是天遥还是天远？
　　可是，哥哥，你会怪我，抢走了你的幸福吗？
　　“小蛮，你好吗？”
　　路小蛮在他的怀里拼命点头，能够被他拥抱的幸福，早已抹去了所有的痛。他的胸膛里传递的温暖，足够给冰冷的身体以救赎。
　　从地狱到天堂！
　　良久，当路小蛮终于从狂喜中回过神，她在莫天远的怀中仰起脸庞，再度凝视那双眼睛，微笑的哀伤是这个英俊少年抹不去的痕迹，即使在这一刻，他欲说，却还是犹豫。
　　“他呢？”路小蛮问，这个彼此都无须多做解释的问题。
　　莫天远的身体瞬间如石头般僵硬。
　　距离哥哥离开，不知不觉已经有几个月了。胸口的伤痕正在淡去，可心上的伤痕，却在每一次无意的触及时更深刻。
　　曾经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已经从这世界消失了，现在自己顶替他的身份守护他心爱的女孩，为他幸福，为他得到一切。
　　可是这一切，却好像是抢掠般不讲道理。
　　“他……”莫天远黯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路小蛮已经明白了一切。
　　泪水不可抑制地滚了一地。
　　她用她炽热的樱唇堵住了莫天远的回答，伸手环住他的腰。莫天远一怔，随即自然地回以同样的感情。
　　带着十一支红玫瑰来到雅典娜神殿的，注定是路小蛮生命中的王子。
　　紧紧相拥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无言地传递着彼此的情愫。从神殿外投进来的夕阳余晖，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在一片金色中，完成了彼此要给对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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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会永远在你的祝福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那也是你，用生命交换来的结局。
　　在天堂里，你仍然会守护他们吧？
　　风轻轻地拂去了冬天最后一丝阴霾，冰雪初融的时节，阳光灿烂。
　　苏沫把一束新鲜的百合放在莫天遥的墓前。
　　天遥，在天堂里，要记得幸福。
　　教堂的钟声响起，苏沫回过头，露出了暌违已久的笑容。
　　一群白鸽应着钟声飞起，在金色的阳光里，张开了纯白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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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爱琴海朗诵着亘古不变的歌谣，浪冲过来，又退了回去，只留下静寂的沙滩。
　　女孩赤着脚漫步在沙滩上，一串儿浅浅的脚印给了沙滩淡淡的吻。任海风吹散了青丝，女孩捧着一枚精美的贝壳，笑容如同星辰陨落。
　　在想念着什么，仰头遥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女孩的星眸等待着思念的呼吸。海的彼岸在地平线之下，云的彼方，是否就是约定之所？
　　笑着，将手中的贝壳送回大海的怀抱，女孩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栋房子。
　　典型的欧式建筑，两层的小楼，从窗户里，无论夜晚白天，都可以望见永无止息的爱琴海的舞蹈。
　　“我回来了！”
　　打开门以轻快的语调喊，软软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味道。路小蛮笑得甜蜜而幸福，比起从前的野蛮丫头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今天，是路小蛮十八岁的生日。
　　身材修长的青年带着淡然的微笑出现，英俊的面孔在逆光处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一年的时间让他习惯了这样的淡笑，却又一日日显出明朗。
　　“天遥，”路小蛮低唤，期待着什么，转身，等待。
　　毫无意外地，莫天远，以莫天遥的身份活着的莫天远，在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温柔地拥她入怀。他柔软的呼吸细细茸茸地散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满怀着柔情，“小蛮，生日快乐。”
　　“嗯。”双颊渐渐泛起了红晕，路小蛮喃喃回应。
　　身体一下子被那双手转了回来，正对上如幽泉般深邃的瞳仁，那么温暖，那么优美，轻易夺走了灵魂。
　　“遥……”
　　莫天远咬住嘴唇，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拾起了温柔的幸福。
　　将小小的水晶盒托在掌心，打开，一枚小小的戒指宛然在目。心形的图饰，打磨得异常精致，璀璨无比。
　　这是一枚真真正正的钻戒！
　　“小蛮……嫁给我！”
　　莫天远单膝跪下，优雅得如同十六世纪的公爵。
　　小蛮沉默，这是，你的求婚吗？
　　“他，在天堂里会开心吗？”
　　莫天远一愣，心脏有一丝丝痛楚，“会，即使在天堂，他也爱你，比我更爱你！”
　　“我也爱他，他在天堂我也爱他……”路小蛮轻声回应，却仍向莫天远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眼前。
　　他恍惚地心痛，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该悲哀，天遥天远，早已是不知所措。
　　他为他心爱的女孩戴上了戒指，却不敢看她令人心痛的笑容，转身逃避着，不确定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小蛮……”
　　“我要成为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哦，天远！”
　　莫天远的身体瞬间僵硬！很久很久以后，才微笑着回头，“小蛮，你在说什么？”
　　路小蛮仍在笑，笑得眼睛如同两湾浅浅的月牙儿，可是清灵灵的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
　　“路小蛮，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嫁给莫天远！”
　　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回答。
　　“你……早就知道了？”
　　路小蛮点头。“从你带十一支玫瑰来的时候。”
　　那个梦想，她只告诉过他一个人而已。
　　“那么，为什么还要答应嫁给我？”
　　路小蛮一下子扑进了莫天远怀中，香甜的唇顺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耳际，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她已经找到了童话的结局。
　　“笨蛋！”
　　“因为……”
　　“我爱你！”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