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鼠闯京都》落土

3、有缘人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熏得人发晕。莫雪瑶低头走在祁阳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新出芽的垂柳叶子，她最近有些烦闷，人人都羡慕她有个前途远大的未婚夫，白鹿书院的骄子穆安，可现在穆安快变成别人的了。

　　“莫雪瑶，”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身后起。

　　莫雪瑶回头，见闻彦冲一身藏青色白鹿书院校服，像条菜青虫似的，正冲她微笑。

　　她立刻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大葱，你要向我道歉。”

　　闻彦冲一头雾水，俊眉微微挑起，“道什么歉？”

　　“谈心诺一直缠着穆安，你也不管管她。”

　　闻彦冲感到自己很冤，“我跟谈心诺只是定亲，还没过礼呢，怎么管她？”

　　“我不管，反正她是你未婚妻，你得管管她。”

　　无理，取闹，不过……闻彦冲调整了下呼吸，“好，我道歉。”

　　“这还差不多，你今天怎么没去学堂？”

　　你不也没去吗？

　　闻彦冲提起手中的一串褐色药包，“我娘生病，我这几天请假在家照顾我娘，我刚去药堂取药回来。”

　　“闻姨生病了？”莫雪瑶吃了一惊，“什么病？要紧吗？”

　　“受了些风寒，现已经大好。”

　　“我瞧瞧去。”闻彦冲的母亲对莫雪瑶素来不错，莫雪瑶一听闻姨病了，抬腿就往闻家跑，把闻彦冲远远抛在了后面。

　　闻彦冲手提药包，无奈地笑了笑，这雪瑶，性子太急！到底谁是谁的亲娘？

　　闻家，莫雪瑶抓着闻红音的手，先是细细慰问了一番，见闻红音身体还好，便开始诉苦：“ 那个穆安太不像话，整日跟其他女生高谈阔论，根本就不理我。我不要嫁他，我娘还不让，说，没有女家先退婚的道理。闻姨，您说，这是什么道理！”

　　“你娘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闻红音拍了拍莫雪瑶的手，“定了亲的两家，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提出退亲，不论谁提出，对任何一家都是打击，不说两家都没面子，就是以后再议亲都有困难。我看穆安是个老实孩子，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跟了他好几天，他对谈心诺关心备至，比对我好多了。”

　　闻红音楞了下，谈心诺？这不是未来的儿媳吗？

　　“不提穆安了，要退亲也是他先退，你可别先冒头。”

　　“我听您的，”莫雪瑶诉说完心中的烦闷，想起来闻家的目的，忙说，“闻姨，您病了这几日，定是没吃好，我给您做点东西去。”

　　闻红音笑，“你这丫头，想做就去做，别找借口。你娘不让你在家浪费吃食，你就跑我这里来折腾。”

　　“看破不说破，”莫雪瑶摇着闻红音的手，“您说过，您会在桂花楼给我留一个大厨的位置。”

　　“好，莫大厨，”闻红音笑着拍了怕莫雪瑶的手，“我想吃你做的炸盒子，这些天我吃的过于清淡，你今天多放些肉，味道略重些。”

　　“没问题，看我的。”莫雪瑶说完，便站起来，熟门熟路往闻家的厨房跑去。

　　闻红音看莫雪瑶跑出院子，将笑脸放下，让大丫鬟红梅将闻彦冲叫来。

　　“冲儿，这些天你无心上学，是不是跟谈心诺有关？”

　　“嗯。”闻彦冲笔直地站在闻红音面前，低垂着眼帘，“自打穆安的爹升为将军，谈心诺便开始缠上穆安。”

　　“这个谈家！”闻红音猛拍一下桌子，“趋炎附势！当初有求于我，将那谈心诺许给你，我看她品学才貌都属一流，才同意，没想，用过我们，他们就想反悔。”

　　“谈家是不是反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谈心诺心系穆安，根本就忘了她身上还有一门亲事。”

　　闻红音叹口气，“这亲不能再结，你就当没这回事儿吧。幸亏，只是交换了庚帖还没过礼，除了两家当事人，没多少人知道，这亲早退早好。”

　　“嗯。”闻彦冲又嗯了一声，似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感觉轻松不少，他不喜欢谈心诺，更不想娶这样的女子。

　　“我明天就去谈家，商谈退婚，这几天你在家学习，等事情都定了，你再去书院，谈家这样的人不能交。还有，明天你抽空将穆安叫到家里，我得跟他说说，他娘不在跟前，他舅舅又是个心粗的，我不能叫他吃了谈家的亏，那谈心诺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穆安喜欢谈心诺。”

　　“再喜欢，也不能娶这样有心机的女子。”闻红音叹口气，“穆安的娘远在西疆，她嘱托我照看穆安，我就要尽责。雪瑶是个好姑娘，穆安能跟雪瑶在一起，就最好在一起。想当初我还曾考虑过求取雪瑶，可惜穆安的娘先一步定了他们的亲事，我跟穆安的娘和雪瑶的娘是好友，我不能做那没品的事。”

　　闻彦冲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出声，闷闷的。

　　莫雪瑶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儿，她兴致勃勃地在闻家的厨房发挥她的厨艺特长，炸出的盒子多彩多样，有绿色的肉馅盒子，红色的冰糖盒子，黄色的麦片盒子……厨房里的下人们习以为常，纷纷帮衬着莫雪瑶做活。

　　莫雪瑶的家过的比较节俭，她娘不让她浪费食物，她只能来闻家祸祸。闻家富有，闻姨和善，她无论怎么折腾闻姨都不会生气，还鼓励她继续搞创新，这里就是自己第二个家。

　　莫雪瑶将炸好的各色盒子装盘，请闻姨和闻彦冲品尝，看着他们毫不犹豫地一一品尝，并表示好吃后，她心满意足，这次做得不错，下次继续改进。

　　最后，她打包了几个，准备带回家去给娘和弟弟吃。一路上，她哼着小曲，迈着欢快的步伐，沿着祁阳河畔，往家走。闻彦冲远远跟在后面护送。

　　忽地，欢快的小曲戛然而止，莫雪瑶远远看见穆安和一粉衣女子有说有笑的走过，莫雪瑶撇撇嘴，从地上拔根茅草，将根部用手捋干净，含在嘴里吸甜汁，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退婚，坚决退婚！

　　不看他们，扭头看向河中，有个小小的黑影上下沉浮，隐隐还有救命声，莫雪瑶想也没想带着食盒，跳下河去，

　　结果，

　　救上来一只老鼠！

　　一只半个巴掌大的，会说话的灰老鼠，丹寻。

　　丹寻一见莫雪瑶入水，扑腾着游过来，扒着莫雪瑶不放，想不救她都不行。

　　莫雪瑶游回岸边，浑身湿哒哒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双手拧着自己衣衫上的水，幸好现在天气不冷，身上的衣服不多，被风吹干再回去，才不会被娘骂。如果救的是人，回去啥事儿没有，但是，救了只老鼠算什么，还将闻家的食盒弄丢，莫雪瑶只能自认倒霉。

　　趴在地上的丹寻吐了几口水，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贪杯，醉酒落水，真是大意了。不过一回想，面前这个姑娘居然能听到自己喊“救命，”真是难得的有缘人啊。她活泛起来，顺着莫雪瑶的小腿爬上莫雪瑶的膝盖。

　　莫雪瑶一哆嗦，任谁腿上爬上只老鼠，都会不适。幸好她不怕这些小动物，还能勉强镇定。

　　“大恩不言谢，”丹寻站在莫雪瑶的膝盖上鞠了一躬，“我叫丹寻，正为知县办事，以后有难事，可找我帮忙。”

　　说完，丹寻窜到地上，跑没影了。

　　莫雪瑶这回是真的惊呆了，这是，会说话的，老鼠精？说以后有事可以找它，可是，去哪里找它？狡猾的老鼠，忘恩负义的老鼠！